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陰陽跨界引渡人
“不過剛才那個小夥子聽力明顯也有些異常。”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的耳膜應該被刻意戳破了。”
頓了頓,他深深的看了老頭一眼:“因為這樣,才能如魚得水。”
“鳴金喉,直筒耳。”
“陰陽跨界引渡人。”
“不知道,我說的是對,還是不對?”
聽到這話,老頭神色劇變,身子有些抑製不住的顫抖起來。
鄭少秋不動聲色的看向他的鞋底,不緊不慢的說道:“這沙子明顯不是岸邊的,這顏色,隻有河底才有。”
老頭聞言一臉衰敗,雙膝一彎,就要跪下去。
鄭少秋眼疾手快,直接揪出他的衣領,把他提了上來:“你歲數大,我承受不起。”
老頭悶著頭不說話,臉色有些難看,雙手更是不知道往哪放才好。
“別緊張。”
鄭少秋遞了一根煙過去,老頭顫顫巍巍的接了過來,手臂都有些輕微的顫抖。
有句古話說的好,入土為安,這是所有民間百姓根深蒂固的觀念,即便親人葬身在河水中,也想方設法的尋找到他們的屍體。
打撈屍體是一個技術活,稍有不慎連自己也會搭進去,也有藝高人膽大的做得來,但最開始還沒有形成職業一說,隻不過是幫幫忙而已。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五六十年代,隨著需求的增多,漸漸演變成了一種新的職業——撈屍人。
幹這行的在外人看來都"邪",隻不過這也由不得自己選擇,撈屍人大都是家境不好為生活所迫,畢竟成天和屍體打交道,民間百姓多多少少都會有點避諱。
當然,由於難度非常大,做撈屍人無疑是很賺錢的,大多人做了撈屍人之後,一輩子都是撈屍人。
其中,最根本的原因不是為了掙錢,而是做過撈屍人再去做其他工作,不能被別人接受,因為經常和死人打交道,賺死人錢,在別人看來是不吉利的,就好比現在的入殮師、法醫,當然,比起這兩者來說,撈屍人更加不入流。
他們乘著小船在河麵上,尋找落水者的屍體,然後交還給他們的親人,見過了太多的死亡和淚水,同時還要承受著生活中人們投來的異樣眼光。
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是陰陽跨界的引渡人,不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是一群"賺死人錢的"。
當然,這玩意也有很多講究,一直流傳著一個“三撈三不撈”的規矩。
三撈其實是個虛指,可能過去真的規矩森嚴,有好多不讓撈,現在隻要給錢就行。
但是,三不撈卻是個死規矩,誰也不能破!
一是在水中直立的屍體,絕對不會撈,因為它們已經不能被稱之為屍體了,而叫做煞,就好像摸金校尉們叫的粽子一樣。
二就是在雨天,絕對不會出船撈屍,因為雨天陰氣太重,命再硬也有危險。
最後就是說,如果打撈同一具屍體,三次都沒有撈上來,便不能再撈,傳說這種人還有未完的心願,強行打撈會被惡鬼纏身。
除此之外,撈屍人還有一個明顯的特點,就是煙癮大。
鄭少秋發現老頭的右手中指和食指間,已經被煙草熏得發黃了。
這是因為從江水裏撈出來的屍體一般味道極大,抽煙不僅可以祛除染再身上的味道,還能促進人將吸進肺裏的毒氣排出。
鄭少秋把煙頭掐滅,瞥了老頭一眼:“家裏遇上了難處?”
老頭‘恩’了一聲,沉聲回道:“孫女剛考上大學,學費沒著落,所以……”
說到這裏,他沒有接著說下去,但是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鄭少秋點了點頭:“哪個大學?”
“江大。”老頭想也沒想,直接開口說道:“我孫女學習一直都好,在我們那都是數一數二,這次考上大學,家裏的錢不夠了,所以就來平京了。”
“沒辦法,這一行幹了一輩子了,想做別的也沒人收,而且自己也沒這個本事。”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也不想說什麽了,隻是不要告訴我孫女,她以後的前途,光明著呢。”
說完,他猛地吸了一口煙,冷不丁被嗆住了,劇烈的咳了起來,發出鳴金的顫鳴聲。
兩人說話的功夫,年輕人結完賬走了過來,把找回的零錢遞給鄭少秋。
鄭少秋接在手中,站起身來,淡淡開口:“東西,我要了。”
聽到這話,老頭猛地哆嗦了一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嘴唇翕動,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又咽了回去。
……
等鄭少秋回到元寶山莊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
天際盡頭淡淡的紅光浮現,日頭西掛在山尖之上。
見他過來,李鶴年哎呦一聲,趕緊步履匆匆都迎了過去:“你這是幹什麽去了?怎麽這麽長時間?”
“可把我急壞了。”
“這漳州軍餉你是怎麽得來的?”
“還有這汝窯水縣盆?哪淘的?”
鄭少秋聞言低聲解釋了幾句,就沒再說什麽了。
李鶴年嘴上埋怨了幾句,隨後忽然想起什麽,走到屏風後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再出來時,他身後跟了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穿著清爽,戴著一個金邊眼鏡,雖說頭發有些花白,但氣色卻極好,渾身上下有一種儒雅的氣質,讓人看上去就覺得舒服。
“這是我大學時候的同學,叫張春來。”
這人來頭可不小,現任中海省博物館館長一職,還兼任文物局部門領導,在這一行不容小覷,能量頗大。
張春來臉上倒是沒有絲毫的倨傲之色,滿臉笑容的走了過來,暗暗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穿的不怎麽樣,不像是什麽殷實的家庭,但是眼神非常銳利,身上隱隱有一種令人心驚的氣勢。
要知道,在古玩這一行,階層可是非常明顯的,那些民間藏友,見到專業級別的教授,都跟迷妹見到小鮮肉一樣,激動的不能自持。
而這個小夥子,卻根本不是。
他臉上非常平靜,眼神古井無波,就像一口讓人看不透的老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