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我是不是做錯了

  何億帶著家樹找到何向海的時候，天色已經快要暗下來。


  何向海坐在學校操場邊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看神情也知道，現在的他很是沮喪。


  何億在一邊站了一會兒才牽著家樹走過去，“小海……”


  家樹也喊了一聲，“舅舅。”


  本還在發呆的何向海聽聞聲音，身形一僵，幾秒之後就垂下了頭，卻什麽也沒說。


  何億抿了抿唇，也不在意地上是不是髒，在何向海的身邊坐下，“小海，你先別急，總會找到辦法的。”


  何向海強扯了一抹笑來，“姐，沒有辦法的。”他的聲音很輕，整個人都沒有生氣，“如果有辦法，我就不會坐在這裏了。”


  “我們去找你老師，你平時那麽乖，老師總不可能不管你。”


  “沒用的，姐。”何向海歎了口氣，“如果老師能管，我就不會坐在這裏了。我也去找過老師，可是現在，都是有錢有勢的人說了算，你說，像我這樣的人……”


  何億心裏有些疼，“小海，你別那樣說。”


  “姐，我也不想這樣想，可是現在，事實就是這樣的。之前的時候，我考上了這裏來，你也知道家裏人有多開心、多高興，我不隻是我們鎮上的第一個大學生，我還想等著有一天能進國家隊。好多人進了大學就開始散漫了，可我沒有，我要學習，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練習，就想著到時候可以進國家隊，讓爸媽能過上好日子。他們年紀大了，以後不能一直打魚。”


  “可是姐，現在看來，我什麽都沒有了。那邊放話了，我要是不自動退學，就讓學校開除我。不管是哪一個選擇，對我來說，我都……”


  “我在這裏坐了一天了，想了很多東西，可還是什麽也沒想出來。後來我想，想不出來就想不出來吧，就在這裏多坐一下，多看看這裏也好，到時候等我走了之後，我以後都沒機會了。”


  說到這裏，他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心灰意冷和絕望，還有對之後的人生的迷茫，讓他忍不住哭了，但卻哭得很隱忍。


  家樹抱著何向海的腿，一個勁兒的說：“舅舅，你別哭，舅舅別哭。”


  何億的心，又悶又酸。在這裏，是因為這裏是操場。他高考的時候，文化成績雖然也不錯，但體育給他加了不少分，所以他才來到A大的。


  前些時候，他還打電話回家說他們體育老師說給他推薦了名額，就等結果了。雖然他現在年齡不算是最合適的，但也不算特別大，好好保持並進步，到時候也很有可能進國家隊。


  “沒到最後關頭，我們就不要放棄。小海，也許還有……”


  還不等她說完，何向海就搖頭，“姐，你不用安慰我了。現在，連我老師都那樣說了。”


  “幹媽說，你是因為幫一個同學才那樣的是嗎？小海，你給我說，到底是因為什麽？”


  “我們同級的一個女生，就是我們家那邊泉市的，我和她見過幾次。結果被人家看上了，可是她不願意。對方可能覺得麵子上過不去，就邀了人去為難她，就是想找她出去。我當時剛好看見，所以就和他們打起來了。”


  “就是追求那個女生的人？”


  何向海搖頭，“不是，是他的同伴，也是我們學校的，平時遊手好閑的，說是家裏很有錢，好多人都不敢惹他們。”


  “那我們現在去找那個女生，她在場的，就說你當時隻是出於好心想幫她，學校也不可能不講道理不是嗎？”


  “姐，”何向海苦笑了一下，然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別忙活了。”他重重的歎了口氣，“我找過了，想讓她幫我說說，就說我不是故意的。結果……我今天早上才知道，她……休學了。我還給她打了電話，她卻說她惹不起那些人，覺得對不起我，還讓我以後別給她打電話了，就是打了她也不可能幫我說什麽。”


  說完，他又看向何億，“姐，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何億想了一下才回答：“小海，你沒做錯，但又做錯了。”


  何向海不解，“姐？”


  “你幫助同學，不忍心看她被欺負。你是善良，也有俠骨柔腸，要放在古代的話，你就是拔刀相助的英雄。當然，你幫助了別人，我們也不求別人回報，那樣的話，很不好。可是小海，你別怪姐姐勢利或者是別的什麽，我隻是想說。你既然知道那幾個人是什麽來頭，那你是不是在做一件事情之前就先掂量一下呢？”


  “掂量什麽？”


  “當然是後果。”何億歎息了一聲，“有時候，因為我們年少，可能想的也會比較少。可是小海，你現在念大學了，也已經是一個成年人。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不公平，也有很多的無奈。我們就隻是一個沒有什麽背景的人，我們能怎麽辦？”


  “我們能做的，就是萬事三思。就像你這一次，雖然你的出發點是好的，可你想過沒有，你惹了那樣的人，就算不打到他們，他們會對你善罷甘休嗎？當時，你如果可以及時給老師說一說，由老師出麵的話，不是很好嗎？雖然現在事情還沒成定局，可你要真是不能再上學，你想想幹爸和幹媽會怎麽辦？時間長了，可能他們也不會那麽生氣了。那你的今後呢？誰會對你負責？”


  “姐……”何向海有些無言以對，好半天之後，他才說道，“你說的沒錯，是我考慮得太少了。我當時也真的沒想那麽多。之前的時候，那個女生因為和我們家比較近，算是老鄉，所以有時候也會一起吃飯。她有時候會說，說她很苦惱和害怕。而且昨天，我又剛好看見了，我什麽都沒想，就隻想著把她給救下來。”


  “嗯，”何億點了點頭，“不說那些了。”


  “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傻瓜，現在可不是說對不起的時候，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