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段坤的婚事
她湊到暮天雪身旁卻遲遲不能下筆。
暮天雪等了等,抬起頭看向她:“你是睡傻了嗎?”
高氏忽然低下頭,眼淚在眼圈兒裏打著轉:“對不起小姐。這兩日府上的事情太多,我竟然忘了……忘了……”
暮天雪笑了笑:“府上剛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一切從簡。”
高氏忽然跪在了暮天雪身旁!這個突然的舉動嚇了暮天雪一跳:“你這是作什麽玲蘭?”
“小姐,您見過哪個將軍家的千金大婚之日連嫁衣都沒有?”
“我不都說了嗎?府上最近事兒多。”
“可是小姐.……”
“玲蘭,我嫁給段將軍,便是令侯府的人。喪事為大!按常理來說,今日的婚配之事都應該延緩推遲。但我既然和段將軍已經說好,那就走個形式。”
高氏皺了皺眉:“小姐,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暮天雪一愣:“我能有什麽事兒瞞著你?”
“可我總覺得心裏不托底。”
暮天雪轉過身:“你不就是覺得我作為將軍府的千金,這個婚結得太草率了,太寒酸了嗎?玲蘭,你跟了我這麽久,你應該知道我暮天雪是什麽人。你還記得你告訴過我,你也曾喜歡過一個男孩子嗎?”
高氏輕輕地點點頭。
“既然你也用心愛過,你就應該知道這世間的所有東西,與愛情有關的,都比不上真心二字。我知道你心疼我,可玲蘭你覺得,我若是將婚事延緩,不就等於告訴蕭伯伯,我在等著他大張旗鼓的辦這場婚嫁嗎?你知道,這些我都不需要!我唯一要的,便是段將軍能夠在我身邊,朝朝暮暮,生生世世,便已足矣。或許,人在感情上都是自私的。人也好,心也罷,隻有握在自己手上的,你才會覺得他不會丟。原本我也想等我父王來,但又恰巧趕上大哥出了事。府上現在人心也不穩,你想讓我等到什麽時候?既然我和段將軍私下有了婚約,還在乎那些表麵上的東西做什麽?”
“可是小姐,你這個從簡未免也太.……”
“等府上的事情都過去,等我父王來了,我和段將軍再親自向蕭伯伯和我父王叩謝,大設宴請不也一樣?”說著,暮天雪抓住了高氏的手:“玲蘭!大哥剛沒,蕭漫的心裏一定很難過。加上她又沒有喜歡過什麽人,有關於感情的一切她自然不會感同身受。讓她多睡一會兒吧,別叫醒她。我身邊能夠懂我的,理解我的,隻有你。玲蘭,做我堅強的後盾,好嗎?”
高氏轉頭看了看床榻上依舊酣睡著的蕭漫,又抬頭看了看暮天雪,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我隻是覺得,小姐何苦這樣委屈自己?明明能夠風風光光的嫁人,卻弄得偷偷摸摸的。這讓我心裏.……”
“風光也好,偷偷摸摸的也罷,我們唯一要的,就是能和愛的人在一起,這便足夠了。即便今日豔陽高照,鳳冠霞帔的,有著高頭大馬,有著賓客滿席,可我若是嫁了一個我不愛的人,你覺得,你會開心嗎?”
高氏扶在暮天雪的腿上輕輕地點了下頭。
沉默了一會兒,高氏攥起袖子抹了把臉上的眼淚:“段將軍說什麽時辰過來接你”
暮天雪轉過身子:“他不來接我,我自己去。”
高氏一驚:“自己去?什麽意思?不是迎娶你嗎?”
“我都說了玲蘭,一切從簡。”
“可是小姐,再從簡也不能自己過去啊?哪有這個道理?這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誰笑話?有人笑就讓他笑好了。開不開心,我自己心裏清楚。”
高氏站起身還想說什麽,暮天雪抬了抬手攔住了她:“別說了。幫我畫畫眉毛吧。我不想再給蕭伯伯添亂,也不想給這令候府添堵。表麵上的東西和愛情相比,不值一提。如若歲月安好,總會有雨過天晴的那一天。不是嗎?”
高氏在暮天雪的臉上輕輕的描畫著眉梢,每落下的一筆,在高氏心裏都如捅在心尖兒上一般,滿滿都是心疼。
沒有嫁衣的暮天雪隻是挑了一件顏色稍微鮮豔一點兒的衣裳套在了身上,便當做“辭舊迎新”的家夥事兒,昂首欲奔向未來。
她轉頭看了看站在身後的高氏:“玲蘭,好看嗎?”
高氏不敢正眼兒去瞧,隻是低著頭木訥地回答一句:“好看!”
暮天雪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小點兒聲!讓她睡吧!咱們兩個走!”
說著,暮天雪在前頭捏手捏腳地提著裙擺出了府,高氏跟在後麵。
關上門的一刹那,高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這哪裏像是去嫁人?什麽都沒有!更像是去逃荒!”
暮天雪沒有聽到。
就算是當事人自己覺得無所謂,可高氏心裏卻十分不是滋味兒。
暮天雪弄了一匹馬,她瀟灑地跨上去並扭過頭伸出手:“來玲蘭!”
高氏呆愣地看著暮天雪伸向自己的手,卻不知為何,遲遲沒有勇氣迎上去。
今日嫁人的分明是她呀,可為何自己這般?
因為心疼。
當暮天雪又叫了兩聲之後,高氏方才伸出手並跨上了馬。
秋日的清晨,空氣是潮濕的。馬兒飛奔伴著撲麵而來的氤氳之氣,高氏隻覺得這一意孤行的愛,恰有一種秋夜悲涼的感覺。
高氏看不清身前暮天雪的臉,她也不知道,這個即將奔向自己心上人的姑娘,此刻是滿心歡喜,還是有著一種為愛而生的大義凜然?
下過雨的路,馬兒踐不起塵土,沒有了肆虐囂張的煙塵,本該清晰還原事實的一切,卻依舊是一片淩亂與迷茫。
馬蹄的聲像重錘一樣擂在這段錯愛的情書上。奈何這張紙上沒有淺淺情長,卻有著蒼惶的一片白茫。
段坤府
到了段坤將軍府門前,高氏坐在馬背上側頭看了看。今日的這裏較平時相比似乎隻是多了一盞紅色的燈籠,而那盞燈籠正如暮天雪身上的那件嫁衣,沒有喜慶,隻有著一種欲蓋彌彰的隱秘在裏頭。
暮天雪回頭拍了拍高氏:“別愣著了,下馬吧!到了!”
比起暮天雪,此時的高氏更像是那個被人硬拖著成親的丫頭,遲遲不見動靜。暮天雪在馬上轉過身:“你幹什麽呢玲蘭?快點兒!一會兒好時辰都過了!”
“哦!”高氏磨磨蹭蹭地下了馬。
眼看著段坤將軍府的府門緩緩而開。開門的仆人在見到暮天雪的一瞬驚恐萬分:“暮,暮姑娘?!你,你怎麽來了?”
仆人一邊說著一邊扭過頭向院裏看。
高氏覺察出異常,還未等發問便發現暮天雪不以為然且旁若無人地大步邁進了將軍府裏,並在邁進將軍府的一瞬笑意盈盈地喊著:“段將軍!”
高氏跟在其身後。剛上前兩步,卻突然被身後的仆人一把拉住:“暮姑娘來幹什麽?”
高氏一愣:“不是成親嗎?”
“啊?成親?可是……”仆人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指了指內府。
與此同時,段坤房中突然出來了兩個人。站在段坤身旁的那個一身紅裝的女人,便是胡月。
胡月的出現,讓暮天雪站在了原地,那聲甜甜的段將軍也說了一半兒就咽了回去。高氏急忙小跑幾步迎了上去並拉住了暮天雪的手:“這,這是胡月?段將軍,這怎麽回事?”
高氏在替暮天雪發問,力求知曉事情的原委。
看得出,段坤在看到暮天雪的一瞬間同樣驚慌失措!他頓了頓:“我已經同你將話說清楚了,你怎麽還來?”
暮天雪沒有說話。
一旁的高氏更是一頭霧水:“段將軍,你不是說要娶我們小姐嗎?這是怎麽回事?”
那個叫胡月的女人上前幾步,一把拉住了暮天雪的手!這個舉動讓暮天雪一驚:“段將軍和我提起過你。你就是暮姑娘吧?長得真好看。說來慚愧,沒有我的出現,或許段將軍現在娶的就是你了。你不會怪我吧?”
高氏在一旁拉著暮天雪的手臂,她明顯感覺到雪兒的身子在微微發抖。高氏轉頭看向暮天雪,卻沒有等到她的任何回答。
無言的對話讓胡月再次牽起了話題:“聽說暮姑娘是將軍千金?果然不一樣。看看和我這丫鬟相比就是不一樣。”
暮天雪低下頭:“我,我和段將軍講好了。你放心,我不會奪了姐姐的寵愛。我,我是來當妾室的。”
此話一出,高氏猛地將頭轉向暮天雪:“妾?你瘋了嗎小姐?你堂堂暮府的千金,居然跑過來給他當妾室?!天底下的男人死光了?”
胡月眯起眼看了看高氏。隻是那一眼便讓其不寒而栗!
高氏身子一震!這個叫胡月的似乎並非凡人,但又感受一下,卻隻覺得自己頭昏目眩。高氏一邊用手扶著頭,一邊在口中喃喃說著:“小姐,你這是幹什麽呀?你簡直是瘋了!”
然而因為身體不適,高氏的聲音愈發變小。她沒有等到暮天雪的回應,便隻覺得自己看向眼前的世界開始變了,變成了多維空間!
恍惚之間,高氏隻看見段坤衝上前向外推著暮天雪,而自己又明顯跟著暮天雪身子不斷發力,但這種力量卻是被人所引導著的,全然沒有自主導向性可言。
高氏又覺得,那個叫胡月的上前又向屋裏反方向拉扯著暮天雪,並勸說她進屋去聊聊。
僵持不下的力量感失衡讓高氏開始心慌氣短。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叫胡月的究竟是何人。她隻知道,當自己的意識稍微清醒時,自己仍然站在暮天雪的身旁,並且依舊在府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