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我隻要你
“孩子……”柳嫂頹然坐下,無助地靠在椅子上哭泣。
“不行,院長,她失血過多,需要大量輸血。”護士檢查了一下雅靈的身體,報告道。
“去,打電話催,叫血快點送到!”威羽少少有的大火氣地喊。
“來不及呀,發生車禍,堵在路上了。”負責人道。
“叫人開摩托車去接,不懂嗎?”他大發脾氣,床上雅靈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而冷莫言,臉色也開始轉白。
“不能再輸了,會出人命的,拔管!”他下令。
“不行!”冷莫言白著一張臉,拒絕。
“你再輸下去會死掉的!”威羽少一慣無所謂的表情消失,他此時好嚴肅。
“就算是死,也要救她!”冷莫言說話有些吃力,過多的血液流失,他的身體吃不消了。他把目光調到雅靈的臉上,投去溫柔的一瞥。
“不行,我是醫生!”威羽少命令,“快拔!”
“你敢!”冷莫言執拗起來,怒目與威羽少對視,“她是我的人,如果出了意外,我要了你的命。”
“你……”威羽少又氣又急,就是拿他沒辦法。“我是醫生,聽我的。”他的語氣緩和下來,再這樣下去,很有可能兩個人都沒命的。
“我是她的丈夫,救她是我的責任!”他堅持。
“馬上,組織醫院獻血!”威羽少不再阻止,大喝道。
“是!”護士領命跑了出去。
“好兄弟……”冷莫言的臉色更白,唇白得嚇人,他綻開一個歉意的笑,叫著威羽少,“如果真的有什麽意外,先……救……她……我欠……她……太多……”
“別說了,保持體力,不要睡覺!”威羽少眼角帶淚,命令他。
“你放心,我……不會……不會這麽……快掛……掉的。”他虛弱地笑著,眼光卻越來越渙散。
“來了,血送來了!”護士推開門,叫道。
冷莫言虛弱地投一眼在雅靈身上。“靈兒,你有……救了……”慢慢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言!”
“快給兩個人輸血!”手術室裏亂成一團,馬上又恢複了安靜。
“冷莫言,你要敢死,就給我試試!”威羽少狂吼聲響徹整個醫院,窗外,嘩嘩的雨點打下來,一場醞釀已久的雨總算下了下來。
當天晴朗過來的時候,雅靈醒來了。她驚奇地發現,自己又活了過來,而且眼睛也恢複了光明。
“靈靈,你總算醒了。”媽媽抹著眼淚,坐在床側。
“媽。”她的聲音沙啞。
“來,喝口水。”大哥忙端來一杯水,拿一要吸管喂她喝下。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爸爸在旁邊打著轉,欣慰地道。
“對呀,你總算醒了,全家人好擔心。”二姐雅倩和李櫛節站在窗邊,對著她笑。
目光巡視一遍,雅靈沒有找到那個身影。
“靈靈,你要什麽?”媽媽發現了她異常的目光,問道。
“冷……莫言呢?”她要找的就是他,他說了,會分分秒秒地陪在她身邊。
“他嗎?”媽媽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他怎麽了?”雅靈發現,所有興奮的臉都掛了下來,笑聲消失,隻剩下一片沉默。“他怎麽了?”
她再問,希望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雅靈呀,醫生說你的傷沒有完全恢複,不能太激動,先躺下來休息一會兒吧。”爸爸走來,言其它而不提冷莫言。
“不,我要找他,他哪裏去了!”難道又一次丟棄了她嗎?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馬上就要見到他!
“雅靈,你別急,冷莫言會沒事的。”大哥猶豫了好久,才道。
“會沒事?他有出事了?他怎麽了?”大哥的話裏分明有別的含義,雅靈的心更加不能平靜。
“雅靈,他為你輸血,失血過多,導致缺氧,還在重症監護室裏……”二姐小聲地道。
“什麽!怎麽會這樣!我要去找他!”雅靈說著就要拔掉手裏的吊針,掙紮著跑下床。
“雅靈!”
“靈靈!”
房裏立刻亂成一團,趕來的護士壓住了她的手腳,一陣細微的疼痛,她軟軟地睡倒。
“病人的情緒不能波動太大,否則會影響到傷口的。”護士囑咐道。
“好的,好的。”媽媽抹著淚,哭倒在爸爸的懷裏,二姐難過地躲在李櫛節的胸口,唔唔地哭著,大哥陰沉著臉站在一邊,如同一座雕塑。
眼睛恢複了,可是心愛的人兒卻不在,雅靈的淚水早已哭幹。這幾天的天氣出奇地好,明亮的陽光似乎要將她失明的遺憾補償回來,院外花香草綠,昆蟲飛舞,小鳥爭鳴。可於她,一點意義都沒有。
在她的堅持下,威羽少總算同意她去看冷莫言。隔著冰冷的玻璃,她看到了如睡著了一般的冷莫言,他的臉依舊那般俊毅,剛毅的下巴冒出黑黑的胡子碴,臉白得慘人。
“言!”她一遍又一遍地呼著他的名字,可他卻始終不睜開眼看她一眼。“言!”她大哭,淒厲的聲音傳出幾條過道,連前來照顧的柳嫂都難過得直抹眼淚。
“告訴我,他的情況怎麽樣?”倔強地掙開柳嫂扶握的手,她把目光投在威羽少的身上。
“這個,很難說。”威羽少的臉色異常地凝重,“如果情況好的話,有可能醒過來,但也不排除變成植物人的可能……”
“怎麽可能!”她滑倒在地,心碎不已。
“他為了救你,差點把身上的血輸光,如果血再晚來一步,他就死定了。”威羽少的話音環繞在耳邊,雅靈緊緊地貼著玻璃,眼睛一刻也不願意離開那具沒有生氣的軀體。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她不斷地用頭撞擊著玻璃,責怪著自己。
“靈靈。”
“雅靈。”
“聽話,別這樣!”
家人及時趕來,拉走了激動的她。之後,便是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把所有的話都說完了,大家口幹舌燥,雅靈卻依舊沒有任何表態。她隻靜靜地看著窗外,看著那些自由飛舞的昆蟲小鳥,看那些肆意開放的花朵,看那些依舊蔥翠的綠樹小草。
物是人非,言,我該怎麽辦?
“言在給你輸血的時候,留下了一份遺囑,如果他萬一有事,就叫我把這個給你。”威羽少走進來,遞過一張紙。
雅靈顫抖著讀道。
“如果本人,冷莫言,發生意外,冷氏所有家產歸妻矍雅靈和隱浩共同所有,矍雅靈可以另嫁。”
下麵是熟悉的冷莫言的簽字。
“不,冷莫言,我不要你的任何東西,我隻要你!”雅靈想要撕掉那份遺囑,及時地被家人奪走。
“雅靈,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你要想清楚喲。”
“不要,我不要他的任何東西!”雅靈還是那般倔強,沒有了他,她的世界將永生昏暗,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她一定不會獨活!“你們放開我!”雅靈力所突然大得出奇,幾個人都沒有攔住她。
她幾步爬上窗台,就要往下跳。
“矍小姐,你連冷莫言也不管了嗎?”威羽少的話及時阻止了她,雅靈用眼淚汪汪的大眼看著他。
“他還有恢複的可能性,如果真的變成了植物人也需要人照顧,你離開了他,於心何忍呢。”
“對,他還需要人照顧。”雅靈抹了抹眼淚,停在窗台上。
一名護士匆匆走來,遞給威羽少一張單子。他簡單地看了一眼,朝著雅靈揮了揮,“下來吧,你懷孕了。”
這個消息猶如平靜的潭水裏投入一塊大石,激起了大家紛紛的議論。雅靈張大著眼,看看平坦的腹部,她……有了?
“這是剛剛出來的化驗單,呈陽性,你懷孕三周了。”
“我……懷孕了?”這個消息來得太及時,雅靈空虛的心得到一點點的填充,她在二姐大哥的幫助下滑下窗台,顫抖著手接過威羽少手裏的單。
“我懷孕了?”紅紅的呈陽性三個字在眼前,她突然轉悲為喜。“我懷孕了,言,我懷孕了!我要去告訴他!”
“靈靈!”
“雅靈!”
背後親人連聲呼喚,她如聾了般,隻朝那個方向跑去!
……
雅靈的身體很快恢複了健康,為了腹中的孩子,她努力地為自己補充營養,身體很快胖了起來。
今天是接冷莫言回家的日子,一大早,她就和柳嫂來到了醫院裏。
這段日子,醫院已經成了她大半個家,每天,她都要陪著冷莫言,和他說好久的話,一起回憶過去,一起討論孩子,想象他們孩子是男是女,長得像誰。她的心無比的平靜。
肚子微微隆起,三個月的身孕,她的行動不再那般自如。
“言,我們回家了。”車上,撫著冷莫言平靜如睡著般的臉,她小聲地道。
隱浩沒有接受冷莫言的家產,也沒有認回柳嫂,他仍在演戲,聽說,不久,就要回澳大利亞了。
雅靈聽到這個消息,心有不忍,這幾天,柳嫂總是一個人悄悄地抹眼淚,她看得好心傷。
趁著空閑,她決定去找隱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