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莫名的蹊蹺
【段坤府】
回到軍營後,蕭宋直接奔向了段坤的府上。然而,段坤依舊沒在。至於他去了哪裏,府上的仆人也均表示不清楚。
蕭宋坐在他房中的椅子上等著段坤的歸來。
仆人遞過來一壺茶水:“蕭將,喝壺茶吧。”
蕭宋抬起頭瞅瞅,心下感慨起來。比起這令候府城裏同輩份的幾人,段坤府上的仆人年紀相對較大。或許,這也和他一向沉穩的性格相匹配。他曾說,那些年輕的人在身邊晃來晃去的,總覺得有些浮躁。
結果,眼下,卻是生生打了他自己的臉。
蕭宋在仆人即將離開的一瞬抬頭問到:“等一下。”
仆人轉過身:“有什麽事兒嗎蕭將?”
“坤少他”
仆人低下頭歎了口氣:“哎!暮姑娘的事兒,我們也剛聽說。但是蕭將,在這之前,我們真的是一點兒都沒有聽坤少提起。就和暮姑娘好的這些日子,也是真真兒沒聽他提起過胡月。就前幾日,府上的大家夥兒湊一起還樂嗬呢,說,看這樣子,過不了多久,就能吃上坤少和暮姑娘的喜酒了。可誰成想,這哎,這事兒太突然了,弄得這府上也都等著坤少回來能知道個怎麽回事兒。”
蕭宋扭過頭看向地麵,輕輕地點了下頭。
“關鍵這個胡月出現得太突然了。”仆人又是歎口氣:“別說是蕭將您,就連我們這整天和他在一起的,都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大家也都覺得,要是失蹤的時間短,怕是怎麽都好說。您看,這都失蹤了有足足八個多年頭兒,突然回來不說,竟然,竟然還能讓坤少娶了她!這也太,也太”
蕭宋抬起頭,將仆人最後的兩個字說了出來。他挑著眉:“有點兒蹊蹺對嗎?”
仆人點點頭:“對,是有點兒蹊蹺。可您也知道蕭將,這坤少是個好人,我這一把年紀的,兒子又在他手下當士兵,這麽多年,我可真是算看著他過來的。咱關上門兒這是自己說,要是坤少本身就是那不著四六兒的人,怕是拋棄暮姑娘這事兒,大家夥兒也都能想得通。可關鍵他不是啊?!這節骨眼兒,我這也不是替他說話,蕭將從小就跟著坤少長大的,這我也知道,所以,坤少的為人,相信蕭將心裏也有數。而且,我猜出了這麽大的事兒,蕭將能坐這兒等著坤少,相信,也是選擇相信事出有因。當然,究竟怎麽回事兒,哎,還是得等坤少給個答案。”
仆人說到這兒,伸手撓撓頭:“不過話說回來,這世間事兒本就沒有個譜兒,說不清道不明的,也是一切都有可能。哎,蹊蹺歸蹊蹺,究竟怎麽回事兒咱們也不知道,也不能亂說。但就怕這坤少上了倔脾氣,非要哎,這暮姑娘,暮姑娘可就苦了!”
仆人一邊說著,一邊無助地搖著頭。
蕭宋看向麵前地麵,沒有說話。
胡月出現的時間蹊蹺不假,段坤突然之間做出了決定,要娶胡月這事兒也不假,可兩件事情湊到一起,除了讓人生疑之外,卻沒有能夠破解這些疑問的點。
如此這般,便更顯得事件撲朔迷離。那種感覺在蕭宋看來,就如同擺在麵前的一團毛線,無論如何都找不到能夠捋出來的那個頭兒。
蕭宋眉頭緊皺。仆人退下後,他坐在段坤房內,想著近來府上所發生的種種事情。這些事兒一件接一件的,看似毫無關聯,實際細想想,又好像環環相扣。
蕭宋想著想著,思想忽然便偏移到了蕭川之前所提到的一個字眼兒——鬼。
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獨自坐在段坤房內的蕭宋,在想到鬼這個詞兒時,忽然不寒而栗了起來。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窗外。院子裏那棵大柳樹映著月光而投在窗子上的影兒,倒是和蕭宋浮上心頭的那個鬼相得益彰。
此等情境和心態,更像是明晃晃地在他麵前上演了一出幽靈魅影。
心理作用的作祟,讓蕭宋在轉移了注意力之後,依舊覺得看向哪個地方都仿佛能和鬼有著關聯。
若不是今日不得不見到段坤,怕是蕭宋早都抬腿走人了。而眼下,他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隻能用令候孤的話來擊敗心中的恐懼感。
而這句話,便是——人心生暗鬼。
蕭宋在段坤的房裏呆了多久,他也不知。他隻記得,在等候段坤時,仆人一共來續了四次的茶水,並且,他全都喝光了。
夜深時,當段坤挎著劍,穿著那身銀色鎧甲颯颯走進屋裏時,蕭宋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坤少!”
隻不過,走進門的段坤像是沒有看到他一樣,隻是撩了下眼皮看了一眼,便轉身旁若無人地更起了衣裳。
當換掉鎧甲,穿著長衣出來的段坤經過蕭宋身旁時,蕭宋再一次喚了一聲:“坤少!”可,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段坤就那樣,對蕭宋視若空氣一般地擦身而過,而後來到正室內坐了下來,並拿起茶壺,向碗裏倒了點兒茶水後,一飲而盡。
段坤的舉動,讓蕭宋覺得莫名其妙。原本計劃著對段坤進行的盤問,也全都因這種奇葩的行為表現而撲了個空,並且,始料未及地出現了對話上的逆轉。
喝完茶的段坤將身子向椅背上輕輕一靠,抬起右手翻了翻左側的袖口,淡淡地說:“等很久了吧。”
這話,輕描淡寫,可隱含的情緒本身,可就大有說道兒。
本來想著先發製人的蕭宋,麵對突如其來的反問顯然一片懵。他站在原地愣了愣,從鼻子裏“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他不是沒話說,而是語塞了。
氣氛出現了短暫的尷尬。蕭宋皺緊眉低著頭,剛在大腦中努力思索著自己原所計劃的劇情中,此時此景應該是以什麽樣的態度和語氣質問麵前的這個“負心漢”時,段坤突然抬起頭看向了窗外:“時候不早了。我今天很累,有什麽事兒,明日再說。”
說著,便站起身,向內堂的床榻走去。
留下了看著他背影不知所措的蕭宋。
蕭宋緩了緩神兒,握了握手中的劍大步跟了上去。
他站在整理杯子的段坤身旁,微微俯下身,質問也變成了有那麽些疑惑而已:“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麽?”
段坤頭也沒回,淡淡地回到:“什麽都沒發生。”
“不是,坤少,胡月怎麽突然就出現了?不是失蹤了嗎?誒我說,都失蹤八年了,八年了啊!這怎麽一下子就冒出來了?然後你就要娶了她而拋棄雪兒?”
段坤沒有回答。
蕭宋愣了愣,見段坤沉默,他有點兒著急卻憋了一肚子的疑惑和氣憤不敢發泄。他從段坤的一側轉到另一旁,歪著身子湊向段坤的臉:“坤少!你先別弄了!到底怎麽了?胡月不是失蹤了嗎?哪兒出來個也叫胡月的?”
段坤直起身子看向蕭宋:“沒錯,失蹤了。可現在找到了。”說完,轉回頭繼續擺弄著手中的東西。
好簡單的一句話,驚得蕭宋張大了嘴站在原地半晌。是啊,找到了,就這樣,似乎將過往八年的所有沉淪苦樂一概地掩飾了過去。這不是輕描淡寫,都沒給描邊兒的機會,句話就已經被段坤給畫完了。
蕭宋眨眨眼,一臉驚訝地又向前湊了湊身子:“不是!誒,坤少!不對!不對不對!你不可能這麽做!怎麽可能?我就不信,你這見了胡月就把雪兒扔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打死我也不信這是你坤少能做出來的事兒,開玩笑呢嘛!”
隻不過,這一番自帶著“僥幸”心裏的說辭,即便是將段坤的人品誇讚了一般,也表達了對方在自己心裏的正直,但千說萬說,段坤依舊像是耳朵被塞了棉花一般,毫無反應。
蕭宋呆不住了。他伸手推了段坤一把:“坤少!我和你說話呢?!你說話!”
段坤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頓了頓,微微側頭:“說什麽?”
蕭宋挑挑眉:“說什麽?敢情兒我說半天都白說了啊?!我是問你,我聽說你要娶胡月?”此時的蕭宋像隻沒頭蒼蠅一樣,從左側繞到右側不停地問著。絮絮叨叨到第三遍時,段坤忽然停下來,扭過頭,斬釘截鐵且言簡意賅地隻回答了一個字兒“是”,便草草地結束了這個讓蕭宋抱有著無限幻想的話題。
這一個是,像是關閉了大壩的閘口,停止了自欺欺人美好遐想的同時,也停了後頭醞釀的長篇大論。
麵對著轉過頭去的段坤,蕭宋忽然無言以對。他錯愕地呆愣在原地半晌,任憑段坤在自己身旁走過來又走過去,那本想怒氣而質問段坤的激烈的言辭,讓蕭宋都已經忘了都有著哪些自己搜腸刮肚來的詞語,力求來抨擊坤少的所作所為。。
眼下,別說言辭激烈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蕭宋都沒了字兒。
他緩緩轉過頭,見段坤已經坐回到了桌子旁,他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