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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人鬼殊途

  【幽冥界】


  或許,最有發言權的,便是三番鬼王。他清楚,自己的身後突然少了一重精神支柱,一切,從自欺欺人到再無借口掩飾現狀,從假裝形單影隻到真正的單打獨鬥。


  他記得,在很早之前,璿陰王便說過:成長,是時事所逼迫出來的。當你變得無依無靠,你唯一相信的,隻能是你自己。他唯一能做的,也隻有麵對困難來者不拒。


  僵屍過境之後,查克索才在驚恐之中稍微緩過點兒神兒了。他仍舊不敢相信,烏子洞裏的那個璿陰王,就這樣真的沒了,並且,使用了這種方式。


  他更多的,是對這樣一位偉大的僵屍長老的不理解,他甚至一度懷疑,璿陰王的離去會不會是在預示著某種事件的發生?甚至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這種預感,同鬼王有關?


  當然,這種假設,最終還是以失敗而告終。


  【令候府】


  這一夜的令候府,同樣因璿陰王的離世而深感悲痛。


  高氏雖然與璿陰王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其對令候孤那種隱藏在雲後的愛,卻讓高氏明白,人鬼雖殊途,但卻阻攔不了血緣的紐帶。


  她靜默地起身,衝著北方,一如查克索一般叩三重首,以示對璿陰王自亡的悲痛與緬懷,並讓璿陰王放心,自己一定會遵守與其之間的承諾,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力保令候孤。


  睡夢中的令候孤,耳旁突然聽見一聲微弱的離別之聲。那一聲再見,像極了昨夜才告訴真實身份的那個僵屍父親!隻不過,短短的時間,卻是再現隻剩下永別!

  令候孤不知為何,或許是因為麵對了離別便掩飾了內心的惶恐和不安,或許,是體內的僵屍靈種已經完全被喚醒,這一刻,留給他的,隻有心底隱隱的一股痛在隨著血液流淌!

  所到之處,均是傷感為伴。


  從耳畔傳進來的那一句再見,聲音極其的微弱,弱到令候孤需要在風中用力捕捉!他坐直身子,攤開雙手。左手的掌心上,赫然呈現出一幅畫麵。


  他突然發現,那躍然在手心上的畫麵,像極了之前夢境中的陰兵過境!隻不過,眼前的這些陰兵,卻要比陰兵更為恐怖。令候孤皺起眉,忽然反應過來,僵屍!

  那個在自己“僵屍父親”口中聽到的種群,正“鮮活”地呈現在眼前!

  令候孤的眼前是鬥轉星移的蒼穹,風雲變幻莫測,畫麵裏的氣勢恢宏讓他熱血沸騰!隻不過,此時的他還未曾知曉,在這天地之間,那個一直默默愛他的璿陰王已經去了。


  尚未等到滄海變成桑田,一切,便已成過眼雲煙。餘下的,隻能憑借著記憶的點滴,承蒙著時光的憐憫,偶爾翻出來暖暖心。


  道不盡是流年的悲愴,以及那說不盡的離合與悲歡。璿陰王的離去,更像是項門台事件的分水嶺,一下子將隱藏在各路的英雄豪傑和主要人物紛紛逼迫得現了原型,無處躲藏!


  令候孤聽到那一聲再見隱沒在天河的盡頭。


  再見,再也不見。


  這種永別,讓令候孤在複雜的心緒中,睜眼直到天亮。


  第二日一早,管家也因一夜未眠而精神萎靡,臉上的黑眼圈兒也比平日更加明顯。


  喬三兒提了提衣擺,剛上了幾級台階,正要抬腿邁進主堂,忽然一轉頭,便看見了身旁精神倦怠的管家。


  他退回一步:“哎呀,這是怎麽了老哥?”


  管家禮貌性地雙手握拳回了一禮:“沒事兒喬主堂,沒事兒。我啊,或許真是年齡大了,晚上睡不好覺。”


  聽到睡不好這個詞兒,喬三兒頓時來了精神:“怎麽,你也睡不好?你看,早說啊!我和你說,就那桑城的大夫,老神了!正好兒,我今日還有最後一針,隻不過要去桑城。這樣,一會兒你同我一起去,紮上一針準保好!”


  “不不不不!不勞煩喬主堂,我這也是偶爾。真的,不礙事。”


  喬三兒伸手拍了拍管家的肩膀:“偶爾?年輕時候偶爾可以,這上了年齡,幾個偶爾,可就變成了經常,到時候你也就熬廢了!我可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學我,我這就是經驗教訓!”


  說著,喬三兒直了直腰:“嘿!瞧兒見沒?我這兩天的精神頭兒明顯足了吧?!”


  管家從頭到腳好好將麵前的喬三兒打量了一番,然後一本正式地點點頭:“嗯嗯,還真別說,確實是哈!喬主堂現在看起來可是意氣風發。”


  “別別,意氣風發有點兒邪乎了,但這身子骨兒絕對和以前不一樣!嗨,我這也不知道怎麽和你形容,反正這病啊,長誰身上誰知道,治好了,誰舒服誰知道。”


  “不不,喬主堂,我這確實就昨個兒沒太睡好。平日還不錯,不嚴重,不嚴重。”


  “真的,一點兒都不和你瞎吹牛,就桑城那老頭兒,賊厲害!你要是不好意思,一會兒我去和侯爺說。”


  管家急忙擺手拒絕,隻不過,這喬三兒想要帶管家一同去桑城治療失眠症的心卻是非常急切的,他甚至不給管家任何婉拒的機會:“就這麽定了!我一會兒就同侯爺說。”說著,轉身走進了主堂。


  這讓管家欲再次勸阻的手無奈地停留在了半空中。


  此時的令侯府主堂內空無一人。喬三兒向前走了兩步便推了回來:“誒?候爺呢?我是又來早了?”


  管家無奈地笑笑:“喬主堂,看來這桑城的大夫是真神呐,以前您就經常早來,看您現在的精神頭兒,這要再早點兒,怕是明個兒我就得天剛亮在這兒等著喬喬主堂了。這樣,這時間也快,不如喬主堂去這府裏,讓小的們給您沏壺茶,您邊喝邊等,如何?”


  “喝什麽茶呀?不行。給我紮針那個神醫可說了,這辰時最不宜飲茶。我就在這等著,我看挺好。”


  管家抬頭看看,又低下頭尷尬地笑笑,聲音有些小地應著:“好好,那就在這等著。”


  實際上,管家是害怕喬三兒在這兒一直勸他去桑城看病,而他自己究竟為何不去,他心明鏡兒似的。


  喬三兒又當著管家絮叨了一頓那神醫的神奇之處,正慷慨激昂地說著,突然聽見了梁永的聲音:“呦嗬!喬主堂這針是真沒白紮啊,這一大早的,在這兒跟管家說什麽呢?離老遠就看見你那吐沫星子滿天飛了!哈哈~”


  喬三兒和管家聞聲回頭。


  管家笑笑:“喬主堂聽說我睡眠不好,正熱心地介紹那桑城的神醫呢,還非讓我也去瞧瞧兒。”


  梁永走近:“我是覺得,喬主堂這建議確實不錯。”


  喬三兒一聽,又來了精神:“你瞧瞧,連梁卿都這麽說。我說你啊,就別在這兒強了!”


  梁永在一旁哈哈地笑著,轉頭看向管家:“對,你是夠強!”


  “不是,二位大人,我真的是偶爾,昨晚啊,那就是個偶然而已。”


  “可不是嘛,大半夜的,跑我府門前聽狗叫,那還能睡好?”


  喬三兒一聽,疑惑地看看兩人:“聽狗叫?什麽意思?”


  梁永和管家對視看看,笑了笑:“沒沒沒,沒什麽。”


  這喬三兒畢竟好奇心重:“別啊,別沒什麽呀?這話都說一半兒了,我這興趣都被你倆給勾起來了,你們瞅瞅,還沒動靜兒了?!”


  喬三兒見二人都沒說話,轉身上前湊進了管家:“你大半夜的,去梁卿府上幹嘛?”


  管家抬頭:“嗨,這昨夜不是失眠嗎?溜達溜達,誰知,就溜達到了梁卿那兒。也不知怎的,就梁卿府上那大黑狗一直叫。我這也是好奇,就一直站在那府門前呆了一會兒。”


  梁永知道,管家沒有把自己昨夜來令候府找侯爺的事情說出,而隻是單純地說他因失眠而走到自己府前,這本身對他便是另一重意義上的“保護”。


  這喬主堂的性格一直拔尖兒,要是知道,一定會覺得梁永有著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管家的這一番解釋,倒是讓喬三兒沒順著那夜晚聽狗吠的事情展開話匣子,反倒是奚落起來:“你瞧瞧,我說什麽來著?你呀,也別強了,就抓緊跟我去看看吧。這治病的事兒啊,宜早不宜遲呀。你這都半夜去聽狗叫了,比我嚴重多了。”


  喬三兒說得聲情並茂的,那架勢,似乎像是管家已經得了不治之症。


  不過,話說回來,喬三兒本是好意,這讓管家又如何推脫?加上梁永的極力慫恿,管家最後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行,行,去去,我去,我去。”


  幾個人正熱火朝天地聊著時,遠處,蕭宋匆匆地趕來。


  梁永轉頭:“誒?蕭將,今兒個怎麽就你自己?坤少呢?”


  “啊,他,他一會兒就到,處理點兒事兒。”說完,蕭宋將目光轉移到管家的身上:“這聊什麽聊這麽熱乎?”


  “聊管家呢!”


  “管家?”蕭宋好奇地看向一旁的管家。隻不過,這一看,倒也愣了:“管家這是昨晚沒睡好?怎麽這黑眼圈這麽重?這精神也太的憔悴了。”


  管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畢竟上了年紀的人,睡眠不好也是正常。”


  蕭宋剛要說話,一旁的喬三兒一步跨到了他的身旁:“我說蕭將,你看看我,我這兩天的狀態,是不是要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


  說到這兒,喬三兒還故意揚起了頭,並瞪圓了眼珠子等著麵前蕭宋的回答。


  蕭宋瞅了瞅:“好像,確實是!”


  “對呀!你看看,蕭將都看出來了!都說這小年輕兒的心思不細,現在說明什麽?說明我這轉變他可不是一星半點兒啊!”


  主堂內,令候孤由仆人扶著走了出來。他喚了喚身旁的仆人:“去,看看外邊兒,那幾個人聊什麽呢?怎麽一大早就聊得熱乎兒的?”


  “是!”


  很快,幾個人前後腳兒地進了令候府堂內。。


  令候孤笑笑:“我這出來得晚了一會兒,沒趕上。怎麽,聊什麽呢?說來聽聽。”


  喬三兒上前幾步:“哎呀候爺,老臣這一早便發現管家精神頭兒不好,我便商量他一早上,讓他隨我一同去桑城去看看那神醫。結果,結果他不肯啊!這也太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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