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他們的約定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又像是眨眼之間的事。
孟梓玉擁著被子，滿心淒涼的看著那個光著上半身、佝僂著背趴在床沿嘔吐的男人，她笑不出來，甚至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嘔——”
聽著那一聲聲痛苦的嘔吐聲，孟梓玉都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她突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剛剛不該說出那樣的話來。那樣的話，她就還有堅持和堅守下去的信心。
可是，內心深處，她偏偏又矛盾的覺得有些慶幸，慶幸自己說要和他再試一試，雖然結果並不盡人意。
陸蕭然等緩過了那一陣，沒再惡心嘔吐，也沒再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但也遲遲沒有轉身。
他還是保持著趴在床沿的姿勢，有些自嘲的盯著麵前的地毯，昨天那種驚喜和震驚全然不在，隻剩下了滿心的疲憊和無奈。
還是不行啊……
所以，他所暢想的那些未來、那個他極為想要擁有的溫暖的家，是不是也離他越來越遠了？
過了好一陣，陸蕭然扯了紙巾擦拭幹淨了嘴，他這才轉過身來，並拉過被子的一角，將自己蓋住了。
“小玉……”他的嗓音之中，透著無盡的悲涼和無力，“現在，你還堅持你剛剛的想法嗎？”
孟梓玉抿著唇，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她抓過床頭的衣服，匆匆穿上，然後抬手撥了撥有些淩亂的頭發，穩了穩心神之後，她才開口說道：“蕭然，你……你一定是因為太累了，所以才這樣的。你看你昨天不也挺好的嗎？”
陸蕭然閉了閉眼，也將自己的衣服穿上，“小玉，別給我找借口了，我怎麽樣，我……甚至是包括你，我們的心裏都有數。”
昨天，最多的，可能也是因為自己聽了她那些傷人的話而受到了刺激。要不然，今天也不會這樣。
“我……”孟梓玉張了張嘴，一時之間都找不到可以反駁的話。
“所以，小玉……”他涼涼的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你現在是怎樣想？是改婚期，還是……退婚？”
如果不是今天這一試，他可能還隻是覺得改改婚期對大家都好，再多相處一陣，確定他真的好起來，那什麽就都完美了。
嗯，他是個完美主義者，可是……他卻不完美。就衝著他不行這一點，就成為了他人生當中最大的敗筆。
孟梓玉一聽，心頭突跳，她張嘴想要再勸慰他幾句，奈何腦子裏一團漿糊，什麽都說不出來，“我……”
她該說什麽呢？他說的那些話，不是沒有道理。要她繼續等下去？那麽以後那些漫長的歲月，誰又來為她的生活和幸福買單？
不等了嗎？十幾年的感情，就這樣結束嗎？她又不甘心。
她，真的好矛盾。誰，可以給她一個答案？
看著孟梓玉的那一番舉動和神情，陸蕭然心中了然，可還是阻擋不住心中的痛楚。那些痛苦和無奈，無一不在浸噬著他的神經。
可是，即便是這樣，他也並不怪她。錯的那一個，是自己。
“小玉……”
“……嗯？”孟梓玉慢半拍的應了一聲。
他自心底發出一聲歎息，“我們不改婚期了吧。”
孟梓玉一聽，心中一凜，腦子又有些發懵。
不改婚期了？
她明明那麽想要一個答案，可是，當她在聽到他這樣說的時候，心裏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是拒絕的姿態。
不改……他是想拖她一輩子？
陸蕭然緊緊的握了握拳，重重的闔起了眼睛。
過了一小會兒之後，他睜開眼來，眼裏一片清明，不再有剛剛的那一抹掙紮和痛苦。他對著孟梓玉溫柔的笑了笑，“小玉，我們退婚吧。”
“……”孟梓玉聽罷，心中又是一震，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緊盯著他看著，似想要看進他的心裏去，想去分辨一下，他的那些話，有幾分真。
“你爸媽那邊，我會去說。如果，因為我們不能結婚的事而影響到你家的生意或者是別的什麽，這些，都全由我來承擔。”
“……”
“至於別的什麽……以後，如果你有需要，我也會竭盡所能的幫你，畢竟，我欠你許多。”
孟梓玉扯了扯唇角，眼中神色有些複雜，心情也一點都不平靜。
過了一陣子，她才深吸了一口氣，“你說這麽多，是想跟我分手嗎？”答案明明是那樣的明顯，可她還是這樣問了。
雖然她也有了這樣的想法，可當他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來，她的心，還是有些難受。不是，是很難受才對。
從認識再到喜歡上他，加在一起有二十多年了吧？這樣一來，她可能是解脫出來了，但也說明，這麽多年的情誼、他和她之間，就會這樣分道揚鑣、各生歡喜……
這樣一想，還是覺得就像是心口被撕開，有些疼，還是有些不舍，也有些不甘心。
就像他說的，是他欠了她，憑什麽就連分手，也要是他提出來？
陸蕭然沉吟片刻，然後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嗯。”
“那我該怎麽說？同意你的要求，還是苦苦挽留？”
“小玉，你還年輕，你說，我耽誤你幹什麽？你說是不是？”
孟梓玉沒有吱聲。是啊，現在轉身，可能還是會不舍，但她還可以去尋找。
可是……她抿了抿唇，輕輕一笑，“那你呢？”
“我？”陸蕭然似沒想到她會這樣問自己，微怔了一下之後，他才苦笑了一下，“也許就這樣，一個人過完這一生吧。”
有感覺的，他不能碰。而那些沒有感覺的，他又去碰來幹什麽？讓對方又成為第二個孟梓玉嗎？
他看著她，“我很慶幸，我們還沒扯證，即便你和我有過……”他頓了頓，沒有將要說的話說出來，轉而說道，“但是，我很抱歉，辜負了你的一片情誼，讓你為了我付出了很多，我卻並未回報你一些什麽。”
“這……就算是我送你的最後一件可以回報你的東西罷。”
——你對我的好，我無以報答，所以我放你走，任你遠遊。
孟梓玉聽得他這樣說，一時又軟了心腸，她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就說道：“蕭然，我也不能說我有多偉大，相反的，我也很自私。可是，我還是想說，既然我們都走到了這一步，那我們再試一試？不多久本來就該是我們的婚期，我們先暫時分開……”
“就算是給我們彼此一個空間，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想法。如果……真到了我們本該結婚那天之前，我們都還是覺得不適合在一起，你也還是一直這樣的狀態，那……我們再說分手也不遲，你說，這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