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以彼之道
蘇老夫人的壽宴在正院舉行,蘇華月出了西院堂屋,便行至正院,一路未見任何下人出沒。
想來是岑秋蘭為了讓她的清白失去得更萬無一失,摒退了西院所有人。
蘇華月身子被下了媚藥,哪怕有強大仇恨情緒的壓製與穴位控製,現下這藥仍未全然褪去,致她狀態不佳。
加之不宜讓岑秋蘭發現她的存在,蘇華月回到正院後,並未前去她該去的主人位,而是混在了壽宴人群的末尾,靜靜觀察事態的發生。
蘇若芝此時則在西院,被蘇華月敲暈了,正與汪管事“苟且”在一起,隻待岑秋蘭領著眾人去發現他們。
蘇侯府是大梁國唯一的異性侯府,身份顯貴,僅次皇族,讓老夫人與岑秋蘭在壽宴上掙足了麵子。蘇候不在府上,加之並非整歲大壽,今日來壽宴的,多是達官府中的女眷。
“老夫人,祝您福壽安康,永享天年。這是尚書府的一點心意。”
“岑夫人好福氣,蘇三小姐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拔尖不說,蘇大小姐也快及笄了,她便是貪玩些,以她的好相貌,必能尋個好姻緣。”
岑秋蘭穿得一身錦羅裙,戴著黃金發簪,在眾人中盡顯庸俗的貴氣,她原本笑盈盈的臉,在聽得對蘇華月的誇讚時,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刻薄陰冷。
她笑道:“若芝不過學了些皮毛,哪擔得起戴夫人這般稱讚?華月品貌俱佳,待老爺回府,是該她尋一門有品行的般配好人家。”
一番話,看似在批評蘇若芝、誇讚蘇華月,實際上,被抬高的人恰恰是蘇若芝,蘇華月才是那被貶低之人。
如今的京城貴族圈,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蘇侯府出了一對差別極大的小姐。
蘇侯原配夫人嫡出大小姐蘇華月行事魯莽,刁蠻任性,琴棋書畫樣樣不精,任其繼母蘇岑氏如何慈愛教導與感化,皆是無濟於事。除了這兩年長開後,繼承了其生母——當年的京城第一美人的姣好容貌,便是一無長處。
蘇侯現配主事姨娘庶出三小姐蘇若芝,雖是庶出,模樣也比蘇大小姐略不如,但那端莊淑禮、嫻雅才佳,自小便是京城貴族圈拔尖的小姐,誰若娶回去,那也是誰府裏的福氣。
岑秋蘭明知蘇若芝琴棋書畫學得佳,故意言她不過會些皮毛,言下之意便是她的好女兒會些皮毛便這般厲害,若再學深些,那便是柳絮才高,無人可比擬。
而岑秋蘭看似在誇蘇華月品貌俱佳,卻是在明知她品行聲名不好下,故意言要為她尋一門品行般配的好人家。與蘇華月草包般的品行相配的人家是什麽?莽夫嗎?叫人聽去,自會徒叫人恥笑。
生母難產而死、岑秋蘭入府後,蘇華月便被寄養在岑秋蘭膝下。
岑秋蘭看似對她事事順從,禮儀與琴棋書畫學得乏累可不必去學,犯了錯事不受責罰反被誇讚,有什麽好玩的總是緊著她……
反觀蘇若芝,卻是每日必要規規矩矩與先生受教導,一刻也不敢放鬆……
前世她先前覺岑秋蘭對自己好,其實,岑秋蘭待她,不過是巴不得將她捧殺至塵埃,不去與她的明珠女兒爭任何光輝。
這兩年,因她的容貌漸漸出眾,幾次三番在眾人之中將蘇若芝比將下去,岑秋蘭便起了要以毀了她的清白將她打壓下去的計謀。
女子無才亦是德,大家之中,多的是以相貌栓住人心的。她優於蘇若芝的相貌與高於蘇若芝庶出的嫡女身份,已讓岑秋蘭有了危機。
這些,是前世她在怡紅閣受折磨時,蘇若芝親口告訴於她。
隻可惜,前世的愚劣種種不會再發生。岑秋蘭,蘇若芝……你們的好日子,已經到頭了。
蘇華月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思緒萬千,心情在對重生的平複中,體內媚藥的藥效也漸漸淡了下來。
這時,不知是誰碰倒了油燈,壽宴場上原本用作裝飾的幃布,盡數燒起了熊熊大火。
“走水了!走水了!”
場麵頓時混亂,不斷傳來女人的尖叫。
蘇華月跟著一眾人,在下人與岑秋蘭的牽引下,來到蘇府西院。
那個堂屋裏藏著苟且的院子。
岑秋蘭在院內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陰笑:“夫人們,是侯府招待不周,堂屋有水,大家入內飲杯水吧。”
本便受了驚的眾人,對此並無異議。
“啪嗒。”
關好的堂屋門被重重打開,眾人不知所以地踏入屋門。
此時,聽得動靜的汪管事在朦朧中醒了來。
他撫著酸痛的脖頸,還未來得及細想發生了什麽,便見得屋外行來一群花枝招展的夫人。
又見身側有一女子,膚白如雪,皎潔的身軀在紅色的裏衣下若隱若現,惹得他喉結滾動,半老的身子一陣發熱。
想到他今日來此的目的,汪管事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隻當身側的人是蘇華月,一個覆身,便對女子纖細的脖頸壓了去。
“大小姐,小的這樣可還喜歡?”
汪管事帶著口氣的氣息直撲蘇若芝之麵,令蘇若芝在不適間也醒了來。
“咳、啊!”
不過片刻,蘇若芝便驚覺自己被男子壓住,驚叫出聲。
這是怎麽了?她不是在西院想提前看蘇華月那賤人出醜嗎?
汪管事聽得蘇若芝的尖叫,從她的脖頸間抬起頭來,正要做些什麽,猛然間看清了蘇若芝的臉——
“啊!”
汪管事亦驚喚出聲,嚇得從蘇若芝身上下了來。
蘇若芝已瞬時坐起,氣急敗壞指著汪管事道:“你大膽!”
此時,蘇若芝僅著單薄的褻衣,行動間玲瓏有漏。
汪管事亦僅著裏衣。
二人這般一番大動作,著實十分辣眼睛。
這一幕,恰巧被踏入屋門的眾夫人盡數看到。
眾人不由目瞪口呆。
一些有德行的,慌忙別過臉去,默念“非禮勿視”。
一些認識蘇若芝的,當即竊竊私語。
“這不是蘇三小姐麽?她怎麽……真是作孽!”
“那男子瞧著也得五十幾了,蘇三小姐怎能跟他……蘇三小姐不過一年也該及笄了,日後如何嫁得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