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難，難，難
阿爾奇山穀。
吐蕃的軍隊，從開始見到在山穀內還有己方的軍隊，以及苯教的軍隊時，從驚愕也漸漸回過味來。
原來唐軍，是想要把他們一舉殲滅，讓吐蕃亡國。
這下，不僅是吐蕃王庭的軍隊不幹了，就是在昨天還和唐軍說著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苯教軍隊也是當即翻臉。
兩邊開始聯合起來，轉過頭來圍攻他們現在共同的敵人，唐軍。
三軍的主戰場，為山穀的中部地段，數十萬大軍絞殺在一起，從上往下看，山穀就如一個無情的絞肉機，不斷收割著一條又一條鮮活的生命。
屍橫遍野，殘肢，內髒，頭顱，隨處可見，四周的灌木叢和草地，早已被鮮血染得通紅。
對於這場大戰，似乎連蒼天都看不下去了，天空陰沉，昏暗無光，隨時都有可能下雨的樣子。
但下麵的戰士，卻是毫無所覺，打了整整兩個時辰，眼前所殺的，都記不得是自己殺的第幾個了。
眼中，透著麻木，動作，也逐漸機械，即使是很多吐蕃的戰士，從開始的畏懼，也漸漸變成凶悍，猙獰，到現在的麵無表情。
其實兩邊，這個時候都幾乎沒有了餘力，之所以還能硬撐著，全是憑著一股意誌，一股信念在支持著。
不是對方死，就他們亡。
既然自己不想死，就唯有把眼前的敵軍殺光，他們才有著活的可能。
“漢拔將軍，中間的那支小股軍隊還沒有消滅嗎？”
一個頭戴黑紗的苯教僧人從另一側戰場騎馬過來，手上各握一柄大刀，身上鮮血凝固，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但在此時，卻是神情凝重的問道。
漢拔看了一眼他，心中咂舌，以前看著慈眉善目連螻蟻都不輕傷的僧人誰能想到殺人卻是毫不手軟，冷酷的就像是一頭野獸。
讚普說苯教有著異心，是邪教，果然是沒錯。
不過現在他們孤軍被唐軍包圍，所以還是和善的點了點頭，漢拔轉過頭指著北方被他們圍在中間的唐軍，肯定道：
“看，他們還隻剩幾千人了，想必最多再有半個時辰，我們就能和貴方教眾連在一起，一舉衝出對方的包圍。”
黑紗僧人眼皮一跳，含糊的應了一聲。
這貴方教眾，恐怕是生死之敵吧。
說來也是奇妙，西北兩邊，各有一支王庭的兵馬和苯教教眾，在進到山穀，剛碰麵的時候，他們還差點打起來。
等到後麵發現唐軍的計謀，才最終握手言和，統一作戰，共擊敵人。
等到時候他們之間互相見麵，希望不要先掐起架來才好。
被前後吐蕃戰士圍攻的唐軍中，人人似是血染，凶悍無比，其中又首推一直往北邊橫推的三人。
“鐺！”
“噗嗤！”
尉遲恭先擋住一個靠身的敵軍大刀，右手一挑，直接一槊捅死，趁著間隙，啐了一聲噴射到口中的敵軍血液，一邊打，一邊觀察著四周情形，口上也不閑著，喊聲道：
“秦兄弟，老程，你們趕緊想個辦法啊，咱們推進的速度越來越慢了。”
“哈，你個黑臉的老尉遲，平時不是一直說我沒你聰明嗎？現在不會自己想？讓老子想，老子也不想！”
程咬金原本就是身高五尺，兩百斤的大胖子，此刻雙手持大斧，上下翻飛，暗紅色的血液噴薄的到處都是，簡直比尉遲恭的造型還可懼一些。
若尉遲恭是個地獄惡魔，那他簡直就是個是陰險又卑鄙的殘忍修羅，被他引來的這路大軍，別提在路上是吃了他多少苦頭。
而且還是吃了虧，再讓他們氣得半死不活的那種，所以一進到山穀狹隘處。
十個人就有九個人往這可惡的胖子身上掄大刀長槍等，程咬金開始，那真是興奮的無所畏懼。
手上的大斧就像是兩柄西瓜刀，不知砍翻了多少腦袋，但等得聚攏他的人越來越多。
不得已，還是得往後麵跑。
一萬人打近十萬，又是在這個狹隘的山穀裏麵，可以說拚的就是細節和勇力。
所以別說程咬金武功高強，就是直接變成絕世武神，若是不往後麵退，也得被砍成滾刀肉，讓人給直接紅燒了。
程咬金他們這一退，尉遲恭和秦瓊又往著這邊前進，所以很快他們兩邊就遇到了。
老兄弟見麵，別說是有多歡喜，但看著中間擋著的八萬吐蕃戰士，都盡皆是秒變臉譜。
臉上神色如便秘了般。
老程算是把他這一輩子的努力都放在此次大戰上麵了，前麵有著八萬多，後麵，又有著八萬。
被十六萬敵軍夾在中間，隨時可能成為肉夾饃，這樣的心情，別提老程是有多麽的憂心。
慶幸的是那時秦瓊引來的西麵敵軍還沒過來，不然程咬金這一夥人能不能撐到三兄弟在一起的的時刻，還真的挺難說。
程咬金帶著一萬人夾在中間防禦，盡量頂住北邊大軍的同時，又得分出一部分西邊抵擋轉過頭來攻打他們的人。
他們落到腹背受敵的處境應當是最背的時刻了，但否極泰來，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等人的一個優勢，那便是山穀狹隘的優勢。
山穀雖然跟著把他們困住，不讓他們出去，但也掣肘了吐蕃人，左右寬度最大也就十幾裏的地方。
一萬人，能很好的擺開陣型，但七八萬人，還和另外的一萬人對戰，自然就非常擁堵。
八萬人在同一時間能發揮出兩萬人的戰力就算是頂天了。
所以在這裏麵，一萬打兩萬，兵力上懸殊不大，不過相較於吐蕃最大的劣勢，就是吐蕃可以輪換休息，攻擊不間斷，但程咬金他們，卻是得時時刻刻定住對方最大的攻擊。
在秦瓊和尉遲恭兩人帶著軍隊硬生生衝過來和程咬金匯合的時候，程咬金這邊也就隻剩五千人了。
期間戰鬥時間，也才半個時辰。
至於秦瓊等人，損傷更大，之前還有一萬五六的人，過來後，隻剩下四五千人。
而且人人身上帶傷，瘡口無數。
一萬五千人，過人家六七萬專門堵住的防禦，除非說直接把對方完全依次擊殺，不然豈能沒有大損傷？
有著四五千人幸存過來，甚至還要算是幸運的了，多靠著士兵悍勇不畏死，大將也是強悍。
不過三人匯合，又堅持了半個時辰，現在堪堪剩下了三四千人，而前後的敵軍兵力，算上對方的死傷，最起碼還各有五六萬。
這讓尉遲恭急躁和無奈，也讓程咬金頭疼的不願想什麽辦法，當然，即使是想，也是想不出什麽辦法！
三四千人，身陷十幾萬的合圍，如果說是在開闊處，依著己方是騎兵，對方又得多是步兵，將士還得無能。
才有著幾分機會逃脫生還，來去自由，唉，上麵的假設，終究是假設，現實和想的情況，完全相反！
吐蕃人眾，地域狹隘，他們也早就下得馬來，把騎兵當步兵用，在地域狹隘處。
馬匹不僅不會說利器，反而是累贅了。
想要脫困，難，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