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管轄內院
“林執事。”李奇突然叫住了走出一段距離的林蕭。
林蕭停下腳步,回頭:“李老板有事?”
李奇盯著他看了半晌,最後扯了扯嘴角,說:“林執事當真英明。”
林蕭不明所以,但是想到新上任的少主對他二人的態度,李奇的言行也就很好解釋了。
“李老板過獎,林蕭不過是一心為了宮族。”
林蕭說辭不變,然而這話傳到李奇耳朵裏,除了嘲諷再無其他。他冷哼一聲,扭頭離開了。
林蕭覺得李奇對他突如其來的敵意莫名其妙,他後知後覺地品了品李奇剛剛的話,表情有了些許變化。
這李奇莫不是覺得他的老底是自己揭露給少主的?等等,再往前想想,宮九歌那聲“謝”,真的是在感謝他?被利用了一臉的林蕭陷入深思。
暫將局勢穩下來的宮九歌得空專研術法,七絕音殺需要樂器作為載體,先前蘇止棘有意培養她音律時,她選的是簫。此番宮家隻有林蕭習得絕技,且用的是琴,出於求師方便,宮九歌暫時用琴入門。
林蕭並不吝嗇教學,將自己的經驗傾囊相授。
“雖說自己琢磨術法可能會了解的更為通透,可既然少主想要盡快入門,林蕭定當竭盡所能。”
嚴師出高徒,林蕭擔下了責任便會負責到底。
“武器是人的第二條命,好的武器它有魂,會隨主人心意而動,”林蕭撫著手中的琴,那眼神溫柔的像是在看自己的愛人,“少主先去挑選一把合心意的樂器吧。”
他說的這種情緒,宮九歌並不了解,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交流。
宮九歌自倉庫內取出一把琴,但凡能納入宮家收藏的,無一不是珍寶。這把長琴,琴身上繪製著飛鳥走獸,容納百川,上麵附著七根弦,精美絕倫。
“這是家主在時旁人上供來的,應該是出自無歸先生之手,是件名器。”
烏龜?宮九歌轉而想到對方說的應該是擅長製作樂器的無歸先生,在名人榜上赫赫有名,隻是隱退多年,沒人知其下落。
“音律屬柔,若要它來禦敵,便要在識海上多花心思,不能一賴依靠樂器。”
識海?
林蕭解釋:“這個於武者而言可能是叫‘精神力’,音律為刃不用武氣,我們就稱呼它為識海。”
宮九歌表示了解。
千人就有千麵,一種術法,不同的人解讀,會有不同的效果。林蕭深諳其道,所以隻著重教她如何將音律,樂器,和使用者本人融為一體,旁的一概不涉及。
大長老不管宮族的內外事,時不時過來幾次檢查她術法的進度。這天他過來,恰好遇到了正要離開的宮九歌。宮九歌打過招呼,錯身便要走,大長老開口留住她。
“一個月的光景,少主便有了如此成績,當真是天賦異稟。”
宮九歌在不少人口中聽到過這四個字,覺得索然無味的同時還有點想笑,不過對方的身份擺在那兒,她還是停下腳步來寒暄。
“不敢當天賦二字,”她說,“是林執事見解獨到,九歌聽了受益匪淺。七絕音殺,七絕,她現在不過堪堪摸到了第二重的門檻。
林蕭在院裏聽到聲音,推門走出來,見到來人,林蕭臉上劃過異樣。
“大長老。”他作揖。
大長老道了句“不必多禮”,宮九歌心裏有事,此時竟然沒注意到這二人之間的氣氛。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這兩人同框出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誰又會特別去注意。
林蕭問說:“大長老可是來看少主的?”
大長老手背在身後,神態自矜,淡淡地開口:“隻是恰巧路過,來看看少主修習術法的進度。”
林蕭麵上不變,恭順回答:“依少主的天資,已經成功入門,可以獨自專研術法……想來修習到後麵也不會有難處才是。”
大長老很滿意這個答案,又問:“便是今日之後不會來了?”
宮九歌點頭:“這段時間叨擾林執事了。”
“少主言重了。”
“若是無事,九歌便先行離開了。”宮九歌懷裏抱著琴,迎著餘暉走到書房。
接手了大半的資產,縱然是下麵有林蕭李奇二人分庭抗禮,有些事她也得親自決斷。宮九歌覺得自己重回了沒有來到這個大陸之前的日子,白天扛槍討債,晚上熬夜加班,因為是給自己打工,連分紅獎金花樣罷工等等出其不意的小驚喜都不配有。
當硯台裏的墨第三次用幹時,宮九歌將手裏的筆一扔,偌大的書房裏,隻有她一人的動作聲。
宮九歌深呼吸幾口氣,然後揚聲道:“來人!”
深更半夜的,連巡夜的都迫不及待想要換班了,書房門口的守衛身體後仰,將自己交給門框,眼皮上下糾纏,頗有幾分誓死不休的意味。
宮九歌一聲呼喊將門口守著的兩個人驚了一把,匆匆擦了擦口水便推門進去。
“少主有何吩咐?”
宮九歌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麵,她看著下麵還未徹底清醒的兩個人,越發覺得自己疏忽。她倒是忽略了,這些都是宮餘留下的人,本以為既然是他選的,實力和忠心總要占個一樣吧,然並卵。
對於宮九歌來說,忠於誰不是問題,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翻出浪花,算他的本事。隻是不想宮餘下位了,宮家的下人幾乎是無縫倒戈,她這段時間來一力掌外,倒是忽略了這內裏。
她親自來不行,再怎麽有能耐的人也做不到麵麵俱到,而外人也不適合沾手這些事。宮九歌細思片刻,將腦子裏的人選逐個排查,最後敲定了一個名額。
“少主?”先前進來的護衛見上首的人不說話,可算是徹底清醒了。莫不是他們開小差被抓包了!
半晌,二人聽到那位開口了。
“筆撿起來,把墨研好。”
兩個護衛:……
在尋常的富貴人家,書房總是得見俊秀的公子執書,旁邊侍著兩個貌美的丫鬟,扇風倒茶,紅袖添香。而眼前這一幕,執書的人不是公子,倒茶研磨的也不是貌美丫頭,而是兩個糙漢,還是沒幹過細致活兒的糙漢,一個墨研的好不費勁。
細微的碎裂聲在空曠的書房想起,捏著墨的糙漢漲紅了臉,手一鬆,碎塊接連掉落。
宮九歌:……她沒真沒見過有人能把墨塊給捏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