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審訊王鐵蛋
喬青榴兄妹二人麵麵相覷。
喬青榴開口說“扈堤鄉與枉城王都相離甚近,王上縱然是開始不知情,但是怎麽可能這麽晚才收到消息!”
那離遵“實不相瞞,到現在為止,都不曾有人上報此事。扈堤鄉的鄉民仍在堅持是神王閣的神使帶走了人。”
“孤想了想,也就隻有神王閣有如此能耐,讓人信服了。”
這話一語雙關。
製止了妹妹開口,正色道“那麽,就此事,王上可有什麽線索?”
那離遵毫不客氣“沒有。”
喬青榴看著自家哥哥,臉色為難。
和喬青榴兄妹二人曆練歸來不久便接到了這個任務,神王閣往往下發到他們手中的任務都是不怎麽重要的事。本來以為隻是找枉城的主事討個說法便能了斷的事,生生在這兒糾纏不休不說,還踢到了鐵板。
此時也意識到了,那離遵到底是一城之王,並不會像外麵那些人一般,聽到神王閣三個字便自發退讓。
這麽想著,換了種說法。
“在下遊曆之時略有耳聞,常有不軌之士以綁架虐殺普通人為樂。扈堤鄉出了這事兒,雖說對方打的是神王閣的名號,但是可以作保,此事與神王閣絕無幹係。”
“到底是枉城丟了人口在先,我和妹妹願意幫王上查清此事,找到失蹤人口的下落,為防止他們遭遇惡人毒手。不過在此之前,在下希望王上能將查到的消息共享。”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離遵要是再不答應就有端倪了。
想到這兒,那離遵總算是點了頭。
“可以。”
那離遵將先前和宮九歌對好的口供說給二人聽。
宮九歌此時正在研究被鬼靈附身的人種。
“王鐵蛋?”她看著麵前的孩童,叫出他的名字。
孩童眼裏的殺意藏都藏不住,那模樣看著像是想要活剮了她。
宮九歌笑眯眯地說“怎麽,不喜歡這個名字?那你叫什麽?”
鬼靈常規來說沒有神誌,但是占用孩童軀體的這位,可一點都不像沒神誌的模樣。
孩童不語,直接扭過頭,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宮九歌伸手扣著孩子的下巴,將他的頭轉過來。
“乖一點,鐵蛋,”她說,“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或許還會以為這是長輩對孩子的輕哄逗弄。唯有被“哄”的這位,被這力道所迫,僵硬著脖子動都不敢動。
對方沁涼的手指靠近他的要害,仿佛輕輕一動就能把他的頭擰下來。有這一層威脅在,孩童不甘不願的張了張嘴
“安邢。”
宮九歌挑眉“安心?安什麽心?”
孩童漲紅了臉,眼看在爆發的邊緣“我的名字,安邢。”
“好名字,”宮九歌絲毫不見會錯意的尷尬,“你是什麽時候成了王鐵蛋的?”
安邢並不想搭理她,但是察覺下巴上的手緩緩鬆開下移,然後慢條斯理地扣住了他的脖子,危險逼近。
“你不敢殺我,”安邢瞪眼,臉上是不肯認輸的倔強,手卻隱隱發抖。
他現在還太弱,弱到根本還不了手,不能就這樣折在這兒!
宮九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麵前的人“哦?說說我怎麽個不敢法?”
安邢咬著下唇,臉上露出不甘之色。
“我是扈堤鄉的鄉民,生身父母尚且在世,你們光明正大地帶了我們過來,人突然失蹤,你們要如何交代!”
宮九歌指尖摸索著對方脆弱的脖頸。
“你說的有點道理,”她說,“別的鄉民確實不好安排。”
安邢臉色放鬆下來。
“不過,”宮九歌話鋒一轉,“你是如何覺得,你自己是安全的?若我失手將你弄死了,給你那‘生身父母’幾錢,你說,還會有人追究此事嗎?嗯?”
安邢死死掐著手,想不到可以反駁的話語。
“所以,識時務者為俊傑,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才是正事兒。”
聽她這麽說,安邢冷笑“回答完了,然後呢?讓你們卸磨殺驢嗎?”
“倒是對自己的定位準確,”宮九歌見他變臉,出言安慰了幾句,“別這麽消極,人固有一死,死前奢靡盡享,和酷刑不離,你喜歡哪個?”
安邢被她氣笑了。
宮九歌“想通就好,先說,你是什麽時候成的王鐵蛋?”
安邢半晌沒有言語,宮九歌坐在椅子上,拿過絹布擦了擦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一個多月前。”安邢回答的不甘不願。
比她來枉城還早?宮九歌指尖輕點,每一聲都敲在安邢吊著的心上。
“忘了說了,”宮九歌補充,“若是被我查出來你在說謊,那麽後果……”
安邢咬牙“知道了。”
“不改,一個多月前,具體什麽時間我忘了。”孩子話說的惡狠狠的,但是配上這幅營養不良的可憐模樣,沒有半點殺傷力。
宮九歌“之前發燒是因為什麽?”
安邢“著涼了。”話音一落,他的膝蓋忽然劇痛。安邢一時難以忍受喊了出來。
“啊!”
孩童的身體失了平衡,狼狽地趴在地上。
宮九歌“我要是你,就不會在不清楚對方底細的情況下說謊。”
“是實驗,”安邢強忍疼痛,說,“用藥來讓正常人出現高燒症狀,實則是疏調肌理,讓軀體更加健康,方便寄居。”
寄居?你們當自己是寄居蟹嗎!
“一個多月前?”宮九歌似笑非笑重複他之前的話。
若真如對方所說,他應該是在發燒之後寄居的才是啊,又怎麽會是一個多月前!
“是真的,”安邢在腿如同斷裂的折磨中,解釋說,“你們前不久見的那次,是我第二次服藥!”
隨著他解釋完,腿部的疼痛感竟然消退了。
安邢雖然不疼了,但是卻心中驚疑,對方一個看不出修為的,竟然有如此手段。
宮九歌“二次服藥?”
孩童的軀體受不了疼,旁人尚且能忍的傷,孩子卻是承受不得。安邢隻能不甘不願地解釋。
“王鐵蛋的爹娘不給他飯吃,他就餓死了。”當然,餓死的當兒,他匆匆吃了藥。
這個理由宮九歌斷然沒想到。
“我成王鐵蛋的時候就燒過一場,他爹娘沒請人看病,自己撐了過來。所以我第二次服藥,他們才漠不關心。”
當然,可能他們壓根就不會上心。
宮九歌“普通鬼靈沒有神誌,有的甚至隻能寄居於屍體。你是怎麽回事?”
安邢冷冷道“鬼靈也是人死後所化,誰說沒有神誌?”
宮九歌……
安邢問“你說的沒有神誌的是些什麽東西?”他謹慎地看著她,生怕對方再次對他用刑,那種剔骨之痛,他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宮九歌將赤厭晨提過的訊息整理了一番說出來,安邢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這種的應該是剛剛變成鬼靈的,意識不清,執念過重。”
宮九歌抓住他話裏的重點“剛剛變成?”
意識到對方對這一塊兒可能不怎麽清楚,安邢眼中閃過一道光。
“沒錯,大部分鬼靈都是這樣,也一直都是持續這種狀態——啊——”淒慘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路過的飛鳥都被驚了一驚。
安邢顫抖著趴在地上,身上的衣物都被汗水浸的濕透。他麵黃肌瘦的臉上不見半點血色,下唇卻被他咬出了血。
宮九歌“忘了說了,你有沒有撒謊,我看得出來。”
她看著安邢滿是質疑的眼神,嗤笑一聲說“審訊的人是我,你以為是為什麽?”
安邢重重的喘著氣,想要減輕些痛感。
卻聽上方的人說話了,她的音線悠然,聲音緩而輕柔,怕是任誰都聽不出來,聲音的主人是個正對一個孩童軀體施暴的人。
“大部分鬼靈都是這樣?這句怕是不盡然吧,”宮九歌腳尖抬起他的臉,沒放過他臉上的半分情緒,“容我猜猜,怕是成為鬼靈之後有個緩衝期,過了這個時間的人,都能像你一樣,有自己的想法。”
安邢不語,眼神卻暴露了他的情緒。
宮九歌笑了,笑意不及眼底“看來是沒說全,給你個補充的機會。”
安邢依舊不答,宮九歌心底倒數了個時間。
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像是要被生生掰碎一樣,連頭骨亦是這般。安邢撐不住了,張嘴出氣,一字一句說
“和你說的,差不多,啊——”
“鬼靈是魂靈入魔的執念所化,若是剛,剛剛成了鬼靈便找了寄體,那就,再也沒,沒有能生出神誌的能力了。”
等他強撐著說完,身體的疼痛再如潮水一般褪了去。
宮九歌“早說不就好了。”
安邢恨得咬牙切齒。
宮九歌這廂卻不看他。鬼靈原是魂靈這點有跡可循,其次,剛成鬼靈就找寄體的生不出神誌,隻會一味地放大被寄居者的愛憎。而這種沒機會找到寄體的,卻是因禍得福,生出神誌堪比魂靈,可能還要更為強大一些。
宮九歌正想體恤一些,讓孩童外表的小家夥放鬆一下,卻猝不及防對上了對方的眼神,恨不得將她剔骨食肉。
“喲,這是在想什麽?”宮九歌掐了一把他的臉,“別對你的敵人露出這種眼神,除非你是不想要命了,小東西。”
安邢將嘴裏的血吐沫吐了出來,厲聲道
“除非你現在就殺了我,不然,總有一天,我會百倍千倍地把今天的屈辱都還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