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總，思源呢，雖說地段好，也是有很多問題的。若要我看，三盛若想投資，現在政府的重心都放在東街，雖然是新開發起來，但前景不可估量，若是三盛有意，政府也是很有誠意的。”顧永成一席話，算是給談判開篇。
當年政府將整塊地皮的使用權出讓給思源，思源隻用了部分地皮建立起思源商場，並打算在大型購物商場附近建立辦公樓區。結果項目上馬到一半，思源由於對成本和市場估計失誤，資金鏈斷裂，宣告破產。思源在南街，地段優勢顯而易見，雖然思源的辦公樓項目都成了爛尾樓，但一個經營比較成熟的思源購物商場也已經足夠彌補一切。
思源拍賣，其實跟政府壓根沒什麽關係，土地的使用權限還要三十年才到期，那時候都不知道換了幾班子領導了，邱達會插手，也不過因為跟康成的利益關係，和自己多年仕途走來康成背後的財力支持，還有女兒在康成的發展前景。顧永成則完全是因為三年前邱達一手相救，完全依附，說道底，不管是不是相互利用，這些年來，也算是有些革命友誼在的。
政府不能明著偏心康成，但暗裏的相助誰也不說不了什麽，也無法說什麽，政府插手不了收購的事情，但政策上使使絆子，沒事多刁難刁難你的企業也是可以的。最好的局麵莫過於官商合作，若是商要硬拚到底，最終贏得還會是官。這幾乎是鐵的定律。隻可是他們碰到了江城，或者說，區區普通小市的市長書記，力量和羽翼還是有限的。
江城，左手修長的手指夾著煙，眯著眼睛，右手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打著，誰也看不清楚煙霧繚繞裏的江城的臉。
“從我接手三盛到現在，從沒失手過，顧市長也讓我在家父那兒很為難呢。”江城漫不經心的冷笑，讓正常的氣氛異常緊張。
“江總。那不是這樣說。這怎麽叫失手呢。這叫尋找新機會。這幾年Y城經濟形勢大好，東街發展起來不成問題。”主管經濟的楊帆忙笑著緩解氣氛。
“Y城的經濟雖然是在發展，但畢竟不像是S城那樣的城市，經濟基礎有限，東街三年前開始招商，如今的形勢，怕是不太適合新的大型商場的進駐了。”一諾突然開口，一針見血，說明三盛的意圖。東街並不是真的發展得差到快倒的境地，隻是人氣不如南街旺，一個街區已經開了十幾家商場，而東街附近的居民區的富裕程度跟南街無法相比較不說，人流量也完全不及南街。並不是一口咬死了東街長遠來看形勢不好，而是就這個城市本身的人口和經濟基礎來說，東街的發展“指日可待”，卻不知道要指導哪一日，才真的可以飛黃騰達。思源卻是現成的。三盛在本市已經有地產項目在建，酒店就是現下的中盛，所以此次真的目的是大型商場的入駐。思源之所以顯得這麽優勢是因為對於三盛本身也是個地產商來說，思源除商場外的附屬地皮可以建房子，可謂一箭雙雕，省事不少。
“南街算是老街區了，附屬商店也都齊全了，競爭也是激烈的。南街區也差不多有十來家商場了。”邱潔說到。
江城輕輕晃著高腳杯，似笑非笑地看著邱潔，一陣打量看的邱潔也不禁有點害怕起來。當真是來學習呢，連商業環境都分析不清楚。是當三盛弱智呢，還是扮豬吃老虎呢。邱達和顧城倒是在一邊對邱潔的回答頷首不已。三盛的人卻是在心中狂罵傻逼一群。
“商場的受眾群體的區別。”一諾看著邱潔，聲音清冷理智得好似真的在案桌上談判。邱潔是市場副總監，一諾一句話仿佛扇了自己無數個巴掌，再強辯下去，更是顯得自己跟她在能力上相差很多檔次。
邱潔雖說是靠著父親的關係在康成裏才能一下子混到這個地位，但多多少少也是有自身的水平在，自知自己心急剛才說錯話，且畫了一個坑，讓自己摔進去，套上不專業的標簽窘迫得臉都紅起來。顧毅看著一諾，她看起來清冷溫和，並不是幹練之人，談判起來卻一針見血，怪不得她如此的氣質和光芒，她的機智和能力給了她無限的底蘊。
談判的結局顯而易見，飯局再繼續下去也顯得沒有多大意義。隻是，未來對誰來說都是不好過的。大家都是世故慣了的人，誰都不會因為晚上沒達成一致協議就一下子撕破臉，好聚好散。就在大家準備散夥的時候，邱達端起盛了半杯洋酒的杯子對著一諾說：“陳總監我很欣賞你，能否賞臉陪我老人家喝一杯？”一諾的手才握住盛著溫水的杯子，邱達就說：“陳總監，就喝一杯沒關係的，大家都有車，一會送你回去。”顧毅正要張口說話就被江城搶先一步：“邱書記，一諾不能喝，我替他。規矩你定。”
“就一杯怕什麽，醉了我們幫忙送回去。不喝也太不給書記麵子了。”顧永成看似一臉大方爽快地說。
顧永成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就算是把路封死了，今天一諾要喝得喝，不喝也得喝。一諾想，那就喝吧，反正就一杯，自己也不是不會喝，隻是每次應酬，江城會幫她擋，會保護她，但不代表一諾真的無能到沒有江城就會死。便右手提起酒杯準備把杯子裏的水倒到碗裏，換酒。江城一把握住她的左手，她回過頭，江城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她懂江城的意思，那些關懷像一股股細細的暖流延伸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她笑著用嘴型說：“沒事。”便抽回手，將轉盤上的酒壺拿來，自己斟了半杯，雙手舉起酒杯，歉然道：“我酒量差，失敬了。”便仰頭一口喝下杯中酒。
江城不再阻擋，但眼神淩厲得三盛的人看的都各個發毛，顧永成和邱達卻是依舊樂嗬嗬的說陳總監好酒量，心裏卻是對陳一諾的分量多加了籌碼。
散夥的時候，一諾依舊跟江城一起。所有人擠在一輛電梯裏，江城虛攬住一諾的腰，麵對顧毅詢問的眼神，一諾坦然、自若地回望過去。江城照顧自己三年，自己卻從未動搖過，顧毅在一諾和邱潔兩邊跳來跳去，又有什麽資格詢問她的事情。其他人看到江城一直如此護著一諾，心裏也有數，卻是都不敢發言，也不能發言。
一諾一喝酒就上臉，一整張臉紅撲撲的。走到酒店門口，自動門一開，冷風爭先恐後地灌進大堂，一諾瑟縮了一下。江城撐開手中的衣服披到一諾身上，自己卻隻穿著單薄的襯衫，“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