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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宇翔醒來的時候是被來拔針的護士輕輕喚醒的,原來他趴在她旁邊睡著了。他看了一眼依然在不安中睡著的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他給她掖了掖被子,自己躺在了旁邊的陪護床上,卻總是睡不安穩,翻過身子,在朦朧的月色裏靜靜地看著她瘦弱的背,直到天色泛白,才緩緩闔上了眼。
次日早上,護士給駱晴晴重新掛上了消炎藥,並叫醒她起來吃早餐。
她睜開紅腫的眼睛看了一眼還在旁邊和衣躺著的他,心裏有一絲異樣滑過。其實昨夜,她幾乎一夜未眠,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在她腦海裏不停地重複上演,而六年前那段痛苦的回憶就像彩色電影裏突然出現的幾個黑白片段一樣,讓她不得不把方宇翔、淩浩、五百萬以及淩浩說的那些話都認認真真地捋了一遍。
她得出的唯一合理答案是:方宇翔和淩浩必定有過節,所以他不僅迫|害他染上了毒癮,欠下了巨資,還用五百萬買了自己其他,她隻是方宇翔用來對付淩浩的棋子罷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她就可以義無反顧地離開眼前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了。所以,現在並不是為了身體暗自傷神的時候,她要養好身子,去找淩浩當麵問個清楚。
因此,當方宇翔被一陣陣哧溜哧溜聲音吵醒的時候,看到的是駱晴晴大口吃東西的情景。他怔怔地看著狼吞虎咽的她,嘴角不自覺的地彎了起來。
“昨晚,睡得好嗎?”他起身邊整理衣服邊柔柔地問她。
駱晴晴看都沒看他一眼,端起餐盤上的粥津津有味地喝起來。
正在整理衣領的方宇翔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笑著看了她一眼,“吉祥馬上過來,我回公司一趟,下午會早點過來。有什麽需要,你告訴吉祥就行。”
駱晴晴放下粥碗,滿意地用餐巾紙擦了擦嘴巴,哧溜一下溜進被子裏,合上了眼睛。
方宇翔撇撇嘴,忿忿地想:小東西,賭氣就賭氣吧,隻要你肯吃東西肯住院,什麽都好商量!等你身體好了,我再一點一點讓你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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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宇翔剛到自己的辦公室,就把王顯達喊了進來。
“怎麽了?你不會要說昨晚那些東西不夠用吧?”王顯達一進門,就調侃似的衝方宇翔詭笑。
方宇翔靠在椅子裏好整以暇地說:“有沒有興趣接一個大單子?”
“哦?”王顯達坐在了他對麵,饒有興趣地挑眉:“不會是想讓我兼任女工主任的職務吧?”
方宇翔並沒有心思跟他開玩笑,打開抽屜,拿出一張銀聯卡遞給了他:“不管花多少錢,不管用什麽手段,我讓薔薇酒吧和佳人美容院明天的業績翻一番,後天翻兩番。”
王顯達接過卡看都沒看又推到了方宇翔麵前:“原來是讓我去跑銷售啊!又不是什麽殺人越貨的事,用得著花錢嗎?”
“我沒有耐心等,必須在短期內就要讓這兩個店的老板高興到心慌!”方宇翔往椅子裏一靠,蹙著眉,“而且,必須合情合理合—法!”
王顯達低頭輕笑了一聲,“是為了討好她?”
“嗯。”方宇翔也不否認,深邃的眸子裏放射著幽幽的恨意:“Augus那邊對她還未死心,老爺子也開始公然阻止我和她的事。如果我還用以前的方法對她,恐怕真會如你所說:她即使拚個魚死網破也會不顧一切地離開我!”
“一個是你未來的準姐夫,一個是你親爹,真不知道你們這貓捉老虎玩得什麽意思!”王顯達壯著膽子嘀咕了一句。
“怎麽?沒有興趣陪我玩下去?”方宇翔揚了揚嘴角,神秘地笑:“後麵還有免費的豔餐,想著你最合適呢,你要是沒興趣,那我隻好換人了!”
王顯達一聽到“豔餐”兩個字,眼睛立刻放起來光:“別啊——嘿嘿,就知道你不會虧待兄弟我的!”
“對了,上次讓你取她女兒DNA的事,你是怎麽做的?確定是她女兒的?”想起駱晴晴手術前張醫生的話,他懷疑她隻生過一個孩子。
“怎麽?有問題嗎?是我親眼看著汪菲兒從那個叫駱子萱的女孩手上拿來她的唾液樣本!應該沒什麽差錯。”王顯達不知道他為什麽又問起這事,認真地回想了幾個月的事,“當時我也納悶現在科學這麽發達嗎?唾液樣本就可以提取DNA,後來谘詢了下來自香港的MR.鍾,他親口說完全可以,而且十個小時之內就可以測出結果。”
方宇翔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什麽事,你先去把薔薇酒吧和佳人美容院搞定吧。有什麽需要,及時跟我聯係!”
王顯達見方宇翔一臉心思,也沒再多說,一出總裁辦公室,就翻手機電話薄,忙著找能打通酒吧和美容院關係的人。
在辦公室看著各個部門送來的堆積如山需要審簽的文件,方宇翔狠狠地把手裏的筆摔了出去,現在如此心煩意亂的他如何才能處理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呢!
一直挨到下午兩點,他再也忍受不了心裏的煎熬,徑直下樓開車去了醫院。
當他走進病房的時候,駱晴晴正坐起來靠在枕頭上翻著一本從護士那裏借來的書,見有人進來,淡淡地抬眼看了一眼他,放下書,鑽進被子裏閉上了眼睛。
明顯是故意不想理他!
方宇翔的氣立刻不打一處來,枉費他一天心裏都被她填得滿滿的,一向嗜工作如食糧的他,不管不顧今天那些個個都說急需要審簽的文件,就為了來看她。她居然真是不識好人心!
方宇翔雖然忿忿地腹誹著,臉上還是揚起一抹討好的笑坐到了她床邊。
“想看書了?那我晚上給你捎幾本過來,要不讓老劉把掌上電腦給你帶過來?”他伸進被子抓起她的手,握進了手心。
她掙紮著抽出手,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繼續睡去。
“你!”方宇翔忍無可忍,騰地站起了身,正想發作,又慢慢合上了唇。狠狠地咬了咬牙,摔門而去!
聽著憤怒的關門聲傳來,駱晴晴緩緩睜開眼,又無力地閉了起來。無論如何,她不能再讓這段一開始就錯了的孽情,繼續錯誤地演繹下去。
方宇翔走了之後,連續兩天,駱晴晴都沒見他再去醫院。她知道,她惹他生氣了,若不是看在她術後臥床,他一定不會饒過她。
這樣最好,再也不要糾纏不清。
當在醫院住到次日的時候,駱晴晴再也忍不住了,她嚷嚷著一定要出院。一是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二是眼看就是周末了,她答應子萱要去學校接她,孩子上學第一周,她就算坐著輪椅,也必須去接她。
管家吉祥苦口婆心地勸說無效,正要給方宇翔打電話匯報情況,駱晴晴突然聽到門外傳進來幾道熟悉的聲音。
“媽咪!”抬眼望去,駱子萱已經走進了病房,張開雙臂向她奔來。
她眼睛一熱,詫異地擁住了自己的寶貝女兒,激動地問:“寶貝,你怎麽來了?明天才是周末啊!”
“媽咪,你好了沒?還疼不疼?麥萌阿姨說你生病了,醫生為了給媽咪治病,從媽咪身上割下了一塊肉,媽咪,你還疼不疼?”駱子萱說著說著,稚嫩的聲音裏帶起了哭腔。
眼看著孩子的眼淚就要湧出,駱晴晴趕緊笑著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沒事,媽咪就準備回家呢!”
“就怕你著急,所以才去學校提前把子萱接出來看你了!”
駱晴晴抬眸,這才發現麥萌和張嘉銘也進來了,正一臉心疼又嗔怪地看著自己。
她隻覺得喉頭發緊,抿著唇努力地衝從天而降的兩位朋友笑了笑,低頭緊緊地擁住了駱子萱。
等到母女倆平靜了下來,麥萌給張嘉銘使了一個眼色,張嘉銘便帶著駱子萱出了病房門,去了外麵,吉祥也識相地跟了出去。
駱晴晴納悶地問:“怎麽了?搞這麽神秘幹嘛?為什麽要把人都支出去?”
麥萌嘿嘿一笑,“當然是好事了!你也不問問我們怎麽會到這麽牛逼哄哄的私家醫院來看你啊?”
駱晴晴這才想起來,她住院根本沒告訴任何人,他們怎麽突然來了。“是啊,誰告訴你的?”
“你說呢?除了方大BOSS,還能有誰?”麥萌衝她翻了一個白眼,撇撇嘴。
是啊,稍微動動腦,就應該知道是誰請他們來的了。駱晴晴低頭嗤笑:“他還好意思去找你們,這種事我都不好意思開口說。”
麥萌了然地握住她的手,“沒事,這不是做了手術了麽,再說,咱還有子萱、還有強壯的身體呢!怕啥?”
“嗯。”駱晴晴點點頭,唇畔浮起淡淡的苦笑:“一段錯誤的感情,也應該用這麽一個畸形的結果來劃上句號。”
駱晴晴眼底的絕望和自嘲被麥萌看了個清清楚楚,麥萌不想再繼續這麽沉重的話題,隻好咧著嘴嘿嘿笑了笑說:“我今天可是來當和事老的哦,勸和不勸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