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還恨嗎
“吱——”
一道輪胎摩擦地麵發出的刹車聲，尤其刺耳。
原本速度不快的車，開車的人卻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猛的一打方向盤，全然不顧後麵是不是有車，又猛踩了一腳油門後，將車停在了路邊。
突然而來的巨大衝力，孟梓玉輕叫了一聲，重重的被衝起，又重重的撞了回去。
陸蕭然卻穩穩的坐在那裏，看著眼前的儀表盤，臉色未變，唇卻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
他的手，緊緊的握著方向盤，眼底紅得不像話。白皙好看的手，此時已是青筋突起，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那力道，活像是手裏抓握住的，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方向盤，而是什麽東西的脖頸，想將之狠狠的、大力的掐死。
有時候，你會將自己的某個過去刻意的封閉起來，不願再去觸及，並催眠自己，那不過是自己曾經的一個夢境。可若是有人觸及到它，那種恐懼和痛苦，真的會讓你生不如死。
孟梓玉的心還在激烈跳動著，過了一陣，她才敢轉頭去看他。
看著他的模樣，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心裏也是越來越慌，“蕭……蕭然……”話一出口，她才發覺自己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聲音也是破碎不堪。
“……”
孟梓玉緊緊的咬著唇，猶豫著伸出顫顫巍巍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
可才剛覆上去，他卻像是觸了電似的一把大力甩開了。
孟梓玉的手被他那麽一甩，撞到了中控台，疼得她直蹙眉，可她卻不敢發出一聲痛呼。
過了好一陣，她才慢慢收回了手，“蕭然，對不起，我不該提的，我剛剛隻是……”
隻是什麽？太激動了嗎？
陸蕭然閉了閉眼，嘴角扯出一抹輕嘲。
孟梓玉此時不是不後悔自責的，她鬱悶的抓著頭發，“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隻是無心的，我沒想到……”
陸蕭然握了握拳，然後又緩緩放開，冷冷的開口：“沒想到什麽？沒想到我還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淡淡的話語，似漫不經心，卻又透著不可忽視的嘲意，他輕飄飄的看著他，“就算我有這種反應，難道不算是正常？”
孟梓玉雖然難受和自責，也有些怕見到他這副模樣，冷漠、絕然，又帶著憤世的瘋狂。他這個樣子，讓她想起了那一年的他，生無可戀到讓人心裏發疼。
可是，她又好無力，她咬了咬牙，正想要說話，卻聽得陸蕭然幽幽開了口：“走吧。回去了。”還是那種雲淡風輕的語氣，仿佛剛剛那些失控不過是一場別人的錯覺。
見他點火，孟梓玉想也不想就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蕭然，你……雖然我不是故意，但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們何不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陸蕭然皺了皺眉，似知道她想說什麽，拒絕道：“沒什麽好談的，都過去了。”
“既然你都說是過去的事了，那為什麽不願意談？你其實還是放不下是不是？”孟梓玉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那件事是你心中抹不去的傷疤，你現在也已經做得很好。可是呢，真正有沒有忘記，你難道不比別人清楚？你如果不徹底放下，我們怎麽好好生活？”
他的性子淡然，她能理解，也都知道。可經過了那件事後，他現在雖然看上去沒什麽變化，可她卻是知道的，他就像是置身在一個冰河之中，渾身都透著冷。
而這種冷，她受夠了，也不願再受了。
陸蕭然似來了興趣，他挑眉一笑，又熄了火，輕靠在椅背裏，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我沒有忘記嗎？我現在不挺好？”說著，他扯了扯唇角，“小玉，你這麽激動幹什麽？這樣差點就讓我以為，介懷於那件事的，該是你才是。”
“我沒有！”孟梓玉想也不想就如是回答。
“嗬——”陸蕭然卻是不信，“沒有嗎？”
“蕭然，你能不能別說得這麽陰陽怪調的？我那樣說有什麽錯？是！也許我是說到了你的痛楚，可我不是道歉了嗎？你不能麵對，痛苦的不隻是你，我也跟著痛苦。”
“小玉，有些事，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解決的。你要覺得痛苦，我會放你走，剛剛我已經說過了。”
孟梓玉的身子輕顫起來，她氣極反笑，“陸蕭然，你到底把我當什麽？”明明是笑著的，可話一說完，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他可真是厲害啊，也真是完全是他的風格，可以這樣輕鬆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是不是覺得，是我犯賤，是我要不遠萬裏去追的你，跟你沒關係？”她哽咽著，語句卻是清晰，“你所有的所有，我都喜歡，我都愛，包括你的那些不堪，十幾年了，我愛了你十幾年，你還想要我怎麽做？”
以前，隻憑借著自己的一腔熱情和一腔孤勇，隻想著要去追隨和得到。而事實卻讓她感到絕望，可她又不甘心，不甘心多年的追尋變成了一縷空氣。
深情又動容的話語，陸蕭然卻一點也沒感受到那種叫做感動的東西。愛？她口中的愛，就是和他在一起，又肖想著阿勳對她的好？
那是愛嗎？
如果是，那也……不過如此！
他涼涼的笑了笑，有些自嘲和力不從心。
好半晌之後，他有些艱難的深吸了一口氣，“別哭了。”
也許，她因為他的不冷不熱而變了些心意，但誠如她方才所說，她對他，總歸是十幾年的感情，即便他並不如她愛他那般的愛她。有些話，他說了，可有些，他說不出口。
孟梓玉聽到他這一句，沒想卻哭得更凶。
陸蕭然有些頭疼，卻還是淡淡地說道：“小玉，你知道，有些事，雖然是過去了，但我不想再去提，即便是你，也不可以。我走出來了，成了一個新的我，雖然過程很難。”
孟梓玉點頭，哽咽著回答：“我知道……剛剛，是我錯了。”說著，她抬手擦了擦臉上肆意的淚水，猶豫著問了出來，“那……你還恨阿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