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走不了了
黑衣人腳步踉蹌,看著躺在床上的纖細聲影,一時間竟不敢上前。
剛剛的人是怎麽回事?他們手裏的東西,都是為了醫治現在躺在這兒的人嗎?但是探子不是說隻是普通矛盾,人又為什麽會傷成這副模樣!
黑衣人手伸過去,想要查看床上的人的身體情況。不料他手指剛碰到一片溫熱,手就被人握住了。
“可算來了。”
聲音清澈,全然沒有一點剛醒的意思。而且,對方不是宮九綰!
黑衣人猛地向後退去,但是抓著他的手忽地收緊,牽製了他的動作,黑衣人心裏發狠,索性直接衝床上的人抓去。宮九歌避開他的動作,手底下用力,黑衣人的手腕被大力扭曲。
“啊!”
二人交手間,外麵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預計不下近百人,燈火通明。
黑衣人意識到這怕是一個局,一個請君入甕的局。電光火石間,他看向床上的宮九歌,眼裏寒光一閃而過。
屋內“轟隆”一聲巨響,接著是什麽倒塌的聲音,外麵以阿季為首的守衛推門便要闖進去,被赫無雙攔下。
阿季不解:“赫城主?”
赫無雙說:“等著。”
屋裏的人打的熱火朝天,接連的碎裂聲想起,宮九歌還手的當兒聲音輕快道:
“尹家主,打壞了東西是要賠的。”
“您今兒個走不走得了,這賬單是送定了。”
那人身形猛地一僵,接著眼如寒刃刺向她:“你在說什麽,什麽尹家主!”
宮九歌聲音中帶了幾分笑意:“哈?這般看重這位羅兒姑娘的,尹族除了家主,不,是整個大陸上,除了你也不會有別人了。”
黑衣人揮刀逼退她,轉身欲走,宮九歌的聲音再度傳來。
“先不說你走不走的了,再說,您是不打算要自己的小心上人了?”
黑衣人聽著心裏煩躁不已,他若是願意靜下心來,或許就會發現這聲音這腔調何其熟悉。
在他遲疑的當兒,宮九歌手中的傘尖刺向地麵,黑漆漆的地麵上立刻浮現出一層淺淺的光,黑衣人還未反應過來,他的身體就承受了自身近六倍的壓力,猛地一個前傾,差點跪在地上。
“你……”
黑衣人被這一擊打的措手不及。
宮九歌說:“能好好聊聊了嗎?尹家主?”
黑衣人靜默半晌,伸手扯下臉上的麵巾,露出尹灼華那張略帶幾分青澀的堅毅麵龐。
“你如何知道是我?”
宮九歌:“……往上翻,聊天記錄裏麵有。”
尹灼華:?
尹灼華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有歧義,改口:“你如何知道我今晚會來?”
宮九歌說:“你探子的消息是我給的。”
尹灼華手緊了緊:“那羅兒……”
這話一出,尹灼華立刻意識到了什麽。比如,宮九歌如何會知道羅兒的存在,關於羅兒如何成了宮九綰,她又知道多少?
宮九歌主動解釋說:“羅兒沒事,也不是我打的,是她自己下藥結果被自己誤食,撞的。”
尹灼華臉上有片刻扭曲,關於羅兒每天都送湯給赫無雙這事兒,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下藥這一點,著實匪夷所思。
羅兒,她怎麽會這般不堪!
尹灼華聽到了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是,什麽藥?”他還抱了最後半分希望。
宮九歌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非常奇怪。
“大家都是成年人,這種話非要挑明嗎?”
尹灼華:……
尹灼華心裏抱著的那最後一點希冀的小火苗,“刷”一下熄了。
宮九歌說:“家主既然都來了,那就聊個天再走吧!”
尹灼華握緊手裏的長刀,眼神不善看向她。
宮九歌恍若未覺,提問道:“第一個問題,羅兒是如何取代宮九綰的。”
尹灼華盯著她,不答反道:“宮少主可不像外界所傳那般,和睦自家姐妹。”
宮九歌唇角上揚,靠在椅子上神色乖張:“尹家主客氣了,若是您的姐妹也巴不得你當場去世,相信我,你也和睦不起來。”
這句話戳到了尹灼華的痛腳,他想到了尹青妍,臉色自然而然地難看起來。
宮九歌說:“所以,尹家主若是願意交代,今晚就能帶人走,當然,不願意也行,隻能從羅兒姑娘嘴裏問了。”
當然,問羅兒的話,可就不會這麽客氣了。
尹灼華深知她話中的意思,眼中寒光乍現。
“可以,”他說,“不過我要先見見羅兒。”
宮九歌說:“見人可以,但是,尹家主要先表現出自己的誠意。”
尹灼華當著她的麵將手裏的長刀一扔。
“這個誠意,宮少主可還滿意?”
宮九歌點頭,然後拍了拍手,門被人從外麵打開,進來兩個英姿颯爽的丫頭,一左一右攙扶著宮九綰。
“羅兒!”
尹灼華正欲上前,宮九歌袖中的短匕攔住了他的去路。
“尹家主,人你見到了,我們剛剛的問題,也該給個答案了吧?”
尹灼華轉身,手指不經意觸碰到後腰的位置,他往前幾步:“當然,不過,這個問題事關尹家機密,隻能告訴宮少主一人知道。”
他這話一出,門口的阿季第一個不同意。
“少主當心!”
宮九歌倒像是很信任尹灼華一般,走上前去。阿季慌張看向身邊的赫無雙,卻見對方平淡地抬了下手,意在製止他,阿季愣了。
尹灼華聽到阿季的聲音,袖中的暗器下意識一收,但是看宮九歌臉上毫無波瀾的樣子,心裏竟然詭異地生了一種“她這麽信任我,我卻要陰她真不是個人”的想法。
然而這個想法也隻是短短一瞬便堙滅了去,尹灼華盯著宮九歌,看她一步步毫無防備的靠近自己。
三步,兩步……
就是現在!
尹灼華袖箭自掌心鑽出,尖銳的前段直指宮九歌要害,電光火石間,羅兒竟然清醒了,虛弱地喚了聲:“灼華?”
尹灼華動作一頓,往身後看去。宮九歌這廂也順勢將短匕收了起來,往後退了幾步。
“羅兒……”
尹灼華上前幾步欲要靠近。
羅兒忽地推開攙扶她的人,連連後退:“你別過來,你走!你走!”
尹灼華當場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宮九歌站出來打圓場,示意那兩個丫頭先將人拉出去:“尹家主,不如繼續我們的話題?”
尹灼華眼見人要被帶走,哪還能顧得上其他,毫不遲疑摸出袖箭,衝上前便要製住宮九歌來做籌碼,宮九歌指下虛畫,直接將人放倒在地。
尹灼華全身僵硬動不得,一種熟悉的感覺鋪麵而來,然而不等他細想這招數誰曾對他用過,就聽宮九歌吩咐旁人。
“既然尹家主不喜歡在這兒說,那就換個環境吧!”
宮九歌接著道:“把人送去地牢,連宮九綰一起。”
尹灼華聞言,不帶考慮揚聲便道:“宮少主抓了人也就罷了,又何必連自己的姊妹都不放過!”
宮九歌聽他還有心思關心別人,笑道:“尹家主這可錯了,先不說她勾結你這個外人,出賣宮族,就是她生母李姨娘先前殘害本少主一事,不追究也是本少主的大度,容忍她到現在已經底線了。”
尹灼華對這些消息是不清楚的,乍聽羅兒用的身體竟然是如此危險的身份,登時沒了下文。
很快,二人就被雙雙帶到了地牢,人被綁起來後,赫無雙過來說:
“晚了,回去睡會兒,天亮了再過來。”
宮九歌本來想說人的心理防線在夜間更弱,隻是想了下被綁二人的級別,便依了赫無雙,隻是出去的時候,赫無雙腳步忽地停了一下,宮九歌看了過來。
赫無雙說了句:“沒事。”
在宮九歌睡著後,赫無雙起身,動作放輕,還伸手給她掖了掖被子。宮九歌察覺他的動作,隻是也沒多想,翻了個身便繼續睡了。
赫無雙開門出去,去的方向赫然是地牢所在。
“赫城主。”尹灼華看到人來了,臉上露出一個表情,像是得逞。
赫無雙帶宮九歌離開時,聽到尹灼華傳音入耳,說要與他講關於宮九歌的事。雖然他對別人口中的宮九歌這一話題並不感興趣,但是尹灼華還提到一個名字——尹無笙!
對於這個人,或者說這個身份,宮九歌一筆帶過不說,谘詢別人也了解甚少,尹無笙這個弟弟,應該是最有話語權的了。
赫無雙這樣想著,也就問了。
“我和尹無笙曾是什麽關係?”
尹灼華臉上神色晦暗:“你,真的不記得了?”
赫無雙不動聲色說:“是忘了些事。”
尹灼華心裏登時有了計量,冷笑道:“又和那位有關吧!”
赫無雙明白他說的是宮九歌,沒有討論此事,而是追問剛才的問題。
尹灼華憶起往事,他說:“你們,是一對相守的愛人,你還承諾,要娶她為妻……”
“沒有!”羅兒忽然打斷他的話,“沒有,明明是她恬不知恥硬是要纏著赫城主,赫城主才沒有喜歡她!”相比於宮九歌,羅兒顯然更不能容忍尹無笙這樣的人。
赫無雙手指一動,將羅兒的嘴封上,然後問尹灼華:“她為何要離開尹族?”
尹灼華看著羅兒,眼中情緒翻湧,最後他別開眼,對上赫無雙,一字一句道:“她,是為了你!”
赫無雙挑眉:“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