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口是心非真不可愛
“……”白肅就那麽坐在那裏，也不看陸仲勳，眉目淡淡的，似乎陸仲勳此刻所說的對象不是他自己。
“我問你呢？”
“阿勳，”白肅輕歎了口氣，“你靜下來，別那麽激動。”
“我能不激動嗎？”陸仲勳緊緊的盯著他，“老鄭出差去了，走之前還放心不下你，讓我看著你。你……”
說到後麵，他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他知道白肅最近心情不好，也知道他受傷至深。
可他真的控製不住自己的激動，因為，當醫生，是白肅的夢想。現在，他是準備將自己的夢想都放棄了嗎？
一個沒有了夢想和追求的人，能有什麽未來？他還巴望著他走出來呢，現在卻……
“嗯，我知道你們對我好。”白肅看著他，唇上笑意淡淡的，“但我累了，阿勳。”
“……”陸仲勳心頭一震，苦笑道，“那是你喜歡的事業，確定就這麽放棄了？”說著，他歎了口氣，試著說道，“等老鄭回來，我們再好好商量一下，怎麽樣？”
白肅卻是搖頭，“我還有別的更重要的事要做，再做醫生不適合。再說……”他閉了閉眼，隨即苦笑著開口，“我也，再也拿不動手術刀了。”
頹然無力的一句話，讓陸仲勳猛然一窒，心裏頭隻覺得悶悶的疼。
“我試過了，真的不行。我一拿起手術刀，我就忍不住會想起那一天的情景。我曾經為我是個好醫生而覺得自己很高大，現在，我卻說不出自己是個什麽滋味來。雖然我沒有動手，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我逼死了她。”
白肅抬手很是緩慢的捏著眉心，繼續說道：“她苦苦哀求，讓我放過她和孩子，我想救她，所以隻得更冷漠的選擇無視。那時候，她躺在床上求我，我卻低頭擺弄著那些冰涼的器具，不敢去看她眼裏的淒涼。”
“……”陸仲勳張了張嘴，嘴裏苦澀至極，什麽都說不出來。
“所以，我再也拿不動了，不隻是手術刀，就連進了手術室看著那床，我都會止不住的幹嘔。你說，這樣的我，還能成為一個好醫生嗎？”
良久之後，陸仲勳才輕聲說道：“小白，那不是你的錯。”
白肅卻是苦笑著搖頭，“那你覺得是誰？”
陸仲勳抿著唇，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才發現是病號服，他看向白肅，“你那裏有煙嗎？”
“這種好東西，我最近可是備得足。”說著，他拿了煙出來，順手扔了一隻給陸仲勳。
大大的吸了兩口煙，陸仲勳眯縫著眼，“你真想好了？”
“嗯。”
陸仲勳也不再多說，隻是心情沉重的點了點頭，“那你接下來呢？打算幹什麽？”
白肅看著手中的煙，過了幾秒，他才抬起頭來看向陸仲勳，勾著唇角，說道：“還能幹什麽？當然是幹我該幹的事。”
“那你和那個女人呢？”
白肅卻是笑，“就隻是一個女人而已。”
“小白……”
白肅站起身來，“你身上的傷，我剛剛都問過了，沒什麽大問題，你自己最近幾天多注意一些，別沾著水就行。我先回去了，今天有點累。”
陸仲勳看了他兩眼，然後垂下了眸子。
累？不是因為再也不能再繼續自己喜歡的事情而覺得難過嗎？
“嗯，你回吧。等老鄭回來，我們來找你聚。”
白肅走到門口，突然又頓住步子回過身來，“阿勳……”
“你說。”
“別學我，跟弟妹好好過，珍惜眼前。”
***
梁清淺提著飯菜回來，見陸仲勳一個人站在窗子邊，她就忍不住說道：“你身上不還有傷嗎？下來幹什麽？”
聽著她擔憂的埋怨，陸仲勳隻覺得心裏有些暖。想起白肅走之前說的話，他輕輕的揚起唇角，“活動一下而已，沒什麽事。”
梁清淺撇了撇嘴，又問道：“白醫生走了嗎？”
“嗯。”
“白醫生看起來瘦了好多。”
想起白肅，陸仲勳心裏頭就有些悶，他歎息一聲，問道：“你給我買什麽了？”
“餓了嗎？”梁清淺提著餐盒過去，“都是你喜歡吃的，但不知道味道怎麽樣，你先將就一下，明天我就回去給你做。”
“好。”陸仲勳點頭，然後搖晃著受傷的PP、速度緩慢的走過去，“你喂我。”
梁清淺正想要他自己動手，卻見他舉起了皮膚還泛紅的手，“都是為了你。”
“……”梁清淺吞了吞了口水，訕笑著說道，“嗯嗯嗯，喂你總行了吧？”
陸仲勳不敢坐，可趴著吃飯……光是一想就覺得難受，所以，他就隻有站著吃。
可這麽個姿勢，他站得難受不說，梁清淺也是受罪。他長得高，又因為背上的傷不便俯身，所以她不得不每次喂給他的時候都得踮腳，還要努力的舉起手來。
一頓飯下來，兩個人都嫌累得慌。
“老婆……要是有一天，我突然就死了，你會不會很難過啊？”陸仲勳看著梁清淺，神情真摯。
梁清淺先是一愣，隨即就有些生氣，“你好好的說什麽胡話呢你？”
“我就是隨便問一問，會嗎？”
“不會！”梁清淺瞪著他，斬釘截鐵的回答。
陸仲勳聳肩，狀似失望的歎息道：“我還以為你要說會跟著我一起死呢，哎！”
“如果你死了，我就立刻改嫁！”
陸仲勳聽了，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笑了，眼神也愈發柔.軟了起來。他強忍著身上的疼痛，抬手一刮她小巧的鼻子，“眼睛都紅了，口是心非真不可愛。”說完，他一把將她輕擁進懷裏，“放心吧，老婆，我一定好好活著，長長久久的陪著你。”
這個世界上，我怕再也找不出像我這樣的人對你好。我要是不在，你會怎麽樣？我不敢想，所以我要好好的活著，陪著你，看雲卷雲舒，看世間繁華，看你從我的小女孩變成白發蒼蒼的老太太。
梁清淺柔柔一笑，“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嗯。我手疼，先不能和你拉勾，要不我們蓋個章？”說著，他就要去吻她。
梁清淺怔了一下，又輕輕笑開，“好啊。”
“哎呀哎呀，辣著我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