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一眼，百年
“來，我現在收回來，誰來還！”
他眼神犀利，精光暴綻，如同最鋒銳的寶劍一般。
“今天，我也給你們一個選擇，他若是不跪，就獻出六條命來！”
話音落下，如同引發了十二級海嘯一般。
此時的鄭少秋如同猛獁巨人一般，身上氣勢衝天令人勃然變色。
秦家，仿佛見了鬼一般，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
魂都丟了……
這當口，如鐵塔一般的四哥大步上前，甕聲甕氣，生如悶雷：“我還你！”
鄭少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屑說道：“你，不夠格！”
“因果報應，絲毫不爽，我要秦家人的命！”
這一刻，所有人都驚的說不出話來。
老戰神對眾人的反應都視若無睹，一步一步，朝著鄭少秋走了過來。
鄭少秋的麵容、表情、身形不斷的旋轉、放大……
此時，老戰神仿佛回到了那個罡風肆虐的晚上，那個破敗不堪的廟宇中，血流成河……
鄭少秋的麵容變得無比親切，和記憶深處的那道影子，重合……
瞬間，老戰神已經止住了淚水，再次不受控製的狂湧而出，他哭的非常傷心，如同當年那個彷徨無助的小男孩一般：“恩公……”
這當口，夏老雙手負在輪椅上，緩緩上前，略顯陰翳的眼神死死的盯著鄭少秋，嘶吼一聲：“小東西！”
“他可是戰神！”
鄭少秋聞言猛然回頭，兩道冷芒直直打了過去：“沒我鄭家，就沒有他的戰神之名！”
夏老猛地抓起拐杖，狠狠摜在了地上，隨後雙手死死的捧著臉頰，身子不受抑製的顫抖起來。
一步……
兩步……
老戰神的步子非常緩慢，卻越來越有力。
他怔怔的看著鄭少秋，眼神柔和，嘴角慢慢上揚。
雖是在笑，卻給人一種極度詭異的感覺，臉上那些老人斑如同褐色的蜘蛛一般，猙獰可怖。
此時，他眼中滿是重逢的喜悅，那是發自肺腑的喜悅。
“恩公……是你……我知道是你……恩公……”
說著，他已經來到了鄭少秋跟前，膝蓋一軟，就要跪下去。
正在這時，一道身影直接衝了過去，噗通一聲跪在了地麵上。
見到眼前這一幕，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驚呼出聲。
“婉玗！”
“婉玗啊！”
“小姐！”
“女兒……”
此時，跪在鄭少秋身前的，正是秦婉玗。
她俏臉上梨花帶雨，氤氳著霧氣的眸子中，滿是倔強之色。
“鄭少秋，一命抵一命……”
“用我的，換我爺爺的……”
“說著，她毫不猶豫的深深的伏下腦袋。
鄭少秋深吸一口氣，下意識移開目光。
片刻後，他上前兩步，走到老戰神跟前，雙手架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扶到座位上。
此時的老戰神目不轉睛的盯著鄭少秋，癡癡傻傻的嗬嗬直笑，看樣子已經神誌不清醒了。
滿是皺紋的老臉上，有著一抹罕見的柔和之色，嘴唇顫顫巍巍，不住的喊著‘恩公’兩個字……
時空顛覆。
時空顛覆啊……
鄭少秋目光有些恍惚，眼角濕潤。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破廟裏，回到了那個山河破碎的年代……
此時的老戰神，還是那時無助的小男孩，被自己救下來之後，就睡著了……
三個月的時間，那三個月的時間啊，如同走馬觀花，在眼前一幕幕重現……
他教會那個小男孩很多……
很多很多……
不知不覺間，靠在鄭少秋懷裏的老戰神變了模樣，變得年輕，再年輕……
他變成了當年那個流著鼻涕的小男孩……
時空變幻，輪回不休。
鄭少秋喉嚨有些發堵，身子不受抑製的顫抖起來。
一晃……
百年。
一眼……
百年。
那個跟在他屁股後麵的小黑子，已經成了大名鼎鼎的戰神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鄭少秋半垂眼皮，目光淡然，輕聲說道：“當年，那個人為了救你，身中一槍，你可還記得？”
老戰神悲慟痛哭，泣不成聲：“記得，我這輩子都記得，我永遠都記得……他右腿中了一槍……右腿中了一槍啊……”
“後來，他找了一個地方，休養生息，我也跟在他身邊，學會了很多很多，一晃就是三個月啊……”
“他是你祖輩吧，我這輩子都記得那一天，也記得他對我說的那些話，每一句都記得……”
“有時候，我在夢裏……在夢裏還能見到他……他樣子一點沒邊……即便過去一百年，他的樣子也一點沒變……”
聽到這番話，鄭少秋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旋即又想起什麽，輕聲問道：“那三個個月裏，他教授的兵法，你還有印象嗎？”
老戰神聞言下意識止住了哭聲，麵色肅穆，不假思索的背出其中一段內容。
鄭少秋滿意的點了點頭，無聲的笑了起來。
此時，似乎是被那些兵法刺激，老戰神身上陡然爆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氣勢，眸子開闔間，精光湛湛，殺氣凜然！
他又成了那個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戰神！
半晌後，他怔怔的看了鄭少秋一眼，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我後來去找過……那個人……也就是你的祖輩……我找了很長時間……”
“直到現在，我也沒有放棄……”
“除了華夏之外……國外我也找過……”
“可……可我找不到啊……我找不到恩公……除了在夢裏……我沒有再見過他了……”
戎馬一生，向來流血不流淚的老戰神，今天卻哭了一場又一場，委屈的像個孩子似的。
“我曾經立下誓言……一定要找到恩公……”
“若是此生找不到，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老戰神怔怔的看著鄭少秋，顫顫巍巍的說道：“你……你怎麽現在才來……你早改過來……早該過來啊……”
“你怎麽這麽久才過來找我……”
聽到這番話，鄭少秋半垂眼皮，語氣平靜：“我有我的生活，而且，我過得很好。”
老戰神目光悲慟，緊緊抿著嘴角，哽咽出聲：“你……你早點把這件事告訴我啊……那個狗東西，我親自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