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話
隻見她麵帶微笑，細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靈巧地跳躍著，時而悲傷，時而快樂，時而似陽光明媚，時而似流水潺潺……
鋼琴的音色是單純而豐富的，柔如冬日陽光，盈盈亮亮，溫暖平靜。清冷如鋼珠撒向冰麵，粒粒分明，顆顆透骨，又偏偏在這柔和清冷的旋律中，帶著一絲哀婉的味道。
優美的音樂在琴房中回響著。眾人入神地看著聽著。
一曲終了，在一片掌聲中，宋伊然緩緩起身。
“姐姐，這是什麽曲子呀？好好聽。”
沈澄趴在鋼琴旁滿臉的向往，在家裏，這架鋼琴隻有媽媽偶爾彈弄幾下，其他時間總是擺在那裏，他還從來沒聽過這麽好聽的旋律。
“我彈的是風居住的街道。”
宋伊然笑眯眯的看著沈澄，摸了摸他的頭頂，柔聲回答著。
“真的要對你刮目相看了，你還有別的寶藏沒拿出來嗎……嘶。”
白澤眼中眸光流轉，似乎被勾起了興趣，卻被沈鬱隱隱一撞，被迫停止了對宋伊然的打量。
“很好聽。”沈鬱淡淡開口，眸光中流轉著欣賞之意。
望進沈鬱的眼中，宋伊然頗有些羞窘，垂眸撫了撫裙擺，“謝謝。”
“蠻不錯的，沒想到宋伊然同學還有這種特長。”
清冷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曲姝寒也走了過來，麵上的表情雖然在笑，神色卻暗了幾許。
宋伊然看得出她的心口不一，禮貌的頷了頷首，表示麵上的感謝。
白澤聞言卻怔了怔，隨即看向曲姝寒，眼底劃過一抹了然，眼神瞟了瞟一旁的沈鬱，揶揄的開口道。
“曲豬寒也來了，以前不是不願意參加這種聚會嗎，還穿這麽好看。怎麽，今天這一出是為了誰呀？”
“為了沈鬱，沈鬱來我才來的。說了多少次，是姝不是豬，你是在挑釁我嗎？”
“我可沒有……”
“……”
感受到白澤眼神的調侃，曲姝寒毫不避諱的回瞪回去。
作為家中獨女，曲姝寒以後是一定會接手家裏的企業的，父母為了培養她，已經開始逐漸為她介紹人脈了。
像這種打著生日宴的幌子，而舉辦的社交宴會，曲姝寒怎麽可能會缺席。
了解到沈鬱的應邀，更是好好著裝一番，隻不過宋伊然是個變數，對於宋伊然的到來，曲姝寒無從知曉。
‘是為了誰？’
‘為了沈鬱。’
這句對話一直在宋伊然腦內盤旋，像是有擴音器一樣，一遍一遍的播放。曲姝寒的心思昭然若揭，擾的她心中很是紛亂。
宋伊然側目，將視線投向一旁的沈鬱，想知道他聽見這句話會是什麽樣的神情，莫名的有些迫切。
卻見沈鬱神色如常，眉眼中帶著微弱的笑意，笑看兩人的吵鬧，似乎並沒有被這句話吸引到注意力，又或是聽過太多遍，早已麻木。
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樣的關係呢？曲姝寒的心思寫在臉上，沈鬱究竟知不知道呢？這段友情中，白澤又是個什麽樣的身份？
宋伊然心中很是複雜，默默的藏起了了思緒，不再去想。
“孩子們都在呢。”
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士向這邊望了望，隨即端著酒杯緩步走了過來。
他年紀看上去四十五六歲了，鬢角的頭發略微禿進去一些，眉毛濃黑而整齊，一雙眼睛閃閃有神采，他看人時十分注意，透露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精光。
此時正眯起眼睛，不失威儀的微笑著看著麵前的少男少女們，宋伊然扯出一個禮貌的笑，有些不知所措的瞥向沈鬱。
沈鬱則是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隨即偏頭錯開了男人的視線，垂眸擺弄著長桌上的餐盤。
“沈叔叔。”
曲姝寒揚起一個甜蜜的笑，上前一步熟稔的挽住男士的手臂，態度親昵。
男人應聲，慈父般的笑容緩緩展開，用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曲姝寒的發頂。
來人正是沈鬱的父親——沈昌年，沈曲兩家素來交好，事業上曲家要依附於沈家，但實力不容小覷，也算是相輔相成。
也正因為不是自家的孩子，不必嚴格教養，可以說沈昌年為數不多的溫情都給了曲姝寒，所以她可以親昵的挽住沈昌年的手臂，肆意的撒嬌。
“小鬱，阿澤，這位是？”
沈昌年將視線投向宋伊然，像是剛剛看到她一樣，微微揚眉，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禮貌的微笑。
其實，沈昌年已經注意到她有些時候了，從她身著白色禮服走下樓梯，就引起了沈昌年的興趣。
這個女孩，是個新鮮麵孔。
身上的禮服襯得她膚若凝脂，溫婉典雅。雖合身，卻明顯是前些年流行的款式，之前他夫人買過所以他有印象。
那麽問題來了，十六七歲正是愛美的年紀，怎麽會允許自己穿過時款的禮服參加這種宴會呢，除非是借了別人的禮服。
隨著鋼琴聲音的悠揚蔓延，看著她熟練的指法翻飛在琴鍵之上，氣質淡雅如蘭，結束還和自己家這幾個小子丫頭玩在一起，更加引起沈昌年的好奇心。
她會是哪家公司的千金？是否能夠商談一番？
“沈叔叔你好，我叫宋伊然。”
宋伊然向沈昌年方向傾了傾身子，既來之則安之，收起了眼底的那絲慌亂，換上一個大氣坦然的表情。
“煥威集團，宋總的女兒嗎？”
沈昌年煞有介事的思索片刻，轉而麵上一片豁然，眼中劃過一抹精明之意，語氣中帶著不被發現的試探。
聽說那宋煥威有個女兒在外留學，學管理專業，這些年一直沒回來露臉，如果是那家的女兒，倒是可以交流一番。
“不是的沈叔叔，那家的姐姐還沒回國呢，這個是我班同學，被沈澄邀請過來陪著玩的。”
曲姝寒笑得一臉人畜無害，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到的竊喜，偏偏又說的都是事實。
宋伊然強壓下心中的厭煩，扯出一個禮貌的笑意，向沈昌年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對了沈叔叔，宋伊然的父親是個科研人員呢，聽說也在研究纖維組織的項目……”
言外之意是宋伊然的父親沒準隻是個混跡實驗室的小助手。曲姝寒不太懂這些，認為也不過如此。
本想趁熱打鐵，敲實宋伊然名不見經傳的家庭背景，卻見一旁沈昌年原本已經暗淡下來的眸子，又亮了起來。
“你父親叫什麽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