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欠打的臉
努力平靜了半晌,岑秋蘭強撐起身子,不至讓自己不堪至連站都沒辦法站穩,對眾人道。
“若芝不通世事,那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汪管事膽敢覬覦若芝,本夫人絕不會輕饒他!今日壽宴,是蘇侯府對大家招待不周,府上下人不濟,眾夫人海涵。來人,送客!”
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將所有的過錯推到汪管事覬覦蘇若芝上,決然沒有原是她計劃要用汪管事毀了蘇華月的話。
蘇若芝的清白不再之責,也被落為不過不通世事。
話已至此,眾人在蘇侯府裏也不好多說什麽,議論紛紛各自散府,眼中的鄙夷與嘲諷未因岑秋蘭的話減一分。
甚至有些夫人還有些興奮,這可真是件大事!
蘇若芝失鐵板釘釘清白於府裏的老管事,岑秋蘭今日的失態又都被眾人看在眼中。
岑秋蘭與她好女兒名聲的損失或毀滅,必是不可挽回了!
蘇華月也回行向她的如意院。
岑秋蘭,蘇若芝……
前世你們為了權勢地位,莫說害她不少,甚至連爹的性命都可置於不顧。
她重活一世,必要讓你們付出該有的代價!
今日之事,才隻是一個開始!
如意院位處蘇侯府的南麵,雕花的牌匾立於院門的正上方,書“如意院”三字,精致而典雅。
打開院門,是同樣大方精致的三間院屋,正中間最大的那座,是蘇華月往日的閨房。
院裏的青石板磚幹淨無雜,海棠與桂樹的葉子散發好聞的清香。
蘇華月深吸一口氣,沉浸在這她曾生活了十幾年的夢中,一切,又都是那麽真實。
“小姐,小姐!您…聽說壽宴走水了,您可有事?”
一陣聒噪的聲音打斷了蘇華月。
她收回思緒,抬眸望向向她走來之人,眸色驟然緊縮銳利。
來人正是她的大丫鬟冬玲。她的身後,跟著另一位一等丫鬟夏吟。
不是記憶中已然長成亭亭玉立女子的模樣,不過十四五歲的她們現還有幾分稚嫩。
但眼底流出的刻薄惡像,卻並不比長大後的她們弱多少。
在蘇候府,蘇華月共有四個一等丫鬟:春雨、夏吟、秋雲和冬玲。
其中以冬玲最為伶牙俐齒討她喜愛,被封四丫鬟之首,從前與她最為親近。
夏吟亦是跳脫,慣會討她開心,次之。
春雨和秋雲則一個木訥,任勞任怨不喜多言,一個常愛說些她不愛聽的哀怨之語,皆不怎麽招她待見。
正是這四個丫鬟,誰曾想到,到最後。
冬玲爬上了蕭奇明的床成了宮裏的玲答應。
夏吟在她出事後去了時為芝貴妃的蘇若芝宮中享福。
春雨和秋雲。
一個在她與左宛凝的宮鬥中被杖責而亡。
一個為她不去怡紅閣受苦,冒犯了蕭奇明,被賜絞死。
可笑直到那時,她才知道夏吟與冬玲,根本便是岑秋蘭一直安插在她身邊監視她的棋子。
與她一同長大的春雨和秋雲才是真心待她之人。
可惜,那時知曉,已然晚矣。
“小姐,您怎麽了?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冬玲見蘇華月聽了她的話並未回答,反然冷冷地看著她,便再度問道。目色中,帶著探尋與幾分不屑。
蘇華月知道這探尋與不屑來自什麽。
前世的今日,她能身中媚藥,被不聲不響帶入那煉獄堂屋,這冬玲,可是給了岑秋蘭不少助力。
比如,岑秋蘭喂她媚藥時,正是冬玲引她到的她身邊。
這,是她前世被迫流落怡紅閣的前夜,時為玲答應的冬玲,親口來告訴惡心她。
她如今話裏有話,自是想知道,她與岑秋蘭的詭計,今日究竟得逞否。
“你覺得,本小姐該發生什麽事?”
蘇華月未直接回答,冷冷地曬著冬玲,冰寒至穀底的氣息直接令冬玲一顫。
冬玲目色流露幾分不安,但仍是笑著道:“小姐能發生什麽事?奴婢隻是聽前院走水,擔心小姐,如今看小姐沒事,奴婢高興還來不及。”
又心內狐疑,她怎會沒事?是夫人那出了什麽問題嗎?
沒看到這草包身敗名裂,真是可惜。
冬玲嘴角抹出一抹鄙夷的弧度,蘇華月皆看在眼裏。
她冷笑一聲,不再搭理這個兩麵三刀之人,麵色稍稍緩和些:“春雨和秋雲呢?”
四個丫鬟,不見她們二人。
冬玲聽聲道:“春雨和秋雲聽說壽宴走水,便出院去尋您,現在還未回來。”
又故作笑顏湊近蘇華月道:“小姐,昨日您的葉子戲又有精進,奴婢再陪您玩玩吧!”
她總覺今日這草包有些不對勁,許陪她玩玩便知因何了。
冬玲正暗想,卻她話一說完,左臉便狠狠受了一巴掌——
“啪!”
冬玲捂臉震驚。
蘇華月冷道:“葉子戲?今日祖母壽宴失火受了驚嚇,三妹妹又在西院被姨娘發現與汪管事通奸,蘇候府已然成為眾人的笑柄。這種時候,你個賤婢居然還想著葉子戲?”
原本今日還不想處置你,但看著你那湊過來的虛偽笑容,她的手實在忍將不住。
再依稀想起前世冷宮裏,冬玲毫不遮掩的陰笑麵目,蘇華月更覺冬玲惡心無比。
真是,生得一張欠打的臉。
似是不由自主的,在蘇華月的厲聲斥責下,冬玲膝一軟便要跪了下來。
但一想起蘇華月不過是個草包,她又直了膝蓋,麵部流露極大的不滿。
她深得蘇華月喜歡,何曾受過她這種對待?
又聽被發現與汪管事通奸的變成了蘇若芝,她懵然。怎麽會?
不待冬玲想清什麽,蘇華月冷掃了夏吟一眼,冷道:“冬玲口無遮攔,你,將她掌嘴一百!”又頓了頓,“若哪一掌力度不夠了,便由冬玲將你扇回去!”
夏吟聽此瞠目結舌,今日小姐是吃錯藥了嗎?
但蘇華月的話語極具威懾力,令夏吟不敢反抗。
冬玲見此震驚:“小姐,奴婢……”
被蘇華月硬生生冷睨了回去:“三妹妹今日出了這般大的事,若叫姨娘知道你膽敢在這時尋歡作樂,便不是掌嘴一百的事了。”
真是可笑,她因實在不想與她們多費唇舌,堂堂蘇侯府正嫡女,處置個院內的丫鬟,還要搬出府中姨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