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心理意誌的摧殘
他用兩隻手用力地搓揉著自己的頭發:這都是什麽事兒啊?太突然了,太突然了。難道,這世上真有鬼?
真有?
他睜開眼睛,反複地問著自己這句話,這世上有鬼嗎?誰能告訴我?
結果,問來問去,問得自己心裏都沒有了底,隻能自己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複——有,因為,他的大哥蕭貫賢就是。
他如果不是鬼,他是怎麽進來的?為何半夜三更的總站在床榻旁?他和段坤的仇,為什麽要拉上我?蕭川用力地捶了自己的腦袋兩下,試圖讓自己清醒,我不能被他帶走,對,我不能讓我的意識隨著他的思想走。我和坤少沒有仇,我和坤少沒有仇,他是我的親大哥,但他是鬼!對,沒錯,我要控製自己!不行,我一定要控製!控製!
蕭川一直在喃喃自語的,他現在已經不敢閉上眼睛,就那樣呆嗬嗬地坐在床榻邊兒上,一如蕭貫賢在時的樣子,像一灘軟泥靠在邊緣,時不時地還會伸出手,抓著身旁的床幔!
那種感覺,特別像是害怕自己因為氣力的喪失而隨時癱到在地。他不停地看向窗外,迫切地希望天快點兒亮。因為他曾聽說過,鬼是不會在白天出現的。
而實際上,這個說辭,隻是蕭川自我安慰的一種借口而已。他曾經試圖告訴自己,讓自己相信,蕭貫賢白天是人,晚上是鬼。但仔細想想,發覺,這蕭貫賢白天的表現和反應也是極為不正常的。
蕭川感覺自己的大腦要爆炸了,他在思考蕭貫賢這種狀態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為什麽之類的?想來想去,想得自己頭疼欲裂,甚至連劉醫給開的藥都忘記了喝。
蕭川自言自語:不喝了,沒有用,喝再多都沒有用!對蕭川來說,蕭貫賢對他的意誌折磨,已經遠遠超過了身體所能帶來的強烈痛感。現在讓他斷胳膊斷腿兒都沒有,比折磨他的思想意誌以及摧殘他的心理來得更為暴力和直接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蕭川長籲了口氣。他轉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抓著的床幔上,已經赫然出現了兩個因為汗水而浸透的手掌印。自己的手掌也因為極度用力,手關節已經發白並且僵硬。他試著動了動,慢慢地緩解和舒張。
他的嗓子極幹,試圖去喝口水。吃力地站起身後,晃了晃僵硬的雙腿,但一看到蕭貫賢的那酒杯,瞬間又收回了手。轉身走到了門前,仆人都已經醒來。
“少爺,您不再多睡一會兒?”
“睡不著。那個,給我點兒水。”
仆人一愣:“水?您那房裏不是有嗎?”
蕭川靠在門旁,沒有說話。小仆人看了看,識趣兒地轉身:“我這就給您倒。”說著,仆人急忙放下手手中的掃帚,小跑進房裏接了一壺水,又倒進了一隻杯子,遞給了蕭川。
蕭川接過杯子一飲而盡,又覺得不解渴,直接從仆人的手中拿過那壺,對著嘴就開始倒。
這樣的蕭川,讓仆人在一旁看呆了:“二少爺,您這是?”
蕭川不管不顧的,也不在乎那水是不是已經浸透了自己的衣襟,是不是喝得到處都是,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
喝了點兒水之後,蕭川隻覺得自己頭腦稍微清醒了一點兒。
仆人看出了問題,顫顫悠悠地從他的手中接過水壺:“二少爺,那個,那個,今兒個我們就去城裏,去找道士。”
蕭川表情木訥,眼神呆滯,他慢慢地轉過頭看向仆人:“對,道士!找到了,讓道士多寫幾道,不行就都貼上!”
“都,都貼上?”
“對,都貼上!把整個府上都貼滿了。你們幾個也要有!”
“我們?”
“對對對對,必須要有人手一個!”
仆人皺了皺眉,但嘴上還是答應了:“那個,二少爺,您這臉色非常不好。要不,您再睡一會兒?現在這天兒才剛亮。”
蕭川看向地麵,喃喃自語:“睡會兒?”他慢慢地轉過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房間,忽然惶恐了起來:“不睡了!不睡不睡,不能睡,我不能睡覺。”
“不睡?二少爺,這不睡,怕是您這身子不行啊!”
“不能睡!我不能睡!我睡著了,他就會來!不行!那你,你去拿把椅子,就放這兒!對,就這兒,我在門外,我就在這院兒睡。”
蕭川一邊說著,一邊指著麵前的地麵。
“好好好,我這就給您去搬!”仆人說著,將水壺放在了地上,撒腿就往自己的房中跑。很快便搬出來一把藤椅,放在了蕭川方才指著的地方。
“少爺,您,您躺著,我再給您拿個小毯子。”
“好好好好。”
蕭川躺在藤椅上,不進房內,看著這外邊兒的天,身旁有著仆人,心裏麵似乎安穩了很多。
看著天一點點的露白,蕭川的情緒也漸漸平穩了一些。慢慢的,他來了困意,便睡著了。
這時,幾個仆人湊到了一起,小聲嘀咕著:“這二少爺,該不會真撞邪了吧?”
“誰說不是?太反常了!”
“他和段將軍打架那天也沒這樣呀?再說了,他不是和段將軍都已經和好了嗎?這段將軍還來送的藥?”
“誰說不是?我猜呀,八成不是這事兒受的刺激?”
“受刺激?”
“你看他那樣子不像是受了刺激了?”
“誒誒,你們知道嗎?剛才二少爺還說呢,如果請到道士的話,讓人家把這府上都貼滿了不說,還讓咱們幾個人手一個!”
一旁的仆人咧了咧嘴:“二少爺既然說找,那咱們就得找。”
“咱先不說這找得著找不著道士的事兒,關鍵你看他這樣兒,我覺得,要不,跟侯爺說說?你們說,這二少爺別哪天真出點兒什麽事兒,咱們幾個不就廢了?”
“有道理,有道理。”
“我倒是覺得,還是先別和侯爺說得好。”
“這麽大個事兒你不和侯爺說,你打算跟誰說?”
“不是,咱們都知道這最近正在訓兵,候爺腳還傷了的,他這本來就夠鬧心的。我是這麽想的,不如,先和蕭漫小姐說說。”
“誰?蕭漫小姐?你可拉倒吧!小姐一天天的,喳喳呼呼的,再說了,她還那麽年輕,她能知道什麽呀?”
“你們懂什麽呀?就因為小姐那性格,她才能在大事情上扛得住!”
“滾,滾!你那什麽邏輯?”
“那我問你,咱們都知道暮天雪是暮將軍的女兒,那可真是騎馬射箭上戰場的都沒事兒,但二少爺和坤少打起來了,她怎麽樣?是不是嚇哭了?”一旁的幾個仆人沒說話:“蕭漫小姐呢?是不是挺沉的住氣?我和你們說,這人的性格,對內對外是不一樣的,它就不能一概而論。”
“行了,你就別在這兒講大道理了,先說眼前吧。其實正常來說,二少爺這樣兒,應該告訴大少爺!畢竟他是令侯府的長子,也是二少爺的親哥。”
幾個人意外地沒有反駁。
“你說的其實沒錯。常理來說,二少爺這樣兒,倘若不驚動侯爺的話,確實應該先告訴大少爺。但是,大少爺他”
“我看大少爺挺好的。再說,二少爺這樣,咱們幾個瞞著大少爺,居然跑去告訴了小姐,好像也不是那麽回事兒吧。”
仆人犯了難:“那,那告訴大少爺?”
幾個人思來想去半天:“這樣。我今天上城裏去找最好的道士過來寫符,你去告訴大少爺。至於大少爺想不想告訴侯爺,他是大少爺,他說了算。你們兩個留在府上。怎麽樣?”
“行行行,就這麽辦。”
“那行,一會兒用完早膳之後我就去。”
“對對,越快越好。但是,我看二少爺這樣用不用先通知一下劉醫?”
“你傻了啊?!告訴劉醫幹什麽?現在你讓劉醫知道了,那不就驚動了候爺?”
“對對對對。”
府上的幾個人,因為蕭川而弄得全都亂了陣腳。剛忙活起來不到一會兒,門外,蕭宋透過門縫兒看到了正在院子裏麵躺著的蕭川。
正巧一個仆人正在打掃門裏的地麵。蕭宋瞪圓了眼珠子:“嘿!開門開門!”
仆人一聽是蕭宋,輕輕地打開了大門。
“蕭將!”
這大門一開,吱嘎一聲!蕭川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伸手指著大門:“關門關門!快點兒關上大門!開什麽門兒啊?”
蕭宋的手裏還拎著點兒吃的,見到蕭川的反應,站在原地沒敢動。他瞅了瞅:“你幹什麽玩意兒?一大早的,嚇我一跳!”
仆人眨眨眼,蕭宋看了看,但卻不知仆人是何意。
蕭川看見蕭宋的到來,卻依舊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打開的大門上。
仆人一把拉過蕭宋,轉手將大門關上,並將裏麵那道鎖重新鎖嚴後,蕭川才將指著大門的那隻手放了下來。
蕭宋疑惑地向前走:“你這精神病呀?還鎖兩道?大白天的?怎麽,你府上有金銀財寶?居然還瞞著我,怕我偷啊?!”。
蕭川瞅瞅蕭宋,淡淡地問到:“你來了?”
“這不廢話嗎?!我人都站你麵前了,難道還是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