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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不計前嫌(7)

  第五十八章不計前嫌(7)


  薛念祖心下極憤怒,其實他並不是太擔心自己的個人安危,隻是為日本人的肆無忌憚感到怒火高熾。這可是在中國,日本人竟敢公然非法使用武力要挾勒索自己這樣一位有頭有臉的晉商,囂張至極!

  薛念祖深吸了一口氣,他雖然不像尚秋雲一樣身懷絕技,但在血氣方剛的年紀,麵對手持凶器的日本浪人,真如果到了你死我活的關鍵時刻,縱然不敵,拚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尚秋雲環視四周,修長的身形毅然挺立,手中的軟鞭如同靈蛇吐信,搖曳不定。


  石野太郎縱聲狂笑,一步步走來:“薛東家,你們中國有句古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今兒個,咱們就不妨坦誠相對,隻要你交出運昌隆的釀酒古法和逍遙春的獨門配方,我非但不難為你,還可以幫你救出楊建昌來。可你若是執迷不悟,非要頑固到底,非但楊建昌你救不出來,自身都難保!”


  “石野太郎,你是癡心妄想!”


  薛念祖熱血奔湧,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他本就是那種不畏強梁的外圓內方之人,石野太郎的武力威脅直接觸及了他最後的底線,豈能讓步妥協:“我倒是要看看,你這東洋人如何能在我太原城內踐踏中國律法,肆意妄為?!來吧,我薛念祖就算是豁出這條命去,你也休想得逞!”


  石野太郎揮揮手,麵色陰沉。


  他本來無非是想恫嚇一下薛念祖,沒料到薛念祖態度之強硬超乎想象,如今他騎虎難下,也隻能假戲真做了。


  兩名日本浪人揮舞著明晃晃的東洋彎刀,野獸般嗷嗷叫著,惡狠狠地撲了上來。一個奔尚秋雲而去,另外一個則當頭一刀向薛念祖猛地劈下,刀聲呼嘯,伴隨著日本浪人急促並略帶酒氣的呼吸聲撲麵而至。


  尚秋雲俏臉冷漠,不顧自身安危,手裏的軟鞭啪的一聲在半空中劃過一道耀眼的圓弧,生生擊打在衝向薛念祖那名日本浪人的刀麵之上,尖銳的撞擊爆鳴嗡嗡作響,尚秋雲的軟鞭勢大力沉,日本浪人吃不住勁,哇呀叫著手裏的彎刀當啷啷摔落在地。


  尚秋雲從容回抽,再趁勢揮鞭,她那捆綁了鐵刃的鞭鋒準頭無比正中衝向她那名日本浪人的背脊之上,鮮血迸流,那日本浪人發出淒厲的慘叫。


  剩餘三名日本浪人見勢不好,咆哮著蜂擁而上。


  說時遲那時快,薛念祖麵色漲紅,心底繃著那一口惡氣,他一個箭步衝過去彎腰撿起日本浪人掉在地上的彎刀,毫無章法地揮舞著迎著其中一名日本浪人而去。


  尚秋雲大急,她知道薛念祖縱然有血氣之勇,但畢竟不懂武功,根本不會是日本浪人的對手,真正陷入全場混戰,她便很難再顧及薛念祖的安危。


  她銀牙暗咬,清冷的目光投射過去,落在不遠處麵目猙獰的石野太郎身上。她仰麵長嘯一聲,猛地跺了跺腳,身形居然彈射淩空飛躍而起,生生越過兩名日本浪人的頭頂,矯若遊龍。而她手中的軟鞭則流星閃電奔馳,還沒有等石野太郎反應過來,軟鞭就已經繞著他的脖頸纏上一圈,尚秋雲冷笑著大呼:“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殺了他!”


  軟鞭險些讓石野太郎窒息,而冰冷鋒利的鞭鋒也瞬間刺破了他的脖頸肌膚,滲出絲絲血跡。


  孫奉孝大吃一驚,急急奔出大叫:“住手,住手!”


  ……


  這趟旭日酒廠之行,可謂是險之又險。如果不是尚秋雲身懷絕技當機立斷製住了石野太郎,薛念祖很難從日本人手裏全身而退。


  又一日,剛從平縣給老爺子祝壽返回太原就得到消息的馮鵬遠乘車趕來,與薛念祖兩人相會在太原城東的順盛客棧。略一交談,得知來龍去脈,馮鵬遠當即勃然大怒:“兄弟,這日本人真是欺人太甚,竟敢在太原城內明火執仗的動武傷人,你放心,我馬上知會督軍衙門,派兵封了他那旭日酒廠!”


  薛念祖臉色沉凝,搖了搖頭道:“鵬遠大哥,日本人既然敢來山西,說明必有倚仗。我國力羸弱,洋人囂張,也不止是在太原一地了。我估摸著,督軍衙門一看涉及日本人,一定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況且,楊建昌還在大牢中,把柄握在了日本人的手上,暫時不宜跟石野太郎真刀真槍的明著幹!”


  馮鵬遠猛地一拍桌案:“難道就這麽算了不成?”


  “鵬遠大哥,這筆賬容後再算也不遲。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救出楊建昌來。這楊建昌雖然不肖,但終歸是曼香的兄長,我總不能見死不救。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楊建昌染上毒癮,根本就是日本人在背後攛掇設套,石野太郎的目的無非是想要利用楊建昌要挾我交出逍遙春的配方來……”


  薛念祖目光陰沉,鋒芒閃爍:“所以說,我就算是掏出一萬大洋來幫楊建昌償還賭債,石野太郎也不能善罷甘休。鵬遠大哥,念祖拜托你一件事!”


  馮鵬遠深吸了一口氣:“兄弟你說,隻要為兄能做到的,都沒有問題。”


  “日本人估計已經買通了督軍衙門的一些屑小之徒,這場官司如果明著打,我們是打不贏的。在這太原城中,隻有一個人能救楊建昌,我想拜托大哥替我走一遭!”薛念祖深躬一禮。


  馮鵬遠皺了皺眉,心道這太原城中、薛念祖認識的人裏還有比自己能量更大的嗎?若是自己都辦不妥這事,還有誰能?

  “此人是誰?”


  “秦佩玉!”


  馮鵬遠吃了一驚:“龍彪的老婆秦氏?”


  馮鵬遠是知道秦佩玉的。龍彪雖然坐鎮一方,也是省督軍的心腹,但在馮鵬遠眼裏卻不是什麽大人物。但龍彪的這個老婆卻極其不簡單,她是省督軍的表妹,如果有她出麵斡旋,救出楊建昌來自然不是什麽難事。


  但秦佩玉憑什麽幫這個忙。此其一。


  聽聞秦佩玉還是運昌隆酒坊的股東之一,兩人肯定相熟,那為什麽薛念祖反而還要自己出麵去找上秦佩玉?此其二。


  馮鵬遠目光狐疑望向了薛念祖。


  他倒也不是懶得去跑這趟腿,隻是他覺得自己跟秦佩玉這個女人並無太深的交集,遠不如薛念祖自己過去更容易成事。


  “大哥,秦佩玉這女人……著實不好對付,我要過去,她必然趁火打劫索要我運昌隆的份子,所以還是煩勞大哥替我走一趟,大哥是馮家的繼承人,我想秦佩玉一定會賣給馮家一個麵子——當然,禮物我已經替大哥準備妥當了,栓子!”


  栓子趕緊遞過一個精美的匣子去,匣子裏滿是流光溢彩的金銀珠寶首飾。


  馮鵬遠大笑:“難怪家父對我說,兄弟你就是太行山中那修煉千年的野狐精轉世,眨眨眼就是一個心眼子……也罷,我就替你走一趟,看秦佩玉這女人買賬還是不買賬吧。”


  薛念祖微微有些汗顏,再次深鞠一躬:“事出緊急,念祖就不與大哥客氣了。這份情誼,念祖還是會永遠銘記在心!”


  馮鵬遠笑著起身:“好了,你我兄弟之間,還扯這些幹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為兄自然當仁不讓了。兄弟你放心,我這就去會會秦佩玉去!”


  望著馮鵬遠飄然而去的背影,薛念祖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他扭頭望著尚秋雲突然壓低聲音道:“尚姑娘,這是五百大洋的銀票,麻煩你連夜走一趟關帝山大寨,請洛九娘手下的兄弟出麵,把周長旭的長子周友寬給我綁了!”


  尚秋雲吃了一驚,在她眼裏,薛念祖是一個奉公守法仗義疏財的商人,手段盡管層出不窮,卻很少使用陰謀詭計,這買通土匪綁票的事兒,沒想到他也會幹。


  栓子也很震驚。


  “尚姑娘,周長旭父子陰險狡詐,如今又與日本人狼狽為奸,設計陷害楊建昌,又惹到了咱們運昌隆頭上,手段下作無恥。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坐以待斃。對惡人,我們也不必再講仁義。”


  “那倒也是,這種無恥奸徒,殺了也是為民除害!”尚秋雲抱了抱拳:“那我去了!”


  尚秋雲轉身就走。


  薛念祖輕歎一聲,緩步走到房門口相送,望著尚秋雲婀娜健美的身影翻身上馬疾馳離去,方才緩緩轉身來望著栓子凜然道:“栓子,周家父子的事,給了我一個深刻的教訓,所謂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從今往後,對於惡人我們必須要除惡務盡,再也不能心慈手軟!”


  栓子連連點頭,其實是似懂非懂。


  但就這兩日之間,他感覺自己這位年輕的東家仿佛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地,固然依舊笑麵春風,卻隱隱綽綽透著過去少見的冷漠和鋒芒。


  薛念祖麵色平靜走進房中,房門緊閉,閉門不出。


  其實他的內心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這麽平靜無波,他在焦躁等待馮鵬遠去秦佩玉那裏的消息。以薛念祖的判斷,秦佩玉應該會出手相救,但也存在袖手旁觀的可能。所以他才讓尚秋雲去洛九娘那邊一趟,算是防患於未然。


  過去種種,他並不屑於此。但經此一事,他突然覺得麵對周長旭這種毒蛇和比毒蛇還要陰狠上十倍的日本人,再像過去那樣正大光明的使用陽謀,不僅過於迂腐和愚蠢,還會落於被動挨打的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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