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世 第九十八章 莫名的淚水
“蘇殤雪，你冷靜一點，你就真的想殺了他嗎？”
陌夜的眼神落在蘇殤雪身上，他一隻手背到身後，以防蘇殤雪突然動手。
“我很冷靜。”
蘇殤雪抬起頭，盯著足足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陌夜，語氣冰冷地說道，連帶著她手中的長劍也在此刻散發出了一種咄咄逼人的寒意。
“你為什麽一定要殺他？”
陌夜開口便問出了這一句話，他並不知道唐戚之前對蘇殤雪做過什麽，但僅僅是這次的事情，他認為唐戚還罪不至死。
“那你說我為何不能殺他？”
蘇殤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萬萬沒有想到陌夜會在此刻跳出來攔住她，但是轉念一想，陌夜的出現也不算不合常理，畢竟這裏是漠夜門，而陌夜才是這裏的主人。
“他和你是同門弟子，就算發生了什麽，他也罪不至死，而且他作為我漠夜門的弟子，若真犯了什麽大錯也該由我來出麵處置。”
陌夜眼見蘇殤雪眼底的殺意越來越重，卻還是試圖想讓蘇殤雪放棄殺人的念頭，他不想蘇殤雪一步錯而步步錯，本來蘇殤雪在門中就一直備受爭議，如果再發生這種事，那麽他也說不準這漠夜門還能不能給蘇殤雪繼續提供庇護。
“那也就說既然這裏是你漠夜門的地盤，我就沒有資格殺他咯？”
蘇殤雪歪頭，雙眸微微一眯，語氣冰冷而輕蔑，然而，下一秒，她卻道
“陌夜，這裏是秘境，我殺了他，你不說，我不說，她們不說，又有誰知道是我殺的呢？”
說罷，蘇殤雪毫不猶豫地閃身就越過了陌夜，長劍瞬間就從腰間拔出。她，毫不留情地將劍尖直指唐戚。
而唐戚自是不會坐以待斃，畢竟蘇殤雪的殺意都表現得如此明顯了。
他迅速就切換了狀態，白虎文身從他的衣袖間若隱若現地露出，他猛然往地麵一砸，就是一陣劇烈的衝擊。
而蘇殤雪此時看向唐戚的眼神冷漠得可怕，仿佛在她眼裏，唐戚已經是一個死人一般，她無心與唐戚進行無謂的纏鬥，她之所以拔劍，就是為了速戰速決，就是為了快刀斬亂麻。
蘇殤雪在空中一個踏步，她直接釋放出強大的冥力將唐戚的冥力波動正麵壓了上去，接著，一個閃避，就落到了唐戚的咫尺之處，她長劍一橫
“你，有遺言嗎？”
此時的她，雙眸依然漆黑一片，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可她身上的氣息，卻如同帶刺的冰棱，紮在了唐戚的身上。
唐戚萬萬沒想到剛剛蘇殤雪的突破竟然可以讓她的冥力等級直接碾壓自己，他一時就慌了神，對於蘇殤雪這仿佛看無生命的物體一樣的眼神，他竟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發抖。
此時的蘇殤雪就如來自地獄的羅刹一般，冰冷嗜血，沒有任何的情感。
偏偏，這個羅刹的嘴角還勾起一絲清淺的弧度，詢問著他最後的遺言。
唐戚一下子癱坐在地，他不住地淌著冷汗，他明明不相信蘇殤雪會真的不顧陌夜的勸阻當場殺掉自己，可為何他心中的恐懼感卻不降反升呢，再說了，蘇殤雪的冥力等級與他的差距還並不算大，為何能讓他感到如此的害怕。
而答案，其實很簡單。
因為，蘇殤雪，是真正殺過的，而唐戚，充其量不過是一個掙脫家族束縛不久的跳梁小醜而已，而且他自負而可悲，惹惱了他最不該招惹的人。
在蘇殤雪這裏，從來就沒有什麽我佛慈悲，有的隻是，欺我者，雖晚而必誅之。
更何況這唐戚還說了一句千不該萬不該的一句話，就憑那一句話，蘇殤雪心中的殺意就已經騰起了。
她用劍尖輕輕挑起唐戚的下巴，好整以暇地盯著唐戚已然慌神的表情。似乎，她很欣賞唐戚此刻驚恐不已的樣子，這也許也是蘇殤雪的惡趣味之一吧。
她行走江湖多年，每次將自己的對手斬殺之時，她都能感覺到一種特別的愉悅感，也正因如此，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把她視作那十惡不赦的惡魔一般的存在，勢要將她挫骨揚灰。
可是，有一件事，那些人卻徹徹底底地忽視了，那就是蘇殤雪所殺之人，也皆是想要殺她之人。
陌夜眼見蘇殤雪雖拔出了劍，卻遲遲沒有動手，便以為蘇殤雪不會動手了，正當他想上前將蘇殤雪拉回來帶離秘境之時，蘇殤雪卻突然抬手，劍鋒眼看就要抹過唐戚的脖頸。
陌夜急忙瞬間便衝了上去，直接將唐戚帶離了蘇殤雪麵前，他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致於蘇殤雪的那一劍猝不及防地就落了空。
蘇殤雪眸子斜視過去，猛地一蹬腳，便借力飛了起來，她在空中一個轉身，便朝著陌夜刺了過去。
“蘇殤雪，把劍收回去！”
陌夜一邊護著唐戚，一邊飛快地往後退去，這蘇殤雪是瘋魔了嗎？難道連他都想一起殺了嗎？
可是蘇殤雪並未回答他，隻是冷眼看著她的目標，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蘇殤雪突然臉色一變，她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就落回到地麵，收回了長劍。
“蘇殤雪？”
陌夜一見蘇殤雪的狀況不對，立刻放下了唐戚，閃身來到了蘇殤雪身旁
“你怎麽了？”
可是蘇殤雪此刻卻完全沒有心思回答他。
陌夜卻在不經意間驚訝地發現竟然有一滴淚珠從蘇殤雪的麵頰上滾落了下來，這丫頭，怎麽好端端地哭了？
“嗚。”
蘇殤雪痛苦地抱住頭了，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的眼中流淌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可是不知為何，她的眼淚卻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
她掏出手帕，狠狠地擦著自己的眼角，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她愈是想冷靜愈是止不住自己的淚水。
陌夜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早知道把天隱或者法魯西帶來也好，他一向不會哄人的。
不說唐戚此時早已被蘇殤雪嚇得魂都沒了，就連在不遠處的藍氏姐妹看到這一幕也都明顯地愣住了。
嗯……掌門幹了啥，竟然能把女孩子惹哭了。
陌夜似乎是察覺到了藍氏姐妹探究的目光，連忙幹咳一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
“藍晚，藍依，你們幫蘇殤雪整理下情緒，我帶你們離開秘境。”
“是，掌門。”
藍晚帶著藍依躬身應道。
藍依睜著眼睛看著自家姐姐，很明顯，對於蘇殤雪這奇怪的表現，她一頭霧水
“姐姐，蘇殤雪怎麽哭了？”
“我也想知道。”
藍晚也是一臉懵逼地回答道，不過，既然掌門都說讓她們幫蘇殤雪冷靜下來，也沒有辦法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喂，蘇殤雪，你咋了？”
“……”
蘇殤雪蹲著，不停地抹著自己的眼淚，她的眼圈微微泛紅。
“蘇殤雪？”
藍晚再次嚐試性地叫了一聲，而這次蘇殤雪終於理她了。
蘇殤雪似乎是冷靜了下來，她用手帕細細地擦幹了自己的眼角，然後慢慢地站了起來
“我沒事。”
“……”
你確定你這幅樣子叫做沒事？藍晚不禁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一手拉著藍依，一手拉著蘇殤雪道
“走吧，掌門要帶我們離開這了。”
“嗯。”
蘇殤雪沉沉地應了一聲，立刻就恢複了一臉平靜的表情，這變臉的速度讓藍晚內心著實咂舌。
然而，蘇殤雪那微微泛紅的眼眶卻實在是過於明顯，這讓藍晚突然就覺得有些自責，再怎麽說她也算是蘇殤雪的師姐了，雖然嫉妒歸嫉妒，但蘇殤雪卻確實沒做過啥過分的事，如今把人家惹哭了好像也不太好。
藍晚還算是善良的，不然她剛剛也不會攔下意圖不軌的唐戚了，這一刻，藍晚突然為自己剛剛還想讓唐戚玷汙蘇殤雪的想法感到有些羞愧，人家的天賦放在那，顏值也放在那，僅僅因為嫉妒就去理所當然地教訓似乎並不像她藍晚會做的事。
藍晚也氣自己為何鬼迷心竅與唐戚合作整蘇殤雪，她作為師姐，真的是心胸太狹窄了。
如果讓蘇殤雪知道藍晚的心中所想，她可能會覺得這真的是自己的黑曆史，她都多少年沒哭過了，結果就因為唐戚這種人掉了眼淚，她也是佩服自己。
但是蘇殤雪此刻還是不明白，她的哭泣，並非是因為什麽委屈和傷心，而隻是因為她內心那被層層封存起來的善良。
她，蘇殤雪，不殺無辜之人，但也從來不會給機會讓那些想奪自己命的人得逞。
而這唐戚的賬，蘇殤雪相信，來日方長。
然而蘇殤雪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這一次的失手，卻也為此後而埋下了禍根。
“蘇殤雪。”
走在蘇殤雪前麵的藍晚突然回頭
“嗯？”
蘇殤雪看著回頭的藍晚。
“你說，我們以後還能做朋友嗎？”
不知怎麽的，藍晚覺得蘇殤雪並非傳言所說一個驕橫自負之人，也更不是之前紫璿所說的那種狐狸媚子，雖說不上到底蘇殤雪是怎麽樣的人，可藍晚卻就覺得蘇殤雪是一個值得深交之人。
蘇殤雪表情不變，如實道
“不知道。”
以後的事，誰說的清楚呢，更何況這藍氏姐妹將來是敵是友，僅憑剛剛的交流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