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一個叫“牧羊邦”的火鍋城吃羊肉火鍋。
一諾堅持要把狗牽到餐館裏,顧毅也隨她。餐館的老板是認識的,而且大耙他們訂的是包廂,也就不怕狗到處亂走會有什麽影響。
“喲!今天一家人來。真新鮮。”一諾和顧毅一進門,大耙看到一諾牽著狗,就開始詆毀他們兩。
一諾白了他一眼,“放狗咬你。”
“切~它還這麽小的時候,我就開始溜它了,還放它咬我呢……咕嚕你說是吧……”大耙邊比劃著邊衝咕嚕抬了抬下巴。
一諾扔了狗繩就張牙舞爪地衝過去要揍大耙。顧毅一把把她撈回來,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然後把她安頓在椅子上。一諾之前已經被顧毅教訓過一頓了,也不敢造次,隻是顧毅一下子親過來,自己不好意思起來,大家戲虐的眼神看著她,她也不掙紮了,省的更多事。坐下認真吃火鍋。
也就是平常小聚,說無關痛癢的話題,八卦。
突然,大耙清了清嗓子,然後很鄭重地宣布道:“我隆重向哥們姐們宣布,我即將娶林嵐為妻~。”
所有人都愣了,但看看林嵐小女人的摸樣,也就知道,大耙不是開玩笑了。小時候,大家都會常常開玩笑對自己女朋友說,老婆嫁給我嫁給我。那時候,是不經意地說,心底裏卻暗暗下定決心。如今,是鄭重的,因為,原來在心裏,娶到你是人生中這麽重要的事情。
忽然間,大家都歡呼起來,敲碗的敲碗,鼓掌的鼓掌,是高興至極的在極親近的人麵前才會有的不顧形象的狂歡。
“什麽時候辦事啊?這麽突然,搞得我都沒準備。”一諾滿臉不可思議地道。
“在選日子了。不過哈哈,林嵐那邊,我已經過關斬將,順利讓她爹媽看上我了。而且對我印象特別好……”大耙得意得不行。他們兩個讀書時候就在一起了,林嵐爸媽再三防範,最終還是被他得了去。林嵐老爸也沒少吹胡子瞪眼,說是小時候就跟大耙不正經,才這會那麽沒出息。其實,也算城市中產階級了,比上不足比下還是有餘的。
大家的心情很複雜,興奮、祝福、對於他們終於修成正果的感慨……很多感覺交融在一起。熱火朝天地輪流打趣他們,又八卦他們見家長談婚事的情形。最後,話題轉到顧毅和一諾身上。林嵐沒頭沒腦一句:“一諾,顧毅。你們兩也得趕緊。不然以後我小孩很孤單的。”
“靠。我才不要生小孩。煩死了。一哭就想丟掉。”顧毅還沒答話,一諾就開始哇哇叫。
顧毅卻是笑笑沒答話。誰都沒有看到隱沒在顧毅表情裏的無奈和無能為力。
“你中獎了?”麥子突然問林嵐。
“哪能啊。我要趁現在自由趕緊經常跟你們鬧鬧。珍惜生活……”
“怎麽搞得你嫁給我。就多悲慘似的。”大耙白了一眼林嵐,然後繼續接著麥子的話:“我們會努力造人的……”說完還不忘記對林嵐賊眉鼠眼。
“惡……去死。”章鳴丟了個蝦殼到大耙麵前,這次是真的被惡心到了。
“這種閨房話不要再公眾場合秀好吧。人家一諾這麽矯情的,都沒你這樣的。”麥子也衝大耙潑冷水。
“靠。罵他就罵他。扯我矯情幹嘛。”一諾齜牙。
“你還不矯情啊?我們中最矯情的就是你。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舍得嫁給顧毅。別矯情到黃花菜都涼了。”麥子一邊吃魚丸一邊抨擊。
這回,一諾是真的不反駁了。她是矯情,但是,折騰三年了,再矯情,那些個心思都被消磨殆盡了。現在,她就是實實在在的,顧毅一開口,她就立馬毫不猶豫地答應。隻是,顧毅遲遲都沒有提過。她本來就矯情,又清高,怎麽可能好意思自己跟顧毅提婚事。
顧毅最近最怕聽到關於結婚的事情,一時也沒有反應,氣氛突然變得奇怪起來。一諾敏感顧毅的態度,看他也沒有表態,心裏不舒服,一瞬間冷得連眼神都淡漠起來。顧毅,我們相愛十年,抗戰都早該結束了,你為什麽會猶豫,你居然還猶豫。
麥子見不對勁了,趕忙笑嘻嘻說了句:“你們兩得先折騰好這輩子究竟要不要造人的問題,再討論婚事。免得顧毅在婆媳之間做夾心餅幹。”
顧毅也緩過來了,說道:“一諾才不像你們這些個妖婦,她嫁給我了,絕對比你們都好。”
“一看就是妻管嚴。這嘴巴甜的。切~”章鳴立刻鄙視道。
大家開始輪番轟炸顧毅,假裝什麽都沒發生,粉飾太平。而一諾雖然臉色眼神都放緩了,卻至始至終都沒再說過一句話。她矯情,敏感,所以比麥子和林嵐都多想法,但是她最是會順著自己愛的人。明明一諾能力不輸顧毅,一諾卻總是要不自覺矮上顧毅一截,總是順著他,不舒心的事情,私下裏再跟他鬧。信任他,給他自由,讓他安心。
散夥的時候,一諾安靜地牽著咕嚕往外走。咕嚕時不時回頭四處看看,還常繞著一諾的腳打轉。一諾不哄它,隻是徑自往前走,咕嚕也隻好跟著走。顧毅理所應當送一諾,一諾淡淡地跟大家道別,然後一路一言不發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無神地盯著窗外倒退的風景。
“諾諾……”
“嗯?”
“不要生氣了……”
“我沒生氣。”一諾心裏刻薄起自己來,我有什麽資格生氣呢,你不願娶我,是你的事情,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去逼迫你的,也無法逼迫你。
“胡說。你一不高興就不說話。”
“我為什麽要生氣。”一諾的口氣突然衝起來。
顧毅伸出手來拉住一諾的手,一諾掙脫,沒有掙脫開。
“諾諾……”
一諾隻覺得心裏堵得慌,不想開口。
“我們還不到時機結婚……”顧毅深深歎了口氣,說道。
“我不在意。”一諾口氣冷得幾乎可以讓人以為,她的的確確就是不在意她跟顧毅之間有沒有結果的。不到時機?什麽才算時機呢?一諾不懂,她隻懂愛了就愛了,該轟轟烈烈的也瘋狂過,該刻骨銘心的也經曆過了,一切是該歸於平淡,然後攜手一生了。
顧毅被一諾毫不在意的冰冷口氣刺得滿腔冰淩,也不客氣道:“你職位比我高。工資比我高。還比我本事。我娶你,別人說是福氣娶了個好老婆,還不知道多看低我。”顧毅也是驕傲的,好麵子的,他怎麽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比自己強,可是他忘記了,邱潔的職位一直在他之上。
一諾就算心裏再多不舒服,顧毅說的是實話,她也懂顧毅,上次那麽多人麵前的談話,顧毅那麽無奈地說他知道自己不如江城,或許是自己真的太敏感了吧。最終還是緩了緩口氣,“我調崗位很久了。”
顧毅倒是很詫異,一諾從來沒提這個事情。
“我現在是江城的秘書。”一諾緩緩道。之前,一諾不說,就是怕顧毅想太多。秘書,是一個太容易讓人聯想的職位,而且,當初江城也隻說了自己是暫時在這個職位而已,便覺得沒什麽好說的。
鬱悶和憤怒的情緒交雜在一起,還有強烈的占有欲,充斥在顧毅的每一根神經裏。一諾是自己的,怎麽可以跟一個喜歡她的人每天都這麽近距離接觸。縱使他不答話,一諾也知道,顧毅心裏是難受之極了。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平衡這兩個人,隨時,他們兩個的任何一個人,都會為另外一個人跟自己的親近而發怒受傷。江城還好,閱曆夠,情緒不動聲色地放在心裏。顧毅就不同了,顧毅習慣了根一諾吵吵鬧鬧,要求她這樣那樣,一諾也一直習慣了遷就。唯獨這次,她是怎麽樣都沒有鬆口說江城不會是自己的朋友。她已經說過很多遍,一個是愛人,一個是朋友。大家各司其職。
但終究,還是心軟,還是心疼顧毅。“思源的案子結束了。我會換崗。那時候,是因為我們在一起,所以我不能做思源的案子,臨時調過去的。而且,我隻是以總監名義外派過來,總公司的總監是陳雪。”一諾清清楚楚解釋道。
顧毅心裏清楚,就算一諾隻是總監名義外派過來又怎樣,他自己也是做這行的,難道他會不懂?隻是突然間的,他就想要擁有一諾。就算江城最後能得到你,我也要捷足先登。
“諾諾……晚上陪我好不好……嗯?”
一諾回過頭看顧毅,顧毅正好也回頭,霸道而充滿占有欲的眼神籠罩著她。她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隻是靠在椅背上,默默地看著窗外。有時候,妥協是無聲的。
最終。顧毅還是沒有因為一諾的解釋。而說,一諾,那你一調崗,我們就結婚。
一諾全身的神經都異於常人的靈敏。對於之前話題的無疾而終,自己終究還是不知道用什麽立場去堅持的。
顧毅。我愛你十年。我甚至不知道,執著如我,為什麽會偏偏就對你妥協了十年,就算你連一個空口承諾都不願意給我,我還是願意等,願意竭盡全力壓住心中的想法,任自己獨享那份痛楚,都不再逼迫你,給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