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利益所趨
“音姑娘?”三長老看清門外的人,出聲喚道。
這個時候過來,是幕國那邊的事處理完了?
“你剛剛,”音妺沒理會三長老,她死死盯著泰然自若的宮九歌,“對洛國那胖子說了什麽?”
宮九歌頭都沒抬“你不是都聽到了?”
音妺踩著玉石堆砌的地麵走進來,動作遲而緩,接著,她在來使坐過的位置前停下腳步。忽然,她拿起盛著茶水的杯盞,猛地往宮九歌所在的方向擲去。宮九歌側身避開,茶水在桌麵留下清晰的水痕。
宮九歌看著站了水漬的書冊,腦海裏想的竟然是——
那胖子怎麽不把水喝幹淨?
“音姑娘!”
三長老驚喝一聲,宮九歌回神。
音妺此時不覺,死死盯著上首的人,將剛剛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你對他說了什麽!”
三長老這時也留意到了不對,試圖勸解“音姑娘,不是你聽到的那樣,少宗主她……”
“沒問你!”音妺打斷他。
宮九歌示意三長老先出去,這才看向音妺。
“我的話,有問題?”
音妺一把將麵前的東西都掀翻在地。
“好一個羞於見人,好一個沒了大好機會!洛國算什麽東西,你巴巴的要上去獻殷勤?!”
宮九歌清理茶葉的手一頓,接著漠然道“我的事自有安排,不用旁人來指指點點。”
音妺走上前去想要晃著她的肩膀讓她好好清醒一番,卻被宮九歌無情地躲閃開來。
音妺“你說的旁人是我?還是除你之外的所有人?”
宮九歌看了她一眼“沒區別。”
“你,”音妺被氣到手都在發抖,“是,你救了忘書宗,你就是忘書宗的大恩人,可是你能不能想想師兄,師兄!”
“他對你有多好,現在他人屍骨未寒,你卻想舔著臉去給仇人做牛做馬?”
宮九歌“不然呢?”
她這三個字砸出來,讓音妺當場懵了。
宮九歌沒看她的臉,繼續道“對,所以作為他親愛的師妹,你是想到了如何為你師兄報仇?”
音妺無聲看著她。
宮九歌“別看我,我隻是想到了一個最為折中的辦法,你不滿也罷,有怨氣也罷,眼下就可以撒出來了。”
這句話打開了閥門,音妺抽出一條鞭子,猛地衝她甩過來。宮九歌沒躲沒避,生生抗下,手臂上很快見了血。音妺以為她會躲,所以下手根本沒有收斂,鞭子就這樣抽到了她身上,破開衣服嵌進手臂,再被一把扯出。
“你……”音妺不知所措,她想上前看看傷,腳卻黏在了地上。
宮九歌麵無表情,淡淡道“消了氣就回去吧。”
音妺咬牙“誰說我消氣了!”
宮九歌聽了,取來一把匕首,遞給她“那再來吧,我不躲。”
音妺氣紅了眼,拿過匕首用力刺了下去。宮九歌看了眼開了個洞的桌子,沒作聲。
下不去手的音妺直接甩手走人。
三長老等在外麵,看著音妺氣匆匆地離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少宗主!”
宮九歌搖頭“沒事,你先回去吧,讓二長老過來。”
洛國的來使回去後,說了宮九歌的意思。
“父皇,”洛玄奕在旁道,“眼下沐族沐雷,沐言生死未卜,兒臣以為,應以鬼靈一事為先。”
說到底,他們出手幫沐族也是出於利益,現如今的沐族能不能發揮他們的價值還待定。
“不妥。”洛皇搖頭。
洛玄奕不解“父皇莫不是顧及兩方情義?”
洛國皇帝哪有什麽情義可顧及,隻是沐族尚有用處,目前還不能撕破臉。
“沐族暫且不提,朕憂心的,還是忘書宗。”麵上的話說的再漂亮,也僅歸漂亮,別人不知道,忘書宗還能不知道沐族背後的依仗是誰麽?
“忘書宗如今元氣大傷,便是抱著報複的想法,依兒臣看,也是徒勞,”洛玄奕分析,“其次,便是忘書宗哪怕抱著魚死網破的念頭,怕也難以撼動我洛國的根基,如此一來,我們隻需讓他們意識到當前的境遇,隻有依附我洛國才有一線生機。”
聽了太子的話,洛皇頷首。
“太子言之有理。”
洛玄奕“他忘書宗想要洗白,那我們便做個順水人情給他們,他們沒了推拒的理由,也方便我們之後行事。”
他想的可謂是麵麵俱到。
“至於沐族那邊,在沐言死生不明的前提下,我們可以這般答複……”
自從洛國使者離開忘書宗,已經過了半月有餘。這次來使笑的連眼睛都看不到了,一口一個恭喜。
三長老看著隻想讓他當場暴斃,那才是真的“喜”。
宮九歌依舊是麵無表情的模樣,聽著來使款款而談。
“不知少宗主可知曉外麵傳的沸沸揚揚的事?”來使臉皮笑著皺成一朵花,“原來,那沐族竟是招了別人哄騙。”
宮九歌眼尾一挑“什麽意思?”
來使自然不會以為她真的一無所知,可還是解釋道“是有關貴宗門的事,原來,是沐族弄錯了,珍寶並未丟失,而是被人給藏了起來,目的便是挑起鬥爭。”
三長老幾乎被這番言論氣到說不出話來。洛國臉皮之厚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宮九歌也很給麵子的驚訝了一把“洛國的意思是,這件事,從頭到腳,忘書宗都是幹幹淨淨。對吧?”
理智上告訴來使不能隨便應下這句話,但是,這話聽著著實不像有問題,他便應了。
宮九歌點頭“那就好,等這個消息傳遍整個大陸,本少主便親自出山,助洛皇一臂之力。”
消息風向都變了,宮九歌的要求似乎也挑不出問題,來使權當她是看重聲譽。等此事談妥,來使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件。
“這是我國太子的信,還望少宗主親啟。”
宮九歌讓人將信件接過來,確定表麵沒問題後,她將信封打開。內容是洛玄奕邀請她見麵。
她之前曾經代表縹緲城出使幕國,洛玄奕認得出她。想到這裏,宮九歌換了身裝束,臉上帶了一個純白色的笑臉麵具,看著讓人不寒而栗。
這是宮九歌回來之後第一次離開宗門,鈴鈴和阿季前不久也回來了,帶著小包子和一白。
宮九歌這次下山誰都沒帶,單刀赴會。
洛玄奕已經在包廂裏候上了,身邊雖然沒人,但宮九歌踏入門的那一瞬間,便察覺了幾道危險的氣息。想也是,洛國太子怎麽會和她這樣一個危險人物單獨見麵。
“少宗主?”
洛玄奕打量著進來的人,這個外界傳聞的嗜血女魔頭,此刻全身上下遮得嚴實,長發未曾打理高束在腦後,一塵不染的白色勁裝,白色的麵具上拿墨筆畫出五官,帶著幾分滑稽,和整張臉無縫銜接,還有一種難言的壓迫。
全身上下隻有黑白二色裝點,洛玄奕也不是不經世事,心裏明了,麵前的人,是在為夙壹帶孝。此時這幅打扮,不知是不是暗指她的立場,和夙壹的死有關的,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許是洛玄奕眼神過於明顯,宮九歌竟然出聲解釋了。
“忘書宗遭了無妄之災,全宗上下都在整頓。本少主得了太子相邀,特意換了身體麵的衣服。”
洛玄奕……
宮九歌“太子相邀可是所謂何事?”
洛玄奕注意到了她那句“無妄之災”,饒有興致地笑了。
“倒是沒想到少宗主這般年輕便當此大任,”洛玄奕說,“玄奕進來可是聽了不少有關少宗主的豐功偉績,出於仰慕,便發帖相邀。”
宮九歌“宗主也隻比本少主大出五年而已。”她隨口杜撰了一個數字。
“太子的目的,莫不是為了鬼靈一事?”宮九歌不想和他廢話,直接將話題挑明。
洛玄奕倒覺得麵前的也是個性情中人。
“鬼靈一事,玄奕已經通過父皇得知了少宗主的態度,故此番來此不是因為此事,”他說,“本太子此番,是為了忘書宗。”
“哦?”宮九歌問,“難不成是太子意外得知忘書宗情境窘迫,想要大公無私施以援手?”
洛玄奕的話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不,是……”
宮九歌“懂了,那便是太子得知忘書宗窘迫,但並不願意施以援手。”
洛玄奕……
對上對方麵具後的眼神,洛玄奕說“援手自然會施,不過……”
“多謝太子殿下,”宮九歌一聽他願意,瞬間正色,“忘書宗遭此大劫,損失不計其數,便是本少主的住處也被波及,如今斷壁殘垣,太子殿下若願意相幫,來日本少主定會,湧泉相報。”
洛玄奕經她一打岔,連自己本來要說什麽都忘了,隻覺得麵前的人顛覆了他對她的第一印象,是個隻知道動腦的莽夫。
現在看來,這嘴皮子也真是讓人不容小覷。
“幫是可以,”洛玄奕終於找回了狀態,“但是,少宗主又能給本太子什麽好處?”
宮九歌身體後仰,抬了抬下巴,聲音穿過麵具傳出來
“好處?搶在幕國之前平定鬼靈封印一事算不算?”
洛玄奕眼裏有光一閃而過“少宗主這般篤定自己能修複封印?”
宮九歌“並非篤定,而是除了本少主,天下再無人可前往一試。”
她能修好?笑話,她能修好的話,這件事壓根傳不出來行麽?沒錯,除了她沒人可以一試,但她可字裏行間都不曾提過自己能解決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