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話 沈鬱

  從小到大,家裏對沈鬱的要求都很嚴苛,就是要好好學習,什麽時候就要做什麽事,其他浪費沈鬱精力的活動一律禁止。


  懵懂的沈鬱也很爭氣,從沒讓父母失望過,成績一直穩居榜首。


  但沈鬱這樣學習的態度,上進到有些偏執。


  以至於他沒辦法把精力放在別的事情上,比如社交和運動。


  沈鬱默默地褪去了年幼的懵懂,逐漸長成了一個待人接物都很成熟冷漠且善於權衡利弊的人。


  回想沈鬱的這些年,除了學習基本是與世隔絕的狀態,就連打球還是初中的時候白澤強迫他玩的。


  後來才漸漸找到了打球的樂趣,生活就不再單一了。


  白澤和沈鬱是發小,也是鄰居,因為雙方家長都相熟,所以總是在一處玩。


  不愛說話的沈鬱和調皮搗蛋的白澤簡直就是兩極,卻像一節電池那樣,奇妙的組合到了一起。


  他們兩人一起長大,白澤見證著沈鬱的每一次第一名,沈鬱看過了白澤相處過的每一個女朋友。


  白澤懂他的外冷內熱,可別人不懂。


  過了這麽多年,接近他的人不少,有的是為了和年紀榜首做朋友賺麵子,有的是覬覦他的這張帥臉想入非非。


  想起初中的時候,他被人莫名其妙的堵在校門口打了一頓,理由居然是沈鬱帥的太招搖了。


  沈鬱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優秀,一份值得誇耀的成績單,和一張幹淨帥氣的臉,確實會讓人忍不住靠近。


  他對這些人看的一清二楚,更不屑置辯一二。


  靠近也好,遠離也好,都隻不過是一群沒有腦子的笨蛋,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做的一些無聊事。


  沈鬱實在懶於和這樣的人交際,所以一直就隻有白澤這一個朋友。


  沈鬱本以為他的學生生涯會一直保持原狀,直到宋伊然的到來,讓他平靜的心泛起了一絲漣漪。


  第一次遇見宋伊然是在教務處。


  在沈鬱的印象中,那天她穿了件杏色的上衣,精致剪裁,圓領露出清晰漂亮的鎖骨。


  白色的短裙搭上打底褲,恰到好處的襯出宋伊然修長的雙腿,深棕的圓頭小皮鞋簡單又大方。


  就這樣拎著大大的行李箱站在門口,烏黑長發,垂落在肩上。


  看向沈鬱時,微仰的小小臉孔,一如白瓷,在陽光下閃爍著細膩透明的光,一雙眼睛黑如點漆。


  不可否認宋伊然是個美人,連沈鬱都為之一怔。


  但很快,宋伊然望著他眼神中的那絲向往,就被沈鬱捕捉到了。


  他暗自在心中歎了口氣,果然又是一個輕易被他的帥氣俘獲的笨蛋。


  雖然說有點過於自傲,但僅僅憑借好看的外表,是吸引不到沈鬱的。


  於是他皺著眉頭對堵在門口的宋伊然進行了驅趕。


  可沒想到,這個好看的笨蛋又跟到了沈鬱的教室裏,還成了他的同桌。


  麵對著話多的宋伊然,沈鬱苦惱不已,她果然和上一個同桌一樣聒噪,沈鬱心裏暗自打算了換同桌的想法。


  日常中了解到她和林果兒是姐妹,近墨者黑,林果兒就是個不學無術的車尾,沈鬱更加石錘了宋伊然是個笨蛋的想法。


  可奇怪的反轉又來了,在即將開始的月考中,宋伊然居然考了僅次於自己的成績。


  這張成績單就輕而易舉的證明了宋伊然不是個虛有其表的笨蛋,打破了沈鬱對她的刻板印象。


  說實話沈鬱是有些不信的,一個每天上課都好像心不在焉的人,動不動就看著自己愣神的人,怎麽會考這麽高的分數。


  所以沈鬱展開了行動,他要確定宋伊然的成績是否真實,還是說是作了弊。


  在宋伊然和林果兒出去的買零食的一次課間,沈鬱伸出手拿起了宋伊然桌麵上的試卷,直接翻到後麵看她的大題。


  結果是沈鬱徹底對宋伊然同學改了觀。


  宋伊然的大題也思路清晰,解題過程十分細膩流暢。


  像他這樣內外兼修的人實在不多,能碰到宋伊然也算是一種緣分了。


  從那天起,沈鬱就總是控製不住的注意到她。


  於是無論什麽沈鬱都想幫幫忙,東西掉了幫忙撿起,上課愣神會去提醒,就連翻書也想提示。


  事實證明,宋伊然的驚喜實在有點多。


  她還會朗誦演講。


  張口是吳儂軟語的聲音夾著溫柔的語調,聽起來像一叢叢清泉流進他的心裏,讓沈鬱有些恍惚。


  是什麽時候她在他心裏變得不一樣了呢?

  沈鬱不知道。


  也許還在新鮮感上徘徊,所以他喝了宋伊然的水。也許是占有欲在作怪,於是他參加了浪費時間的晚自習。


  沈鬱說不清楚。


  賀楚揚的話,他在回家的路上想了很久。


  “你對宋伊然有意思嗎?”


  賀楚揚爽朗的聲音一遍一遍的飄蕩在沈鬱空空的腦子裏。


  喜歡宋伊然嗎?不,他不知道什麽是喜歡。


  像賀楚揚說的那樣,沈鬱隻會做卷子,解題型。除了變得更上進更優秀,他什麽都不會。


  不可否認的是,宋伊然的出現讓沈鬱做了很多以前不會去做的事,讓他有了很多以前不會有的感覺。


  宋伊然可以擾亂沈鬱的思緒。


  可難道這就是喜歡嗎?


  伴隨著路燈一盞盞的略過,晚風輕輕吹拂著沈鬱的臉頰,不知不覺中,這條幾分鍾的路,他今天走了好久。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沈鬱終於想通了問題所在,如果宋伊然可以影響到自己的情緒,何不就去觀察觀察她有什麽不同之處呢。


  如果是因為新鮮感作祟,也許沈鬱很快就可以控製下來自己的注意力。


  但如果真的是喜歡,這將是他的初次心動,他希望可以幹淨的保存在心裏,什麽時候就要做什麽事。


  現在是讀書的時候,就該踏實的學習,為將來打好基礎。有能力了之後,才能給她一個能看得見的未來。


  沈鬱思來想去,一夜無眠。


  畢竟他也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情,不免還是有些緊張。


  如果確定了是喜歡的感覺,可宋伊然不喜歡自己怎麽辦,她對自己的接觸很小心,總是會維持一個安全的距離。


  讓人捉摸不透。


  最終,沈鬱在困極中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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