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歲月催人老
回到府中的蕭漫一直氣勢洶洶的樣子,並且不停地在絮叨著這個父王不讓她出去的事兒:“雪兒,你說說!我父王這麽膽小的,怎麽就能和你父王成了好朋友呢?這性格也不搭嘎啊!就這樣,倆人怎麽玩兒一起去的呢?真是奇了怪了!”
蕭漫歪著腦袋走在前頭,是不是地突然停了腳回頭看向暮天雪。
“雪兒,我和你說話,你聽沒聽見啊?”
“啊?啊,聽著呢!”
“誒?你說!我剛才說什麽了?啊?”
暮天雪一愣:“說,說了”
“哼~我就知道,你肯定又在那兒想那個段冷臉呢!我就納悶兒了,他除了長的帥點兒哪點好?我可告訴你雪兒,我不允許你再用那種眼神看著他!”
暮天雪瞪圓了眼睛:“我,我看他什麽了?”
“還看他什麽了?那眼神兒,都像膠粘上了一樣!隻要我在,我就不允許!”蕭漫揚起脖子,“嚴肅”起來的樣子,讓站在暮天雪身旁的高氏也跟著笑了起來。
“誒,誒,我說你倆笑什麽?我可沒開玩笑哈!雪兒,我說的你聽見沒?”
“嗯,嗯。”
“我說,你別光嗯啊?!嗯,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呢?”
“聽見了聽見了!”
“我可沒和你開玩笑!我告訴你,哪怕你和蕭川,或者蕭宋那兩個傻子好了,我也能勉強接受。不過,這個段冷臉,哼,我是絕對不允許的!”
走在前麵的蕭漫自顧自地說著,那唾沫星子衝著太陽光都滿天飛:“你以為長得帥就好嗎?沒用!這世界上的男人千千萬萬,你幹嘛非要找一個精神病啊?你要是喜歡他,那你就是比他還有病!你說,比他正常的有很多的好不好?你怎麽就非喜歡一個連最基本微笑都不會的人呢?”
說到這裏的蕭漫轉過身,特意做了一個假模假式的笑,那笑得僵硬感極強不說,還頗為搞笑,惹得暮天雪和高氏兩個人捂著嘴笑了半天。
“你看,說正經的呢,你倆笑個什麽勁!等有時間的雪兒,我帶你去別的幾個城轉一轉。比段冷臉英俊瀟灑的,不要太多好不好?!你是沒見過男人,怎麽一頭卡在他身上就難以自持了的樣子?唉!真是跟你操心!”
蕭漫說著,擺了擺手:“我發現我真是上年紀了,現在這一提,我就胸悶氣短的。你知不知道雪兒,就剛才,我正和我父王說話呢,一回頭,正好看見你看他的那眼神兒!我去~別提了,我一口老血差點兒噴出來!”
暮天雪一笑:“行了行了,還老血!你吐一個我看看?!我再不看他了還不行嘛!”
蕭漫抬起手指著暮天雪:“你可記著哈,你們幾個都給我作證哈!你等著再讓我抓到你偷看他的!哼!”
暮天雪上前兩步挎上了蕭漫的胳膊,俏皮地問:“老血姑娘,我要是再看,你會怎麽樣?”
“去去去,看見你我就煩!你知不知道,自從我知道了你喜歡上了那家夥,我從你眼睛裏都能看到他的影子!哎呀,哎呀!不行,我得回去洗洗眼睛睡一會兒覺!明天也不知道有沒有雨,不下雨的話,明天我叫你去放風箏哈!”
“嗯!”暮天雪剛應完,蕭漫就嗖嗖~地沒影子了!
這蕭漫從身邊一消失,暮天雪隻覺得突然之間耳根清淨了不少。
一旁的高氏湊近了她:“小姐,你那個香包還沒送呢呀?”
暮天雪回頭看了看床榻上枕邊兒的那枚蛇草香包,淡淡地說:“沒有。”
“那你還打算送嗎?”
“我還沒有想好。”
高氏俯下身:“小姐,我隻是想告訴你,送香包事小,你和段將軍之間究竟有沒有結果也事小,但是,千萬別做讓自己遺憾的事兒。這兩日對麵那個城攪得大家心神不寧的,過兩天,等段將軍得了空,你送過去也好。”
暮天雪輕輕抬了抬眼皮:“嗯。”聲音很輕,輕到隻有自己能聽到。
“你也休息一會兒吧小姐,今天天氣著實是熱。我出去給你看一看,那降暑湯弄沒弄好。”
“嗯。”
高氏自從上次回了鬼棺窟換那七日避光符咒,見到了三番鬼王之後,似乎心不似之前那般懸著了。至少,眼下自己直接由鬼王管,那查克索對她,便也不敢輕舉妄動。
隻不過,她自己心裏清楚,鬼王留她一半兒的人氣血,說白了,不就是因為她在這令候府有著利用價值嗎?隻不過,令候孤身上的那道符著實厲害,自己一直都近不了身。而她也明白,偏房的蘭秀,一而再再而三的鬧“烏龍”,今天生,明天不生的,想來,也是那令候孤的關係。
從鬼王那裏證實了蘭秀肚子裏的是鬼胎之後,她便注意到,每一次她大張旗鼓地說自己要生孩子的時候,隻要令候孤一到,勢必和沒事兒人一樣。而自己自從又被收了三成人氣兒後,見到那令候孤就越發明顯地發毛。
不過,高氏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境遇,她知道,僵屍本來就是冷血和無情的,尤其是授命的她。但是,在和暮天雪與蕭漫相處得這段日子裏,她越發覺得心暖。這種暖,來自於從小便缺失的關愛。
短短的日子裏,高氏用她僅剩的半顆人心來默默感受著,來自於這種陌生人的信任與愛護,加上年齡相仿,更是當姐妹一樣提及了青春懵懂的愛情,那麽,自然而然的,就如同查克索所說,動了善念。
有很多次,高氏都在午夜睡不著覺的時候,坐在被窩裏仰頭看月亮,想想人生的這一沉重的話題。
她曾經無數次地問老天:人的命幹嘛非要分三六九等?並且兩極分化得那麽的眼中?難道,善良的人做了鬼,就要摒棄自己的善念,做個惡鬼?況且,善惡這事兒,本來就是一念之間的,既然非左即右的,為什麽就非要偏向惡的一麵?
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慢慢地將偏房那蘭秀將自己活埋的這個仇放下了。畢竟,在令候府待的這段日子,見得越多,越是明白一個道理,那便是:人各有命,各命各受。
將當時籃球買了,自己命葬他於。活埋的這事兒已經放下了。越待他越覺得人各有命,各命各受。這就像活埋的當時,蘭秀站在自己麵前趾高氣揚地說的那一句,命不同而已是一個道理。
高氏並不知道三番鬼王所下達的這個任務背後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麽,但她也清楚,多半是有著陰謀。隻不過,這個陰謀實施起來,實在是太過於棘手。
她想起自己活著時候對鬼的畏懼,想起初入鬼門關的時候膽戰心驚的自己,想起當一個個黑虐恐怖的麵孔肆意妄為地橫行於自己麵前時的恐慌。轉眼,已經做鬼有一些時日。
她伸手撫摸了一下被褥,又抬起手臂掐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心裏感歎到:即便這樣半人半鬼的下去,也好。隻不過,鬼王交代的任務這麽長時間都沒有進展,隻怕是自己也很快有個下文了。
晚間,令候孤的府堂上開了有四扇窗子。也許,白天的悶熱是明日下雨的前兆,所以,這晚上偶爾襲來的風,讓令候孤倒是覺得有一些愜意。
伴著絲絲涼風,他正在伏案讀著書。
門外,梁永匆匆而至。他提起衣擺大步跨入府堂中。隨即向令候孤行了禮:“見過候爺!”
令候孤抬起頭看了看梁永,隨即放下手中的書:“來來!快來!這現在見你一麵是真難哪!好利索了?”
梁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勞候爺您費心了,這近日來屬下身子不適,還恰巧府上事情多。我這也沒為候爺您分憂,還害您為我擔心。屬下著實慚愧!”
“別慚愧不慚愧的。依舊都慚愧了,那就進來坐吧!老大不小的,站門口兒讓人瞧著,好像我欺負你這老弱病殘的一樣!這回,再去對麵兒那項門台,進那個聞眾門,哈哈,可是有人了!”
“哈哈哈哈~”兩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哎,候爺,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可能是年歲大了。前些日子回了趟老家,來回折騰一趟就覺得身子乏。”
“年齡大了?”候爺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嘴角向上牽動笑了一下:“你我之間沒差幾歲。你要是年齡大了,豈不是我也一樣?”
“不不不不。候爺,這個可真不是我梁永巴結您,我可真沒有喬主堂他那嘴皮子。您的年齡和您的樣貌,可真的是不相符。”
仆人端來了一杯茶,梁永啜了一口。
令候孤下了幾級台階,慢悠悠地說到:“這人啊,不服老是真不行。要那麽年輕又如何?我這幾年最明顯的,就是心裏藏不住事兒。想想,你同我到了西番的時候,如今算來,也就是十多年前吧。那細算算,哪兒哪兒和現在都不一樣了。誒,你說梁卿,這日子他怎麽就過得這麽快?”
梁永放下茶,也感歎道:“是呀,候爺您說,這日子怎麽過的就這麽快?我前幾日回了趟家,居然發現,我兒子又長高了一大截。”
令候孤雙手背後身後踱了幾步,鄭重地歎了口氣:“如此多年,我一直把你拴在我身邊,也是難為你了!畢竟你這老來得子,對兒女之間情誼肯定是與旁人大不相同的。”。
“候爺,您這話說的,叫梁永心裏如何安生?梁永年輕時候就跟在你身旁,本是臣,自然君王在哪兒,臣在哪兒。兒女,永遠都是兒女,早晚都會離開自己的。有時候我也在想,這兒女要是不在眼麽前長大,如若真有一天離開自己的時候,是不是就不會那麽難過?不會感歎歲月不饒人了呀!”
令候孤站在窗子前,看了一下遠處的星星之火:“是呀,一點而沒錯。人,說到底,不就是這點兒七情六欲嘛!說一千道一萬的,這世界雖大,萬事,都因為放不下。你就像是說蕭江。他沒了,我其實心裏早有準備,不過,前幾日,喬三兒和蕭漫兩個人一股腦兒地都湧過來,一個說看見了,一個說夢見了,弄得我呀,一下子就生了念想,一連好幾日都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