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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所以愛,會消失的對嗎?

  蕭姨還未回答,顏子芙就覺得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其實,關於二姨夫會打蕭姨這件事兒,已經不是顏子芙第一次聽說了,但卻是她第一次見到蕭姨在她們麵前哭泣。


  顏子芙情不自禁地想:難道是說如今的二姨夫越來越過分了?


  這是極有可能的事情,她一點兒也不懷疑!


  因為,在顏子芙的眼裏,她的二姨夫就是一個衣冠禽獸且狼心狗肺的窩囊男人。


  嗬,別看她二姨夫表麵上,整天著西服打領帶,待人接物盡是禮貌,可私下裏卻欺負妻子成性,一副唯我獨尊、不可一世的樣。


  顏子芙原是最瞧不起他這種人的,連話都不想跟他多說一句,甚至見他在身邊晃悠,都覺得煩躁。


  偏她又入了他的眼,所以平日裏的她,總能聽到他跟她說一些‘有的沒的’的事情,而作為晚輩的她,還要裝作有在認真的傾聽。


  她著實有點難呀!


  諸如什麽你隻要巴結好了你的蕭姨,她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顏子芙。


  這不是廢話麽?


  她可是蕭姨的親侄女,而且她本來也沒虧待她呀!


  還有能不能換個詞,你不要這麽現實、且露骨地往自己的臉上間接地貼金好嗎?


  這巴結什麽的?


  她聽得都要翻白眼了。


  又諸如什麽你小時候,可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的脾氣秉性我都知道,現在你隻要好好跟我學些東西,等你將來長大了,才能成才。


  “”顏子芙。


  她要是跟他學,不是成廢材,就是成暴力狂吧。


  嘿,別以為她不知道他的事業,他就可以不負責任的,亂吹亂捧、亂說一通、敷衍了事。


  據顏子芙所知,他貌似也挺遊手好閑的,反正她是沒怎麽見他好好地上過班、做過事情。他總是一年12個月有六個月都在家裏屯著,跟個大老爺似的,什麽事情都不沾手,也不過問。


  她真不知道他是依仗著什麽,如今的他才活得這麽瀟灑的。


  明明家裏一貧如洗,上有年老長輩待養、下有年輕晚輩待哺,就這他非但不努力罷,還時常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眼高於頂,跟一隻招搖過市的老鼠一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神氣。


  嘖,如此一言難盡的他,現在在她一個小孩子麵前佯裝什麽軍火?

  真真是笑話!

  她的薑子牙都要被他笑掉了。


  還諸如什麽什麽她都懶得細數了,實在是數不勝數,難以啟齒了。


  在此,顏子芙發誓,她絕對沒有添油加醋的心思啊。


  這是原話,一字不落的原話!


  論臉皮,她至今還沒找到能與之媲美的人。


  可見那人也是臉大啊!

  當然,能讓顏子芙厭惡至極的人,光是自戀、臉大,還是不夠格的,他還需要有令人不屑的作為。


  而顏子芙的二姨夫顏真卿的所作所為,就挺讓人唏噓的。


  家暴,便是他最愛表現的作。


  或許,我說到家暴,你的第一反應,就該是‘打人’了吧。


  但真相遠不止眼前的粗暴,還有令人發指的虐待和殘忍。


  如果家暴略過了打人這種粗暴行為的環節,你又能想到什麽呢?


  想不到吧,但他可以。


  那便是冷暴力,或者把人拒之門外。


  話說到這,你可能會笑,笑這算什麽虐待和殘忍。


  咱們先除卻那字麵上都能明白的冷暴力不說,來談談拒之門外這個話題吧。


  或許我應該實事求是,在拒之門外這個話題上,加一個前提。


  前提是在寒冬臘月,霜鋪葉、雪鋪地、冰鋪湖、雨鋪麵的艱難環境中發生的事情。


  假如我說到這裏,還撩不動你的惻隱之心,那麽我隻有下點兒猛藥了。


  聽多了老師說的雪中送炭,乍一聽到雪中潑涼水的顏子芙,眼中盡是不可置信的冷光。


  那光像火焰一樣一閃一閃亮晶晶的,始終在她漆黑的瞳孔裏,明明滅滅的、彷佛無法窒息的火源,在沒有盡頭地燃燒著、吞噬著她的神智。


  這大概也是顏子芙眼裏的二姨夫,衣冠禽獸的,由來。


  呸,人渣。


  顏子芙一想到這個人竟然忍心把楚楚可憐、美豔動人的蕭姨,這般蹉跎,她就忍不住衝冠一怒。


  試問他究竟於心何忍?

  是不愛了嗎?

  所以愛,會消失的對嗎?

  td,你不愛就放手啊。


  你要相信,會有人替你,愛她的!


  不過,事情的起因,還真就說不得顏子芙的二姨夫顏真卿是不愛了。


  恰恰相反,他是很愛的,隻是愛得過了頭,讓人隻感覺到了偏激和不可理喻。


  這也是讓顏子芙百思不得其解和心覺他狼心狗肺的糾結之處。


  無疑,她二姨夫顏真卿這個人的性格是矛盾的,他可以一邊對你甜言蜜語,一邊對你拔刀相向。


  也就是俗稱的給你一巴掌,再給你一顆糖吃。


  這種人,真是有病,而且是病得無可救藥。


  顏子芙每每記起她這個二姨夫,都要感歎一番,他真是人類中的奇葩,沒有之一。


  難以想象,起初的顏田夫妻,竟然是令人豔羨的恩愛夫妻。


  不過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很少人知曉,怪不得顏子芙會如此唏噓。


  那段在田蕭眼裏的蜜裏調油的日子,大概都隨著顏子芙的表妹來到這個世界上,慢慢長大而漸漸潰散、消弭殆盡了。


  生活果然不是詩,沒有那麽多的詩情畫意,有的,隻是各式各樣的調味劑和無窮無盡、繁瑣而枯燥的雜事兒——柴米油鹽醬醋茶,洗衣做飯家中擦,讓人心覺索然無味。


  沒錯,席卷寒沙鋪蓋了原本溫馨和睦家庭的起因之一,正是物質、經濟和精神上的貧瘠與拮據。


  彼時,剛剛生下孩兒的田蕭,並不知道其丈夫迫於生計,遠走他鄉的那一幕,意味著什麽。


  她像是‘商女不知亡國恨’一般,隔江猶唱後“庭花”。


  又或者是她,既知秋收冬將至,踏風披霜淚積池,自己選擇的道路,含著淚也要走完。


  如同飛蛾,奔著撲火,有那焚身滅骨的死誌,向早有定數的宿命,致敬。


  那時天真的她,正懷抱著熟睡的、宛如筍芽般白皙、稚嫩的嬌娃,立在即將遠行的公共大巴車旁邊,抬頭,盯著眼前的愛人。


  她的眼裏滿是脈脈含情的柔光,她的麵上堆著依依不舍的神情,她的嘴裏呢喃的也是惜別的祈盼:“真卿,好好照顧自己。你若是在那邊覺得太辛苦了,便回家來看看。我、我和寶寶都在家裏等著你,回來。”


  “嗯。”


  顏真卿坐在人滿為患的、擁擠的長途公交車上,靠著窗,朝她揮揮手道:“行,知道了。外麵風大,別吹著你們了。快回去吧。”


  “好。”


  待目送走了,開弓沒有回頭箭的汽車,田蕭又撥了撥為懷中嬌娃披著的遮風禦寒的布匹,這才緩緩轉身,順著公路,迎著有些冬寒之氣跡象的秋風,趁無人觀摩,悄悄地滴下了未知的眼淚,抹去,離開。


  許是‘田家少閑月’的原因,從小就習得勤奮的田蕭,自從身體出了月子,身子舒坦了,便把孩子交給了跋山涉水而來,照顧她們娘倆兒的老婆婆,獨自一人扛起了家中的活計。


  令人驚歎不已的是,田蕭的勤勉和毅力,巾幗不讓須眉,絲毫不遜色於男子。


  她上山種小麥,下田種水稻,家中蓄牲畜,屋外挽欄杆,端的是事無巨細,親曆親為,把家中上下、裏裏外外打理得妥妥當當的。


  然這隻是田蕭努力生活的一個小部分而已。


  在外,她更是自食其力,在離家一公裏外、兩公裏內的地方,打起來了第一份工作——紙場務工。


  這裏的紙場,其實不是造紙的第一線,也沒有那麽多雜七雜八的原材料,更沒有那些複雜的工藝,隻是一個再加工、包裝的地兒。


  這地兒的人,隻需要把紙裝進更為華麗的外殼,包裝成一個個稀罕的、精美的花瓶。


  然後給花瓶貼上獨屬於她們的標簽,再放入另一個、大的殼子裏,如此循環往複罷。


  當然,需要定製花瓶的人,從來也不缺少罷。


  至少,在顏子芙每每瞧見的時候,這裏的人,都在忙忙碌碌,彷佛來不及趕車的旅人,在原地打轉。


  枯燥、焦躁、急躁都像是這裏的人的通病。


  她們是真的忙,隔三岔五的加班,就是她們忙碌的真實寫照。


  就是在這裏,田蕭開始了早九晚五的工作,而先前所說的務農,便成了她閑暇時間幹的事情,也可以說是她百忙之中,擠出來的時間,用罷。


  就這樣翻了年,正是春末夏初的時節。


  那個初暖人心的時光,帶回了男人和他用汗水凝結成的結晶——金錢和物品。


  這本是一件令人喜極而泣的事情,但顯然憂心忡忡、忙不可開交的年輕夫婦,並沒有對這次的久別重逢,停留過多的關心和目光罷。


  究其原因,大約是到了‘五月人倍忙’的勞作時期。


  五月,無疑是一個農忙佳節,也是世世代代以種地為生的農民們,心照不宣、埋頭苦幹的一段日子。


  可不是麽,五一勞動節,連尚在校園裏的師生,都要放的節假日。


  想來國家會提倡這個節日的目的,也實在是不難想象的。


  大概也隻是希望師生各自回家幫幫家裏人,做做農活罷。


  果然,國家定的法定節假日,都是很有意義的。


  畢竟,勞動最光榮,勞動的人最美!

  遇見了這樣好、且能幹的媳婦,顏真卿回來見了,自然是歡喜的。


  田蕭彷佛是一團火一樣點燃了他的鬥誌,二人共建愛巢的心,在這一瞬間是朝著一個方向飛奔而去的。


  想當然的是,努力總歸是有回報的。


  而這個新組家庭的日子,大有勢頭正濃、風生水起的模樣,也算是撥開雲霧見青天,見過陽光普照大地了。


  又過了兩、三年,兩人、哦不,應該是三口之家的日子愈發好過了。


  顏、田夫婦倆的孩子,也從咿呀待哺,長到蹣跚學步、再到府中求學——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麵,逐漸萌芽、發展


  唉,要真的是這樣,也就好了。


  但好日子,也是有盡頭的。


  這個盡頭,也半點也怨不得他人,要怪就隻能怪


  顏子芙想來想去,無奈讀書少,她找不到任何一個合適的詞語,最後隻能閉上眼睛,默歎一聲:造化弄人。


  事情是這樣的,自從家裏的老婆婆回了重慶那邊的老家,田蕭便獨自在家裏帶娃,日常上班,還要兼濟家中內外的農活要幹。


  她十分忙碌。


  而這份忙碌,當然也有她這個女強人幹不下來的時候,每當這個時候,是人,都會想辦法的。


  呐,作為一個聰明人的田蕭,自然也不能例外。


  偏就是這個例外,讓她辛辛苦苦維護起來的家庭,幾欲破裂,更是讓她這個任勞任怨的老實人,苦不堪言。


  大概是真的苦不堪言,田蕭心中淒楚千轉百回,卻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默默承受著,不發一言、不置一詞。


  明明家中父母、兄弟姊妹皆傍於身,她偏還似無人可訴的孤兒一般,茫然、無助。


  活該,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這是顏子芙的外婆補荷,初聽起田蕭的遭遇,而啐的一口氣,也是她在此以後常常跟跟隨在她身邊的顏子芙,提起的一個老梗。


  老梗是真的老,也是真的過不去了。


  顏子芙不禁這般想到。


  若是當初她的外婆早知道她的女兒有此境遇,她還會把她許給他麽?

  不會。


  顏子芙彷佛能看到那個固執的老太婆,冷冷地瞥那個衣冠楚楚的年輕人,咬牙切齒地拒絕道:“你給我滾!”


  但當初已舊,悔不當初又能改變什麽呢?


  又能剩下些什麽啊?


  什麽都晚了,什麽都改變不了。


  剩下的,估計也隻有當事人的一腔熱血灑江東,此處憾事空餘恨。


  事情有變,大概是從顏真卿又一次歸家、重逢開始的。


  這也是,悲劇上演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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