第467章 人性的卑劣
“不錯，我也見過，那是國外的一個牌子……”
“這玩意果然不是飯桌哈……”
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入耳朵，李德漢眼神恍惚，如同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雖說之前就有心理準備，但是當這一刻來臨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心痛的不能呼吸。
女兒後半輩子的治療，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初步估算的話，也得大幾十萬，上百萬，他一個脖子入黃土的老頭，怎麽可能湊的夠這麽多錢。
長長的籲出一口氣，他嘴唇翕動，顫顫巍巍，哆哆嗦嗦的問道：“鄭……鄭專家，既然這東西是民國的，您能不能給估個價……”
聽到這話，鄭懷中默然片刻，這才苦笑一聲，靜靜說道：“李大伯啊……”
“這東西它並沒有什麽價值，如果非要估價的話，也就二三百……”
李德漢聞言麵如死灰，眼中的希冀之色漸漸隱去，渾身如同抽幹了所有的力氣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說話，看著地麵發呆。
鄭懷中喟然長歎，當即便要轉身離開。
這當口，林肖月有些於心不忍，輕輕地抽了抽鼻子，把錢包取了出來，便要走過去，卻被鄭少秋攔了下來。
“姐夫……”
她有些不明所以的問了一句。
鄭少秋回過頭來，搖了搖頭，暗暗壓低幾分聲音說道：“現在別出去，戲還沒演完呢。”
聽到這話，林肖月微微一怔，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
蘇勝波也走了過來，見到鄭少秋後點頭示意了一下，剛要開口說話，卻見鄭少秋擺了擺手，從兜裏摸出一根煙來遞了過去。
他道了聲謝，拿起一遝錢來，遞了過去。
鄭少秋沒有收，指了指場上，不再多說什麽。
一口白色的霧龍吐出，鄭少秋嘴角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少秋，這是怎麽回事啊？難道有什麽貓膩不成？”
林岑月走了過來，在他旁邊站定，輕聲問了一句。
鄭少秋靜靜的吸著煙，隨口說了一句：“等著看吧，人性就是如此可怕。”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轉眼兩三分鍾過去了，李德漢也回過神來，拄著地麵艱難的站起身來，目光有些絕望，穿過人群，不知道落在何處。
片刻後，他回過頭來的時候，已經是滿臉笑容：“走吧，咱們回去，爸爸另給你想辦法。”
李翠嘴唇翕動，卻說不出話來，隻是艱難的抬起了右手，伸了過去，像是在輕聲安慰什麽。
見狀，李德漢深吸一口氣，側過身子，擦了擦眼角。
見到眼前這一幕，所有人都無不動容，表情沉痛，內心悲慟。
李德漢緩緩走到輪椅後麵，雙手扶住把手，剛要離開現場的時候，忽然又一個帶著胸牌的專家走了過來。
“這位老人家，稍候片刻。”
聽到這話，李德漢微微一怔，下意識止住了動作。
一旁的鄭懷中見到來人後，滿麵春風的快步迎了過來：“王會長，您怎麽也過來了。”
王會長看上去約莫六十多歲，精神矍鑠，笑容溫和，光是看著，就讓人心生親近。
他朝著鄭懷中點頭示意了一下，旋即走向李德漢父女，主動伸出手來，跟他握手見禮。
“李老伯，這可是我們協會的王會長，他啊，資曆給我老多了。”
聽到鄭懷中的介紹後，李德漢有些受寵若驚，趕緊激動地伸出手來，點頭哈腰的說道：“王會長，幸會……幸會……”
王會長始終是滿麵笑容，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當得知老人的來意後，臉色頓沉，看向一旁的鄭懷中，冷聲說道：“懷中，你是怎麽回事？”
“做了這麽多年的鑒定工作，也見過不少人了吧，你難道不知道這個消息對他們的打擊有多大？”
“身為協會的會員，除了專業能力之外，更多的時候，是要學會體諒。”
“你就那麽大刺刺的說出來，換誰來也接受不了！”
聽到這番嚴厲的措詞，鄭懷中低著頭，一臉愧色；“王會長教訓的是，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我一定謹言慎行。”
王會長聞言麵色稍霽，不鹹不淡的哼了一聲，旋即又回過頭來，看向李德漢，笑道：“老伯啊，雖說懷中性子有些直，不會說話，但是他的本事即便是放在我們協會，也是名列前茅。”
“你這方桌啊，我剛才看過了，雖說值不了幾個錢，但我倒是見獵心喜。”
頓了頓，他抿了抿嘴唇，不疾不徐的說道：“要不這樣吧，你方桌你帶回去也不太方便，不如直接賣給我，怎麽樣？”
“至於價格，我給你一萬塊，如何？”
聽到這話，李德漢微微一怔，隱隱懷疑自己的耳朵。
場上的所有人也微微動容，看向王會長的目光滿是讚歎和憧憬。
要知道，鄭懷中之前可是估價兩三百，而這王會長覺得這父女兩實在可憐，居然出到了一萬。
一萬雖說不多，但也不少了，省吃儉用的話，也能用上一段時間。
“王會長如此風骨，讓人敬佩啊。”
“不錯，人家已經功成名就，對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還非常客氣，社會上著這種人可不多了啊……”
“就是，王會長擔得起‘大家’二字……”
一時之間，眾人交頭接耳，小聲的議論起來。
李德漢鼻子抽了兩下，肩膀不停地抖動著，不知不覺間，已經是老淚縱橫。
他慢慢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王會長，聲音顫抖：“王會長……我知道這東西根本就不值幾個錢……”
“你是可憐我們父女兩，才出到了這個價格……”
“我……我受不起啊……”
聽到這番話，王會長趕緊上前兩步，一手攙扶住李德漢的胳膊，一手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輕聲說道：“李老伯，可不能這麽說，你看咱們都姓李，今天遇上就是緣分，說不定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人呢……”
“而且吧，我這也絕對不是什麽施舍，而是真心喜歡這個物件，你別多想。”
“你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回家跟我看看，我家裏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