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遍尋君不見,許是雨勢勻。
“哦,那你得意什麽?”大家不都要上學?
“哈哈,自然是因為我和姐姐上同一所學校,而你不是!”
顏虎盯著顏妹炫耀的表情,黑了臉,轉而問顏鳳。
“姐,我也要和你一起上學!”
“不行。”
顏鳳笑著擺手道。
“為什麽?”
顏虎鬱悶了。
顏妹‘嗤’了一聲,道:“自然是因為你的級別太低咯!嗬嗬,準備上幼兒園吧。小朋友!”
“姐姐們可是準備上小學的人!”
“切,了不起啊!”
“哦謔,某人惱羞成怒啦!哎,要不得啊。年輕人。”
“”顏虎。
“行了行了,你倆別吵了。”
大姐大發話了,餘下二人瞬間安靜了,個個都跟個寶寶似的,乖巧得不行。
令人不解的是外公田官,再次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下午近黃昏的時刻了。
他竟是連午飯都沒回來吃,也不清楚是不是在外婆那邊的老房子裏吃過了的緣故。
無人探究。
用過晚餐,幾人挨個洗漱完後,圍在一個屋子裏看電視打發時間。
外公田官突然起身回了他的屋子,然後在顏妹三人不解的目光中,掏出一串鑰匙,交給顏鳳,說是這棟樓房各個房間的備用鑰匙。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這是在提前告訴她們,他在家的時間少,且不規律,拿鑰匙的目的,估計就是怕她們回家落不了屋吧。
但剛剛拿到鑰匙的三人,顯然沒有這方麵的想法。
顏鳳作為三人中的大姐,還是把鑰匙好好地收了起來。
隔天。
春雷滾滾夾風來,細雨綿綿繞身飛。
田間泥濘多雜亂,路邊青草少幹濕。
顏妹她們收拾好了,準備出門報名上學。
田官的意思是先給顏妹顏鳳二人報完名,再送顏虎去幼兒園報名。
大石這邊的學校很少,寥寥無幾,對顏妹她們現在居住的地方而言,就近的學校也就兩所而已。
一所小學六個班,囊括了一到六年級的各個層次,屋舍簡陋,陳設簡單。
一所幼兒園,一間屋子,一個院壩,一個茅廁就是一方天地。
簡直是把農村的基礎設施建設詮釋得淋漓盡致。
果然,是比不上鎮裏的,更謬論是去比城裏的設施了。
天壤之別,雲泥之分,大概就是城市和農村基礎設施建設的比較結果吧。
國家福澤未滲透,人民建設需努力。
初春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老一輩苦著苦著閑不了,小一輩甜著甜著動不了。
不經歲寒,如何知道鬆柏常青?
草木是,人亦是!
出門過街道,下街道如下地。這是顏妹等人最直接的感受。
田家正對麵對著的是一條泥濘小路。
小路直達小學,期間翻山越嶺,甚難走之。
好在路不遠,滿打滿算十來分鍾的路程,當然這隻是之於顏家兩姐妹日常上學、放學 的路程。
別的還真是難說了。
偶有一友,五更剛過,燃火把,明道路,求學不易。
比之吾,天大亮,陽光媚,懶散驅之,其人歎:身在福中不知福。
吾甚惑之,不解其意,難以同鳴。
這大概就是同人不同命罷。
人往往沒有的、少的東西才會倍加珍惜,反之則厭之、棄之,少有惜之。
報名的地方隨了學校,十分簡陋。
隨意搭的塑料棚下,置著一排桌椅板凳,供人小息辦事情。
當然,您別誤會了。
這些可不是給咱們這些來報名的學生家長提供的哦。
不知道別處是怎麽樣的,反正在咱們這,學生在學校報名後,不會馬上就入學讀書,得次日才會上學。
不過,班級教室,倒是會提前告訴你。
作用嘛,明天早上再告訴你嘍!
至於你猜不猜得到,就不再我的考慮範圍內了。
撐著雨傘,任由外公田官帶著報名的顏妹,心情既是興奮,又是忐忑。
她在田官給她報完名後,才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回想前一夜,拿著卷尺量了又量的愚蠢行為,她在感歎的同時,又有點慶幸。
她長高了,真好!
這邊剛剛報完名,外公又趕去姐姐顏鳳排隊的地方,等著。
顏妹被安置在自己即將呆的教室門口,發著呆。
她一手順順額前劉海,一手拎著滴水不已的雨傘,遙望雨幕,說不出的閑情、雅姿。
忽地,‘吱呀’一聲,自顏妹身後響起,她驚愕回頭,就見一個留著板寸頭型的男孩子走了出來,他也看著她,不過神情是不悅的。
顏妹特別在意一個人的喜怒哀樂,隻要是和她對視上的,她都要去觀察一二來,這是她的習慣。
他的不喜,她感覺十分莫名。
許是覺得她擋了他的路罷,她無語地撇了撇嘴,往一邊挪了挪。
他亦挪了挪,二人對視上了,都欲言又止。
在顏妹耐心即將用盡的當口,他抿唇張嘴了。
“一年級的?”
“嗯。”
沒好氣的她道:“你也是?”
“算是吧。”
沉默~
“秘密聽不?”
顏妹也了他一眼,就差翻白眼了。
哪裏來的奇葩?
一上來就給別人講秘密!
他滿不在乎,自顧自的便開了口。
“我是留學生。”
“”顏妹。
這是什麽話?
“聽不懂?呃,簡單來說,就是我本來該讀二年級的,結果被留級了。”
留級生吧,說得這麽高大上!
不過,他這是在幹啥?搞得像炫耀一樣!
無語。
顏妹想到什麽,遲疑地問道:“你,多大了?”
“我一個月後,七歲了。”
“七、七歲?”
“嗯。”
顏妹努力壓著抽蓄的嘴角,不意外,但很憤怒。
她今年也即將滿七歲!
但和她同齡的家夥,都混成留級生了。
她她還是一個新生,這讓她很是憋屈!
討厭。
韓琑還沒來得及多講幾句話,麵前人就已經怒氣匆匆地踏步而去。
他盯著她的背影,第一次知道莫名其妙是什麽滋味了。
嗐,這還真是一報還一報,風水輪流轉呐!
外公田官給顏妹二人報完名,已經是十點多鍾的事情了。
待回了家,外公又拉著顏虎出了門。
他們去的幼兒園,就在大石街的中心路段右下方,緊挨著的地方。
很近!
近到什麽地步呢?
就是從我們住的地方,跑過去,大概需要一分鍾,這是最快的。
慢的估計要兩分鍾了。
嘖,真是可怕!
值得一提的是,這路是公路,沒有泥土的那種哦!
簡直不要太惹人眼紅了!
當然,顏妹絕對不會是眼紅的那個。
因為在她的眼裏,絕對沒有比和姐姐顏鳳在一個學校,要來得好!
晌午過後,顏歡在蕭姨的帶領下,來了田家。
她還不滿四歲,還沒有上學,閑的很。
田家是她最近的歡樂窩。
究其原因,大約是同齡人,更有話語的緣故。
當然,她最樂於交好的人,非顏虎莫屬了。
個中原因,不言而喻。
顏鳳自覺年齡大她一截,非常照顧她,又好說話,顏歡即使再喜歡她,也不會太無理取鬧。
顏妹則是一副‘我和你不熟’的模樣,完全拒人於千裏之外。
顏虎呢,呃 ,怎麽說呢,高冷起來十分淡漠,但瘋玩起來,卻是很有自己的想法的。
跟許嘉越有得一拚。
前者冷中帶暖,他一旦親近了便會與你愈發打得火熱。
後者暖中帶冷,他親近你,但與你的關係,就不一定是好的。
這一點,在他們和人玩耍的時候,就表現得淋漓盡致了。
打個比方,顏虎也許一開始不想和你打交道,但一旦他打開心扉,那你們的關係便是鐵了,千錘百煉固了。
而許嘉越呢,他是一開始就和你玩得火熱,但他一旦不想帶你玩了,那你們的關係便是灰了,風一吹就散了。
風停了,雨未盡,萬物悄生。
街道上,行人往來不絕,各色花傘開得比花還豔。
一號,大石,逢場天。
雨都擋不住的熱鬧。
叫賣聲,呼喊聲,詢問聲,談論聲,聲聲入耳。
走的人,跑的人,跳的人,坐的人,人人入目。
耳目暈染中,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餘音繞梁,揮之不去。
此時,雨聲是最純粹的存在,也是最撫慰人心靈的東西。
顏妹就站在二樓長廊上,獨自欣賞著這得天獨厚的美景,心中高興不已。
忽地,一道白衫人影,躍入她的眼簾,甚是眼熟的模樣。
她一愣,待再探,隻餘雨幕仍在原地輕輕豎著。
已是此地空餘恨,哪得那人身在行。
是錯覺嗎?
是了。
雨太大,她都快分不清人了。
轉身回屋,屋內也是熱鬧一片,顏妹謂歎:和諧真好。
與此同時,田家樓下街沿邊,屋簷下正擠著一堆熙熙攘攘的人。
有純粹躲雨的人,有停下小歇的人,有看熱鬧吹噓的人,但最打眼的就數那個靠賣手藝謀生的理發老頭了。
老頭姓藍,人送雅號藍先生。
藍先生是一個遊行的理發大師。
他經常穿梭在各個大街小巷裏,以及各個集市鬧市,是名副其實的小販師傅。
藍先生與外公田官素來交好,他在田家門下剪發,已經是一個常態。
每每到他來的時候,外公總要空下時間,和他交流一番,暢所欲言,好不樂哉。
我們也快樂,因為藍先生總是會無償為我們修剪發型,美其名曰:租賃費。
發型極美,連帶著人的心情都好看了。
大家或站,或坐,或仰,或俯,一派隨心所欲的恣意模樣。
人群中當然不會缺少聲音,或高或低,或大或小。
因此,在聲音的襯托下,那個始終眺望雨幕,一發不語的小男孩,顯得更加雅靜了。
片刻,一個支撐著花傘的小女孩從喧鬧的集市裏,跑了出來,直奔男孩所在的地方。
“哥哥,你怎麽這麽快就走了?”
“沒意思。”
“哎,也不知道是誰鬧著要跑來這邊趕集的哦!明明天天都要經過鎮上的集市。這樣的鄉市,哥哥也要圖個新鮮?真是搞不懂你的想法。”
“囉嗦”
“好了好了,哥。奶奶叫我們了。回去了。”
“嗯。”
話落,二人舉步朝不遠處等候的老人身邊走去,行至一旁,男孩動作熟練地伸手接過了老人手上的東西,詫異道:“買這麽多?奶奶。”
“嘿嘿,是呀。大石這邊的蓮藕好,新鮮,你不是喜歡吃麽,我就多買了些。”
“那也不用買這麽多吧?”
許佳蘭也感到驚訝,她看著哥哥許嘉越手中提著的蓮藕,又看看自家奶奶背著的東西,說是目瞪口呆也不為過。
“是呀,奶奶。”
許嘉越無奈的說著,又想接過林氏背上的背簍,但被其強勢拒絕了,隻得作罷。
林氏笑道:“要的要的,咱們吃不完,可以送點給你們鄒婆婆和韓爺爺他們啊!不浪費不浪費。對吧,嘉越。”
“嗯。”
一行三人的身影在愈發大了的雨勢當中,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