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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永遠是城市裏最撩|人的夜色,也是最容易發生愛情和激|情的空間。
而今晚的薔薇酒吧,因為是例行“盲女選夫”的日子而座無虛席,人聲鼎沸。混雜的空氣中彌漫著各種煙酒的味道,五光十色的光線裏充斥著振聾發聵的音樂,耳鬢廝磨的男女間處處湧動著詭譎而浮躁曖昧的情愫。
時鍾馬上就指向午夜12點,舞台下擁擠的看客早已經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閃爍迷離的燈光也分散不了那些已處於亢奮狀態的男人們灼熱的眼神,一個個趨之若鶩地緊緊盯著舞台中央的那張水晶鞋造型的椅子。
而今天晚上要在這隻“水晶鞋”旁邊駐足的“灰姑娘”,此刻卻正在焦慮地踱著碎步。
通過珠簾的縫隙,看著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站在後台的駱晴晴不禁皺了皺眉,她開始後悔答應麥萌來應付這種複雜又混亂的場麵。與其說她想臨陣退縮,不如說她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太自不量力了!丟人也就罷了,萬一演砸影響了酒吧的客源那就真的是對不起麥萌了!
畢竟,薔薇是麥萌這些年來苦心經營的心血。
麥萌握著駱晴晴微涼卻已滲出了細汗的手,安慰她:“別緊張,親愛的。等到你戴上眼罩下台去之後,慢慢往角落處走就行。那邊有個穿襯衣的小夥子就是我們今晚的目標。他領子裏我們粘了一顆圖章,你隻要順著每個人的衣領摸一圈,摸到之後拎著他出來就代表你選好了。到時候,你摘掉眼罩帶著他走出酒吧,繞一圈從後麵回來就OK了。”
看著麥萌投來的信任目光,她隻好抿緊唇點了點頭:希望一切都順利吧。
“朋友們,來賓們,尤其是在座的單身兄弟們,現在讓我們倒數十個數,請出我們今晚美豔動人、風情神秘的公主——晴兒。”
隨著主持人激昂鏗鏘的解說,整個酒吧沸騰了。舞台上,所有的燈光都聚焦到了演員出口處。在場的人都放下了手裏的酒杯,揚起手臂開始倒數:十,九,八……齊刷刷的呐喊聲和著動感的音樂,震耳欲聾。
不負眾望,駱晴晴手持一支不斷閃爍的夜光玫瑰,一步一步,挪到了舞台中央的水晶椅子旁。聽著台下傳來的歡呼聲、口哨聲,她僵硬地扯著嘴角把目光移向了角落處。
還好,果真有穿翻領襯衣的人。
按照麥萌之前的交待,她需要在水晶鞋椅子旁稍微扭動扭動身軀,適時向底下獻幾個熱情的微笑之後,就可以被蒙上雙眼下台“尋夫”。
跳舞,對駱晴晴這個整天跟小朋友在一起蹦蹦跳跳的幼兒園老師來說並不難,而且在濃厚煙熏妝的掩飾下,沒有人可以看到她真正的樣子,就像戴了一張麵具一樣。
這個時候的麵具對她來說,無疑是唯一能給予她勇氣,讓她稍稍感到心安的演出道具。
盡管如此,第一次上這種舞台就得表演出勾|魂攝魄的味道,過高的難度係數,讓她仍無法全身放開地去嚐試大膽動作,平時柔軟靈活的四肢也因為緊張而略顯僵硬。
此刻站在“水晶鞋”旁邊的駱晴晴,腦子裏早已經一片空白,隻想硬著頭皮表演完之後早點回家。可偏偏她羞澀的動作和吝嗇的笑容,對底下那群在夜店裏見多了豪放女的男人們來說,更具誘惑和挑|逗。
台下的各種歡呼聲來勢愈加凶猛,一波波排山倒海般地衝她襲來。
在現場越來越高漲的氣氛中,駱晴晴被蒙上眼睛走下了台。擁擠的人群讓第一次踩著七厘米高跟鞋的她有點舉步維艱。還好麥萌在眼罩上做過手腳,透過朦朧的燈光,隱隱約約終於看到了角落處那個穿著襯衣的男人。
這麽喧鬧的氣氛裏,他卻在悶頭喝酒。嘿嘿,這麽明顯的“特殊”,看來就是他了,希望能很快在他的衣領裏找到圖章。
駱晴晴暗自腹誹著,在周圍眾人的推搡和吆喝聲中,努力地向角落裏那個沉默的男人走去。
回到吧台的麥萌看著踉蹌邁步的駱晴晴,兩條清秀的眉毛微微蹙起,秋波蕩漾的杏眼裏劃過一絲輕鬆的滿意,又似乎含著一抹笑意。
塗著蔻丹的修長手指輕輕夾起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剛送到唇邊,一簇火苗便從旁邊倏得伸了過來。
九零後的調酒師小榮討好地咧著嘴,一邊替麥萌點煙一邊問:“萌姐,晴晴姐要是知道我們今晚根本沒有安排‘托’的話,她會不會生氣啊?”
麥萌深吸一口煙,一團青煙從性感的紅唇中緩緩飄出來,嘴角的笑意在煙霧繚繞中濃了起來:“如果她知道角落裏坐的都是提前一個月預約的達官貴人的話,她不僅會氣我俗氣,恐怕再也不敢來薔薇了。”
“哎,其實我也不介意買一送一的,何況晴晴姐那麽漂亮。”小榮搖搖頭歎了口氣,年輕的臉上漾著幹淨的癡笑。
麥萌睨了一眼犯花癡的小榮,笑斥道:“瞧你這張沒發育好的小白臉,還不快去幹活,是不是不想拿這個月獎金了?”這沒長開的小夥子,往那一站準像駱子萱的大哥哥、駱晴晴的小弟弟,居然還色膽包天地想追晴晴,還是先回家問問你媽同意不。
小榮訕訕地吐了吐舌頭,轉身拿起搖酒壺調起酒來。
此時的駱晴晴已經摸進了位於角落裏的幾張桌子前,正著急地在每名湊過來的男顧客衣領上摸索著,起伏不斷的挑|逗聲潮水般在她四周洶湧著。
在摸了幾個衣領仍然沒有找到圖章後,她的額頭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手上的動作和腳下的步子開始慌亂起來,她更加確定那位一直坐在那裏喝酒的男人就是今晚的“托”。
越著急越容易出狀況,邁上台階朝著她的目標“托”走去的時候,細長的鞋跟一時間沒站穩,腳下一個趔趄就摔了下去。
“啊——”駱晴晴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在黑暗裏驚呼一聲後,無助地向前麵倒去。
咦?怎麽地麵上軟綿綿的?驚慌失措的駱晴晴慌忙爬起來摘掉了眼罩:天呢,竟然倒進了一個滿身肥肉的大胖子身上。
看著麵前一臉橫肉的男人,色迷迷的鼠眼正賊溜溜地盯著自己,駱晴晴當場石化了!正想轉身離開,被胖男人一把按住肩膀扳了過去:“哎呦,我就喜歡扭扭捏捏的姑娘!”
按照規矩,摘掉眼罩就代表她選好了人。周圍早已經想起一片唏噓聲和口哨聲,眾人抱著看熱鬧的姿勢鼓起掌起哄:熱吻!熱吻!
駱晴晴嚇呆了,瘦弱的肩頭不停地顫抖,睜大眼睛邊道歉邊求饒:“對,對不起,搞錯了,不,不算。”
“媽的,糟了!”吧台裏的麥萌一看情況不妙,狠狠地將還未燃盡的香煙往煙灰缸裏一撚,快速朝哄鬧的人群走去。
肥碩的男人一手錮住駱晴晴的脖子,另一隻手勾起她的下巴,笑得輕浮猥瑣:“怎麽?遊戲規則可是你們酒吧定的,想賴債也得讓老子嚐了你這小櫻唇的滋味再說。”
“熱吻!熱吻!”
眾人的起哄無疑給了胖男人勇氣,他一使勁把駱晴晴拉進了懷裏,俯身就衝她那兩片因驚嚇而微微顫栗著的紅唇吻去。
“不要,不要。”駱晴晴不停地搖頭用力掙紮,委屈的淚水順著臉頰,一路滑到了唇邊。
“哇哦!”
“怎麽回事?”
……
突然,駱晴晴隻覺得胖男人放在自己身上手的力量小了很多,在周圍一片嘩然聲中,她緩緩地抬起了頭。
一張酒水單貼在胖男人的臉上,擋在了剛剛還隻有幾厘米距離的兩張臉之間,順著酒水單上修長的手指望去是一張冷峻的麵孔,如鷹雋般銳利的眸子裏散發著毫不掩飾的嘲諷,剛毅的唇線微微勾著。
竟然是剛才那個一直坐在角落裏喝酒的男人,駱晴晴睜大了眼睛,心裏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終於鬆了一口氣。
從人群裏擠進來的麥萌看著突然站出來的男人,踮起腳尖對今晚的DJ小北打了個手勢,現場的音樂聲驟然停止。
麥萌故意退後了兩步,饒有興趣地觀看起這場英雄救美來:這廝身上這件可是Armani今春最新款的商務休閑襯衣,人也長得有氣場,不錯。
“不好意思,這個女人是我的。”男人驀地鬆開了手裏的酒水單,抬起頭極具挑釁地睨了一眼揩油未遂的胖男人,又緩緩轉過頭把目光落在了駱晴晴的臉上。
她看著男人瞬間柔了幾分的眼神,更加肯定了他就是麥萌今晚安排的“托”,忙不迭地開口附和:“是,是啊,我搞錯了,我是衝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