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世人有三生,惟“我”獨一生
提到變異,令候孤突然一愣。他抬起頭看向蚩鸞:“對了,你知道機甲異能獸是什麽東西嗎?有多厲害?”
蚩鸞被這突然打亂自己節奏的話莫名其妙:“什麽東西?機甲?機甲是什麽?”
令候孤歎口氣,他輕輕地擺擺手:“沒事兒,就是隨口一問。”
蚩鸞皺皺眉:“不過,我倒是知道異能獸。”
令候孤抬起頭看向他:“你知道異能獸?”
蚩鸞又侃侃而談了起來,一副自己儼然是個學富五車的老學究架勢:“這異能獸啊,是魔界的;而異生獸,是幽冥界的,他們是不一樣的。不過,按照天罡地法,陰陽遁入的乾坤之道來說,這異生獸是合乎倫常的存在。”
令候孤聽蚩鸞的這幾句,頗有興致,且完全不像出自於這頭“不靠譜”~的龍身上。於是,他疑惑地問:“這話,怎麽聽起來像什麽學者的論述?完全不像出自於你口中。”
蚩鸞一聽,激動地張開了龍翼並向前湊了湊:“我雖然可愛,可我也是頭博學多才的龍啊!”
令候孤伸手擺了擺,表示同意他的“自誇”觀點後,蚩鸞得意地齜著牙。
“有何不同?”
蚩鸞瞪圓眼睛:“因為異生獸是繁衍出來的,它體內所帶的所有靈能是在父母本體的靈種延續而生,即便是變異,也不會跳出本體的靈能範疇。但魔界就不同。額我雖不知道那什麽,什麽機甲的,但異能獸,我聽傳法的師長講過。”
說到這兒,蚩鸞擺好了口型剛要向下進行,令候孤忽然打斷了他:“誰?什麽師長?”
“就是傳法的,和道,授課業的。”蚩鸞突然縮著脖子笑了起來,歪著脖子看向令候孤:“我偷著和你說個秘密!”這秘密還沒等說,蚩鸞又竊笑了起來。
令候孤看著這頭“瘋癲”的龍眨了眨眼:“你說吧,我不告訴別人!”
蚩鸞將頭伸向令候孤,滿臉掩飾不住的“賊”相兒,右前龍爪還捂著嘴,神秘兮兮地說到:“實際上,他叫長師!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意外?哈哈~”它眉飛色舞地在那兒說著:“但我偷著叫他師長~因為他脾氣不好,精神經常失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蚩鸞在架子上笑得花枝亂顫的,全然忘了自己回答那異能獸隻說了個頭兒。
令候孤輕咳一聲:“異能獸怎麽的?”
蚩鸞一捂嘴:“額對,沒說完。異能獸是通過異變靈能來獲得新的,未知的能力。所以,靈能通過自修,本是順應天道的,但人為異變,改變了自然規律,自然是不被這流年裏的諸界所認可。隻不過,魔界不入輪回,一直走的是值年之道,這也為他們能夠叢生出異能獸提供了必要的先機條件。”
蚩鸞正一本正經地說著,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麽事兒一樣!又是一陣誇張的表情:“不會吧!候爺,您突然問這個,該不會是”蚩鸞轉悠著眼珠子,牙齒有些打顫:“該不會是,這府上,就有有異能,異能獸吧?!”
令候孤被他問得,也抬頭四下看了看:“有沒有我不知道。不過”
很顯然,在提到異能獸時,蚩鸞是緊張的。
令候孤將身子向後靠了靠:“你怕異能獸?”
蚩鸞眨眨眼:“異能獸那個東西,額怎麽說呢?因為它是用魔能異變分裂,並加以幻化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他能有什麽招法!據說,異變的魔能可是能再生並升級的”說到這兒,蚩鸞忽然斜著眼睛看了看令候孤,又猛地揚起脖子故作鎮靜,一副仿佛方才的話並不是出自於他口中的狀態:“我可沒說我害怕哈!嗨,不就是嗎?能嚇一個長相惡劣的怪獸嘛,能能耐到哪兒去?您別害怕候爺,我就是逗逗您,逗逗您。”
令候孤瞅瞅,沒有說話。
突然,高氏從門外匆匆趕來。
“侯爺。”
隨她一同來的,還有身後跟著的羽竹。
令候孤抬頭看了看高氏:“暮天雪”
高氏低下頭歎了口氣:“隻怕是,一時半會兒地都難從這沼澤地中爬出來了。”
令候孤低下頭:“是啊,連我都覺得事發突然,更別說她了。”
說完,他抬頭看向了站在高氏身後的羽竹,重重地歎口氣,緩緩地站起身,停在了台階的第二層:“羽竹,你在我令侯府也快二十年了吧。”
羽竹低下頭,猝不及防地開始嚶嚶哭起來。突然,她“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候爺!候爺,我能不去嗎?”
令候孤的眼眶有些發紅,他緩緩踱步到了羽竹麵前:“我也不想讓你去。我也知道,你這一走,對蕭漫的打擊會有多大?!”
提到蕭漫,羽竹哭得越來越凶:“候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莫名其妙的就,就”
令候孤擺擺手:“羽竹,這個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是人為所不能控的。我知道,你從人變成僵屍僅僅才短短兩日。如此匆忙地讓你和這個世界說再見,實在是痛心。我也清楚,你一定也是一肚子的疑惑。”
盡管羽竹已經有了僵屍係統,但是,當令候孤提起僵屍兩個字時,她還是明顯地身子哆嗦了起來。
是的,在她清醒時,她知曉這個僵屍身份意味著什麽。
所以,這一切,不僅僅是離別那麽簡單。
羽竹驚慌失措地跪在地上:“候爺,候爺要不,我有一個想法兒。”說著,她轉身伸手指向高氏:“玲蘭!我聽說玲蘭,玲蘭她比我厲害,她是能控製住我的。要不,要不您就讓玲蘭綁著我!我一旦,一旦要是發作的時候,想害人時,您就讓玲蘭看著我!這樣還不行嗎候爺?這樣,這樣我就不用離開小姐,不用離開令候府了!我保證!”
高氏低下頭,無奈地搖搖頭:“羽竹,事情不是你想得那麽簡單的。”
跪在地上的羽竹將目光迎向高氏,她也將跪在地上的膝蓋轉了個方向,她慌裏慌張地說著:“玲蘭,玲蘭我知道,我知道以前我瞧不起你,欺負過你,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讓你撒氣!你怎麽打我罵我都行!就像我方才和候爺說的那樣,你看著我好不好?啊?你看著我!有你看著我,我就不用離開小姐了!”
提到蕭漫,羽竹嚶嚶的哭泣聲轉而變得大了起來。她哭得特別傷心。
高氏蹲下身,她拉起羽竹的手:“羽竹,你應該知道,三少爺給偏房的三少奶奶下的活人葬吧?”
羽竹一愣,慌忙點頭:“知道,知道。”
高氏微微低下頭:“我就是那個,代替她行了活人葬,死了的人。”
羽竹的身子震了一下。她迅速地將自己的手抽回來,驚恐地看向高氏:“那,那你不就是鬼?”
高氏低下頭:“僵屍也是鬼,隻不過,是特殊的一類而已。羽竹,時間不多了,你馬上就要和管家前往對麵的項門台。我也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麽。但是羽竹你放心,蕭漫小姐,我會保護她的。”
羽竹不停地搖著頭,她張大著嘴:“不!不!我不想離開蕭漫,我不想離開小姐!我從小跟了小姐,我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她!我這一離開,小姐可怎麽辦?她的飲食起居,她的喜好,她的脾氣你們沒人知道的!就算是告訴她說我回家了,可我能一直躲著嗎?不!我不要離開她!我不要離開她!”
說著,羽竹慌張地站起身便要往門外跑,卻被身後的高氏一把拉了回來。
羽竹一隻手扶著門框哭得癱軟了下來,握著門框的手緩緩地下垂,最後,整個身子也因為力氣的喪失而堆在了府門旁!
她將頭埋進角落:“我不要!我不要!我知道自己回不來了!我知道啊!老天為什麽這麽對我?為什麽!!!我不想離開這裏,我不想!我還想活著!”
這一刻,令侯府上,一切都是傷感別離的續奏曲。包括一旁的蚩鸞,也看著這般的場景而沒了頑皮的樣子,轉而選擇默不作聲。
羽竹正哭著,管家走了進來。
他提起衣擺,抬腳邁進了令侯府主堂內。管家低頭看了看一靠在門旁蜷縮成一團不住哭泣的羽竹,又抬頭看了看站在自己麵前,表情同樣哀怨悲愁的令候孤,一甩衣襟,雙膝跪地:“候爺!此刻,說什麽怕是都已經沒有用了。老趙知道,這一去,便沒有再還了。趙某的一生,心係令候府,任何一種結局,隻要是為侯爺出力,我老趙,便不枉為這令候府城幾十年大管家一職!”
說罷,管家舉起雙臂,鄭重其事地衝著令候孤磕了一個頭。隨即緩緩直起身子。
管家不敢抬頭:“世人都說,三生有幸。不過,老趙知道自己,生,不過隻有這一次了。臨別之際,老趙隻有一個遺願,望候爺允諾。”
令候孤的雙唇有些顫抖,他頓了數秒,方才回應到:“講!”
“老趙隻願,未來的日子裏,倘若候爺在月朗星稀的夜晚,獨自歎天下之寧,萬事之安時,能替老趙也續上一杯茶,讓我覺得,我還在您的身邊,從未離開便罷!”。
話音剛落,門外,梁永走了進來:“還有我給你準備的那壺好酒!隻要我梁永在,自會為趙管家永留!”
跪在地上的管家尋聲向門口兒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