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目覺八方的地龍台
他就那樣黑著臉坐在鬼王椅上,眼珠兒一動不動地望向鬼王殿外。
這樣的三番鬼王讓查克索站在一旁突然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唯一能聯想到的,怕也隻能是和自己擦肩而過的鄂倫古爾善有關。
查克索低著頭。正當其胡亂猜想時,三番鬼王突然站起身。在走到查克索身旁時,鬼王忽然問到:“我讓你擴編僵屍營,辦得怎麽樣了?”
“正在擴編著。”查克索的聲音很小,小到了鬼王微微側頭皺著眉品了品這幾個字兒,似乎才明白。
擴編僵屍營這事兒,鬼王早就交代了。而查克索卻從未親力親為,一直以來都將這任務交給了高氏。隻不過,在他看來,所謂的“近水樓台先得月”,實則到現在,隻是聽聞高氏說了一句管家行動了,卻再無下文。
所以,當鬼王問及其僵屍營擴編的相關問題時,查克索的回答沒有底氣在所難免。
三番鬼王轉回頭,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當個事兒辦。擴編僵屍營,事關著第一冥界的生死,切莫當兒戲。”
查克索皺皺眉:“冥將明白。”
“明日,我去天魔族,接左敦烏。”
查克索一愣:“是。左敦烏,要回來了?”
鬼王緩緩地點了下頭,從鼻腔裏“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查克索的疑問不少,卻因鬼王的情緒極度低沉而作罷。
“沒什麽事兒,下去吧。”
查克索眨眨眼:“是!”
鄂倫古爾善臨離開鬼王殿之前所說的,那有關於駁咒的言論,讓三番鬼王忽然覺得自己的處境岌岌可危。
沒錯兒,不管古爾善的那番言語是奚落也好,挑釁也罷,可他說的畢竟是事實。這項門台尚未建立之前,璿陰王還在,對項門台最有著野心的,就是他三番鬼王。
可是一步步的,鬼王卻覺得,自己的運氣極差,差到了眼下眾人群起而攻之項門台時,自己卻隻能以保命為主。
三番鬼王清楚,古爾善沒說自己是個縮頭烏龜,算是給了自己幾分麵子。而現在的他,守著賁骨峽,手上有著黑暗之能和僵屍營卻毫無動靜,確實容易讓人懷疑。古爾善有關於駁咒之論,怕是也在點自己,可疑之人,恰逢諸界爭搶之時。特殊的時局決定了特殊的結局,所以,他儼然有可能如古爾善所說那樣,已經成為了某人眼中的那個冥界駁咒。
但沒有人知道,除了自己偷不著狐狸惹了一身騷之外,他的鬼瑪星雲沒了。這讓他如何行動?大戰之時,鬼瑪星雲是其保帥的根本!可現在倒好,自己每參與的任何一次戰爭,都無疑是要將自己剝了殼送死。
三番鬼王覺得自己像是寓言故事裏的一則,就那衝進了菜地的動物,本想大快朵頤,卻丟了西瓜撿芝麻,最後空著肚皮,倉皇落魄而出。
項門台在眾人眼裏依舊是一塊肥肉。可鬼王明白,肉再香,也得有那好牙口才行。自己的鬼瑪星雲已經讓自己斷了條最重要的腿,走,走不了,吃,嚼不動。而在眾人不知情的前提下,他又在毫無計劃的情況下,被迫成為了魔界和幽冥界裏的“明星”。
隻可惜,這個明星沒有萬人簇擁,沒有燈光和舞台,沒有歡呼和掌聲,有的,是競相追逐的競技箭靶子!
隨時等待千瘡百孔!
如何走到今天這番田地?鬼王回頭想想,自覺得都是一筆糊塗賬。
說白了,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是為之前所犯的錯而承擔未知的後果。
所以,當查克索離開賁骨峽以後,三番鬼王獨自站在鬼王殿內,雙手背於身後,望向麵前那峽穀的幽深之處。他的記憶停留在前些日子璿陰王自滅時的萬馬奔騰,氣勢磅礴的僵屍過境!
曆曆在目!
而那氣勢恢宏的場景,那無數人敬仰的畫麵,那種無尚的榮耀在自己眼下落魄的境遇麵前看來,太過耀目!
三番鬼王眯起眼睛,他有困惑和不解。
從自己有意建項門台開始,一路至今,也就有那麽兩次,自己曾幻想可以有朝一日成為將臣那樣的天下王者。不過,一步步所發生的事兒,見到的人,窺探到了秘密之後的真相,讓三番鬼王清楚,自己的確如同璿陰王口中說的那般,根本不配和將臣相提並論。
心氣兒的降低,多半不是自己有了自知之明,而是被現實所打磨的結果。
鬼王從想統領幽冥界,到鎮壓住地龍台便可,自己已經在上自我降低標準,可為何老天還是讓他覺得生不逢時?
他一直不清楚自己錯在了哪裏。
為何這天底下有著狼子野心的王權爭霸者比比皆是,怎麽到了自己這兒,即便是退而求次之,也還落得此番田地。這種對他仙身之命的疑惑,讓鬼王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更感到身心俱疲,也有了一種落寞感。
隻不過,三番鬼王不知道,他所被眾人所利用的,不僅僅是他的貪婪之心,還有他性格裏自帶的那種活分。
天界裏曾有一句話,此話是這般所講——當脫離凡道,為仙為神,看似得道升天,實則落地生根。修行,修的是心性,要的,便是一個穩。穩,是穩紮穩打的前提下,萬事皆沉穩。隻有穩得住自己,方才能穩得住天地芸芸眾生之相。
這句話,三番鬼王知不知曉不清楚,但是在項門台裏的業達目一定知道。這是他在天界雷霆都司府當執事時,日常宣導的一句常規法釋。
當然,鬼王倘若不知道,現在知道,也晚了。
如果鬼王一直都知道,隻能說他沒有用心去修,沒有做得到這道法裏的真諦。
【地龍台】
接二連三所發生的事,在幽冥界裏刮起了軒然大波。
地龍台雖然一直按兵不動,但卻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關乎魔界有著木雲亭來回通報,而這幽冥界,即便是賁骨峽的門關得再緊,也架不住那殺進幽冥界的血嬰女,和轉悠在幽冥界結界的藍格魯星人來得惹眼和直截了當。
這一日,五陰卜陽王端坐在地龍台的陰陽雕花椅上,看了看地龍台外,又側頭瞅了瞅站在一旁的木雲亭,淡淡地說道:“事實證明一點,五官,惟是目覺八方啊!從別人口中聽到的五花八門不說,卻還要費盡心思去過濾信息的真實性,可靠性和有效性。而眼睛所見,竟然能如此生猛地將一個人所做之事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世人麵前,那便叫做一目了然。”
五陰卜陽王歎了口氣:“想必現在,賁骨峽裏的三番鬼王,一定是心亂如麻呢。”
站在五陰卜陽王右側的黑門薩,雙手握拳微微頷首:“卜陽王,雖說我們地龍台無意牆倒眾人推,但是,這第一冥界也是和咱們鬥了太久。如果王有意想動第一冥界,現在便是個很好的時機。”
卜陽王低下頭,他翻轉過手掌看了看手心:“別說我從來不幹落井下石的事兒,我不動他,鬼王身上的事兒還少?不過話說回來,鬼王近日在幽冥界裏的所作所為,根本也不用我著急。無論是查克索,還是趙判官,亦或者是樓花,甚至是五行雷陰令,想必,都有旁人替我看著,不著急。著急倒顯得咱們不近人情了。比如說這雷陰令。近兩日便到了大帝所說的交還之日,但我不會去催。我不催鬼王,他便會心生感激,因為他拿不出來這令。況且,晚一日,鬼王自然就多一日時間同逍遙王接觸,催要,商榷。這二人接觸得越頻繁,事兒便會越多。回頭,我再去向他要,鬼王對我,隻會是感激。我現在去,臉紅脖子粗的,不一樣要不回來?之所以這雷陰令脫手初期,我心急,是害怕鬼王在冥界裏胡作非為。而現在,東西在逍遙王的姑母手裏,她自然也會有動靜,可卻已經不在我能管的範圍內了。眼下,我同樣也著急,害怕,但卻毫無用!”
黑門薩點點頭:“卜陽王英明,確實如此。還有一種可能性便是,在您找鬼王索要這雷陰令之前,拿著雷音令的人,便已經有了動靜。”
五陰卜陽王笑了笑:“有沒有動靜的,視情況而定。如果聲勢小,那我便裝作瞎子和聾子。這令,是我地龍台的,早晚都是,一直都是。”
“可是卜陽王,大帝在臨行前,將整個幽冥界的政事可是交給了羅酆六天鬼神,隻怕是這五行雷陰令到了時候,鬼神也會跟著著急。”
五陰卜陽王擺擺手:“我會提前和他們打好招呼的。多了我也不說,就說這事兒,我自己先要,要不回來,再煩請他們出麵。”。
木雲亭皺皺眉:“以卜陽王看來,這幽冥界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酆都大帝,大帝的左膀右臂鷹馬雙雄,四大護法,乃至羅酆六天鬼神,怎麽都毫無動靜?”
五陰卜陽王抬起頭微眯著眼:“那是因為,幽冥界裏的風氣,連大帝都看不下去了。這就是其中的一個策略——縱容。縱容一個人犯罪,那他們便會變得更加的貪得無厭,暴露一切的本性。當他們的罪行積攢到了一定的程度,再來個絕地反殺,何樂而不為?酆都大帝從這項門台建立起,便隻字不提。說白了,他是想借著項門台,來煞煞幽冥界這些人的銳氣!砍掉一幫貪得無厭,不配為王者之人!說到底,大帝,是個聰明的冥王,他早就已經在幽冥界裏布下了天羅地網,隻等待著適時收網,滿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