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高山仰止
店裏的動靜,很快驚動了屏風後麵的老頭。
他們中午去餃子館喝了頓小酒,吃完之後,就又趕回來了,聊天打屁消磨時間。
聽到西王賞工錢這幾個字,老頭們都眼睛賊亮,興衝衝的圍了上來。
西王賞功錢,華夏古錢幣大名譽品之一。
明末起義軍首領張獻忠在四川鑄造,是大西國國王李自成賞功之用幣,類似於獎勵戰功的軍功章。
相傳有金,銀,銅三種材質,極為罕見,泉界大珍。
1644年,明末農民起義軍首領張獻忠占據四川後,在成都建大西國,自稱“大西王”,改年號“大順”。
他從各州郡的富商大賈處掠取的錢財,少則數千兩黃金,多則上萬,毫不誇張的說,在當時那種環境下,整個四川之財盡歸張獻忠一人。
據史書記載,張獻忠並命工匠鑄造“大順通寶”行用錢。
清初蜀人沈荀蔚《蜀難敘略》中記載過:“賊下令凡市鎮民家給大順錢綴於首可不免死”,張獻忠為了鞏固政權實行的是高壓統治政策,百姓日常行走都要在頭頂上佩戴大順錢表忠心方可免死。
除此之外,他還別出心裁開創性的鑄有“西王賞功”大錢,分金、銀、銅三品,以獎勵有軍功者,有點像今天的軍功章,存世極罕見。
在西王稱王的幾年已是珍品,大西軍極少將領珍藏擁有。
清朝統治期,凡涉及西王的任何物品哪怕是大順通寶銅錢,也會被滅門九族,更何況金銀質的西王賞功錢!
關於西王賞功錢,還發生了一件極為有意思的事。
因為這種錢幣的珍稀程度,所以認識的人並不多。
清朝光緒末年,蜀都五洞橋一個攤位,懸掛一個折二大小的鐵錢,上有西王賞功四字,掛了幾個月都沒賣出去。
後來有一個叫張掃把的用手按摸這枚錢幣,感覺質地柔軟,不像是鐵的,就用80文錢買了回去。
到家後磨開錢幣邊緣,發現裏麵金光燦燦,才知是黃金的,頓時高興壞了。
直到後來有錢幣收藏的聽說了這件事,都跑他家去請求觀賞,才知道他已把錢融化了,得到兩錢左右金子。
就這樣,因為無知,讓這枚傳世之寶付之一炬。
所以,一聽說西王賞功錢,幾個老頭第一個想法就是不信。
因為這玩意實在是太少了,現如今這個念頭,假的比真的還真。
西王金銀銅三種錢幣都有幾個共同的特點:錢體較大,圓形方孔。
這裏的較大,不是一般的大,一般的銅錢差不多也就三十毫米,之前的那枚濟陰圓稍微大一些,直徑是三十八毫米,但是比起西王賞功來說,依然算不上什麽。
眼前這兩枚,屬於銀幣,因為氧化的緣故,整體呈現灰黑色,經過測量,錢徑504、厚02厘米,重量是3598克,銼痕遍布。
正麵方穿四周,鑄有“西王賞功”四字楷體陽文,對讀。四字分布均勻,筆畫較粗,用筆雄強。
“看著不像是真的啊……”
“嘖嘖,假的,肯定是假的。”
七八個老頭幾乎都過了一遍手,搖頭晃腦,評頭論足。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這玩意的真假,純粹是瞎糊弄,消磨時間。
聽到這番話,一老一少當即臉色就變了。
那個年輕人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嗚哩哇啦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隨後又恨恨的瞪了一眼,這才攙扶著老人轉身走了出去。
那幾個老頭明顯也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的主,而且臉皮都比較厚,非但沒有惱怒,反而笑眯眯的聽著。
等兩人的身影消失後,老拐頭耿著脖子瞅了一眼,摩挲著下巴,緩聲說道:“嘖嘖,真是有意思,西王賞功本就是珍品中的珍品,更不用說銀質的了。”
“不錯。”
另一個老頭附和了一句:“據我所知,銀質的現如今隻發現了兩枚,都在博物館裏擱著呢,好家夥,這一下又出現兩枚,什麽時候西王賞功成了大白菜了。”
“就是說呢。”
老拐頭嘿嘿笑了兩聲,得意的說道:“小七啊,你可得謝謝我們幾個啊,剛才這兩人絕對是下套的,被我們識破了之後,這才惱羞成怒。”
說完,他目光一轉,看向鄭少秋,饒有興致的問道:“鄭小友,你剛才也看到那西王賞功了,你覺得呢?”
鄭少秋抿了抿嘴唇,淡淡開口:“的確是假的,錢幣後背的擦痕明顯是用鋼絲球刷出來的。”
話音剛落,七八個老頭都笑的前仰後合,隻怕大腿。
措不及防之下,老拐頭剛喝下去的一口茶水頓時就噴了出來,直接豎起一個大拇指:“高手,這是高手!”
鄭少秋聞言嘴角也露出了幾分笑意。
又過了兩個小時,這些老頭也熬不住了,直接回家睡午覺去了,鄭少秋依然百無聊賴的等著李鶴年,躺在一張藤椅上假寐。
直到下午三點多,李鶴年這才姍姍來遲,見到門口的人影之後,頓時呦嗬一聲:“鄭小友,我說怎麽看著有點麵熟,敢情是你啊。”
鄭少秋打了個哈欠,點頭道:“這次過來,是有幾個物件想請李老過過手,如果東西沒問題的話,順便幫我聯係一下買家。”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抽成還是按老規矩來。”
李鶴年聞言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好。”
他對鄭少秋的印象倒是非常深刻,當然,這其中固然有五福臨門的緣故,更多的還是當遒勁有力的草書。
草書的特點是流跌宕落筆,運轉龍蛇;流懸腕中鋒,揮灑舞墨;流九霄拔勢,神閑張狂;流縱橫灑脫,一氣嗬成;流懸岩掣電,放海之勢;流法度可為,天資稟賦;流結字貴奇,氣脈尤暢;流筆力筋節,承合轉換。
而鄭少秋的草書已然臻至大成,筆勢狂放不羈,磅礴大氣,讓人看上去就有一種心驚的感覺。
李鶴年對書法也有很深的興趣和造詣,那天等鄭少秋走後,他就照著那三個字開始臨摹,後來卻越陷越深,越發覺得高山仰止。
這次,意外見到鄭少秋,他正好被勾到了心癢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