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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暮天雪

  【令候府】


  被人帶到了偏房的蘭秀很快便從那場掙紮在“鬼門關”口的戰爭中緩過了神兒來。


  這女人,說來也是心大。見這外頭的仆人都走遠了之後,便偷偷摸摸地從懷中取出了那陰陽先生給的符。


  隻不過,折騰了個一溜十三遭的,居然忘了當時交代的怎麽弄。


  蘭秀一拍腦子:“這笨腦子!這麽大的事兒,居然還給忘了。”她瞪著眼睛坐在床邊,左想右想也沒想出來個什麽所以然。


  後來,索性一惱:“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說著,環視了一下這偏房內的物件兒,似乎也沒個能燒符的,隨即用手撕碎了,取了其中幾塊兒小不點兒的紙丟進了茶碗兒裏,眼睛一閉,喝了進去。


  蘭秀用手摸著肚子,一邊咬了咬下嘴唇:“本尋思回來取了衣物就走,誰想到嗨,當時還不如聽小五子的了呢,直接帶著東西去樹林,哪還有這般驚悚的事兒!孩子,你可給我爭點兒氣!一定要是個男孩兒!最好長得再像那個病秧子,這樣,你娘我的命,就保住了!”


  連續兩天,令候府裏好吃好喝的照顧著,這讓蘭秀也放寬了心。加上兩夜也都沒有“冤魂債主”上門討命,所以,這女人索性直接安心養起了胎。


  在蘭秀看來,自己懷有身孕,即便是這令候府的主人也不能動自己幾分。是的,嫁給蕭江的這幾年,她對令候孤的性情是了解的。即便這個男人戰場英勇,老謀深算,但是,對待婦孺,還是有著一定的同情心。


  她膽敢花錢找人代替自己活葬,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隻不過,兩天後,自己手下的一個男仆買通了門口看門兒的人,進了偏房。這一舉動,嚇了當時正準備就寢的蘭秀一大跳。


  “幹什麽你?!嚇死人了!你來幹什麽?”蘭秀拽著衣襟坐在床邊兒。


  “夫人,出事兒了!”這仆人的聲音很輕,並且哆嗦亂顫的。


  蘭秀那柳葉彎眉一挑:“出事兒?這該死的都死了,還能出什麽事兒?別大驚小怪的,有事兒快說。”


  那仆人躡手躡腳地湊近了蘭秀:“夫,夫人。”說完,咽了口唾沫。


  “那,那,那個陰陽先生,今早發現,死了!”


  蘭秀一驚:“死了?”不過,轉念又自我安慰到:“死就死唄!這天底下死得人多了,他死了,和我有什麽關係?”


  說完,眼睛一瞪,翻了那仆人一個白眼兒。


  “不是,不是啊夫人!是,是那死的地方!他,他就死在了埋高氏的坑旁啊!”仆人說著,感覺都快哭了!


  這一聽,蘭秀也不淡定了。


  “高,高氏?”說著,用手摸了摸肚子:“難道,難道索魂的,索他那去了?快,快看看我,我是不是還是人樣?”


  說著,蘭秀將臉湊近了身後的男仆,並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臉。


  身旁的仆人瞧了瞧:“哎呦喂,姑奶奶,您活著呐!隻不過,這陰陽先生死這個地方,他,他”


  蘭秀的表情瞬間就木了,就那因令候孤沒及時要了她命的那種竊喜感,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仆人在一旁戰戰兢兢地,哭喪著臉:“夫人,您說,這可怎麽辦啊!我,我那天還幫著填土了呢,這,這能不能找上我啊?”


  “閉嘴!我還活著呢,也輪不著你們!哎呀,別站這兒自己嚇唬自己了。那沒準兒,它就是個意外呢?”蘭秀下了床,忽然問到:“門外的人,你都打點好了?”


  “嗯,嗯,花了銀子了。”


  “抓緊出去!我可告訴你啊,埋人這事兒,最近兩天已經沒人再提了。你可別再把事兒給我挑起來。另外,別一天天自己嚇唬自己的。這城裏頭,陰陽先生又不是隻有他一個。明天去找個,寫兩道符不就完事兒了嘛!”蘭秀嘴上說得倒是很輕鬆,實際上,她自己的內心也是惶恐和不安的。


  身旁的仆人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蘭秀回頭:“還杵這兒幹什麽?走啊?!別忘了,找個算命的弄道符來!”


  仆人離開之後,蘭秀一個人越想越害怕。


  她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合十:“老天爺啊!我是為了保我肚子裏的孩子才出此下策的。再說了,我也活得憋屈啊!年紀輕輕的就嫁了蕭江。我,我那也是失手的,不過,他死了也算是解脫啊!還有,還有那個高氏,命不好,我讓她去投胎了啊!我這也算是幫他們了!行行好吧,別嚇我,別嚇我!”


  蘭秀跪在地上,碎碎叨叨了半天。


  說完了,偷偷抬起眼皮看看四周,發現沒有異樣後索性站起了身,依舊是自己安慰自己:“嗨,巧合而已。”


  翌日,這令候府可是熱鬧了起來。為什麽?暮天雪到了。


  遠遠的,那蕭川和蕭宋兩個人便眼巴巴地看著來路上的車馬,一副望眼欲穿的樣子。惹得蕭漫不耐煩了起來!

  “喂!我說你倆,暮天雪來,是和我玩兒的好不好?瞧你們倆那樣子!就在這兒瞅,怎麽,能瞅家裏去啊!也不說巴結巴結我,哼!要我在一旁說點兒好話的,那”蕭漫的脖子,都快揚到天上去了,可結果自己說了半天,前頭那倆家夥卻全然沒有反應。


  “誒,起來起來起來!你倆豎叉叉地往這府前一站,誰還敢進來啊!真是的!”蕭漫一翻白眼兒,用手拽了一下蕭川的鎧甲,硬生生地擠到了前麵。


  遠處緩緩地駛來了一輛馬車。


  這馬車並沒有過多華麗的裝飾,平淡無奇得很。比起這種尋常,坐在車裏的暮天雪,便像那冬日裏的一抹豔陽紅蕊,為這荒莽的西番,增了一縷俏麗之色。


  蕭漫遠遠地看著那徐徐靠近自己的車輛,一臉興奮地在府前跳了起來:“這是吧?肯定是!”於是,她雙手並攏置於嘴旁,大聲地喊了起來:“雪兒!雪兒!~”


  暮天雪掀起了車簾幔帳,探出了頭。一對兒杏核兒眼瞬間笑彎成了月牙,伸出手回應著:“蕭漫!”


  那一刻,西番這片土地,在陽光下四散洋溢著這幾個年輕人的小美好。盡管四下黃莽天狼,也遮不住年少青春的彌漫和囂張。


  車夫在令侯府的門前勒了馬。


  蕭漫提起裙擺急忙跑過去,卻被身後的蕭川搶先了一步。


  “雪兒姑娘,好久不見,你比上次見,可是長高了。”蕭川的臉有些紅。這個令候府的二少爺在見到心上人的時候,一樣是害羞和膽怯的。


  “哥!”蕭漫在身後不滿地喊到。


  “嗯?啊!我,我是想扶著雪兒姑娘下馬!”說著,便伸出雙手。


  暮天雪愣了愣,莞爾一笑:“是川哥哥?”


  蕭川被暮天雪認出來,那臉上簡直就像開了花兒:“是我,是我。嗬嗬~真是沒想到,雪兒姑娘還記得我。”


  暮天雪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記得。蕭漫的三位哥哥裏,就數你最黑了!小時候就對你印象最深。這麽多年過去了,川哥哥好像,呃白了那麽一點點”


  身後的蕭宋笑得差點兒蹲在了地上:“我,我說什麽來著?你確實,確實是長得讓人過目不忘!哈哈哈哈~”


  暮天雪又笑笑:“開玩笑了,川哥哥。我自己能下來。”說音剛落,利落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雪兒!你這,幾年不見,怎麽還和小時候一樣,喜歡做一些和長相不符的事兒!這單看你就是一淑女嘛!做起來事兒,可是能讓人驚掉下巴!”蕭漫一把拽過身旁的暮天雪,伸著右手的食指,從上到下地指著她說到。


  暮天雪轉過頭湊近蕭漫:“淑女有什麽好的?彈琴繡花兒?我爹不是沒找過人教我,可我這性子,根本就坐不住。”


  說完,暮天雪握緊蕭漫的手:“蕭漫,三哥哥走了,你別太難過”


  蕭漫抿了抿嘴,又笑了起來:“都過去了。快走吧,我父王還等你呢。”說著,便挽起暮天雪的手欲邁進令候府。


  “誒,不是”蕭宋在身後尷尬地伸了伸手。


  這一聲,引起了前頭二位姑娘的注意。


  蕭漫回頭疑惑地看了看蕭宋,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她輕輕地拍了拍暮天雪:“忘了給你介紹了。這個,也是我哥。蕭宋。不過,額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反正,他是我父王的侄兒。”


  蕭宋向前兩步,似乎又覺得不妥,想了想,又退了回來。


  暮天雪笑了笑:“你好,宋哥哥!”


  “你倆不認識啊!我去,蕭宋,我還以為你和雪兒多熟呢?!瞧你那激動勁兒!敢情,不認識啊!”蕭川說著,嘴一撇:“還笑話我呢!我黑,也比人家都不知道你是誰強!”


  蕭宋沒有理會身旁那個家夥,而是問對麵的丫頭:“那個,雪兒,幾年前,蕭漫去你府上玩兒,回來的時候就是我去接的她!是我!你還有印象嗎?”


  暮天雪皺著眉毛想了想:“好像,有點兒印象!”


  “雪兒,不用不好意思,沒印象就直說!他臉皮厚!”蕭川在一旁打著哈哈。


  幾個人哈哈笑畢之後,暮天雪剛要轉身,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兒:“哦,對了蕭漫。”說著,從馬車旁拉過來一個女孩兒。


  這女孩兒年齡和她倆差不多大,就是衣著打扮比較奇怪,像是剛從什麽地方逃出來的一樣!連鞋子都破了!


  暮天雪一把將她拉到了蕭漫麵前:“她是我路上遇到的。路上行程匆忙,也沒來得及細問。你看,挺可憐的,好像幾天沒吃飯的樣子。我擅自做主,帶她去府中洗洗,換換,你看行嗎?”


  蕭漫繞著這女孩兒看了一圈:“你叫什麽?”


  女孩兒低著頭,雙手攪著手指:“我,我,我叫玲蘭。”


  “玲蘭?”蕭漫在口中重複了一遍這名字,然後又問到:“家哪兒的?怎麽弄成這樣?遇到劫匪了?”


  玲蘭低著頭嚶嚶地哭了。這一哭,倒是讓身旁的兩個男士呆不住了。


  “回府再問吧。雪兒都來半天了,父王還等著呢。”蕭川說著,帶領馬夫率先入了這令候府。


  玲蘭一路跟在暮天雪和蕭漫的身後,頭低得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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