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6 沒人性
別提什麼人權自由,法國最初引進非裔的目的就是為了廉價勞動力,非裔最集中的地方是血汗工廠和外籍軍團。
傑克面前的這個非裔明顯就是外籍軍團士兵,落後的武器,糟糕的裝備,以及那頭溫順的騾子,處處都彰顯這他的身份。
「你是外籍軍團士兵嗎?」傑克好奇。
「不是,我是法國人,真正的法蘭西人——」對方格外強調,然後又略不好意思:「——在加入法國國籍之前,我曾經是外籍軍團士兵。」
這就對了,法國外籍軍團主要是由北非人和西非人,索馬利亞人,印度支那人,甚至近東人組成,非洲裔佔大約三分之二。
雖然法國政府名義上將法國的海外殖民地視為法國領土,實際上並不想為那些生活在海外殖民地的二等公民承擔責任。
即便那些二等公民通過外籍軍團加入法國國籍,也不可能享受到真正法國人應有的權力,這和法國政府承諾的完全不相符。
「無論如何我要謝謝你——」傑克打開裝備包,拿出一包煙和一條巧克力遞給這個叫多利的小黑。
多利很高興,把香煙仔細塞進貼身的衣兜里,拿著巧克力不知所措。
這個可憐的傢伙根本沒有吃過巧克力,法國政府可不會為外籍軍團配發這種緊俏物資。
傑克做了個送進嘴裡的動作。
多利會意,直接把巧克力塞嘴裡。
「等等,等等——」傑克哭笑不得,吃也得先把包裝紙撕掉啊。
讓傑克沒想到的是,當傑克撕開包裝紙的時候,多利明顯多心疼的樣子,估計巧克力對他的吸引力,還不如花花綠綠的包裝紙有價值。
也對,歐洲人以前抵達非洲和美洲的時候,可不就是用玻璃球換取當地人的黃金和寶石么。
煙霧彈還是有效果的,很快傑克身邊就聚集了來自四個連隊的十幾名士兵。
這裡傑克的軍銜最高,所以他就成為臨時指揮官。
「我們預設的空投地點是烏芒鎮,集結點是鎮上的教堂,看樣子我們的飛行員迷了路,這裡別說教堂,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傑克這時候才有心情打量周圍的環境。
不用糾結,傑克他們肯定偏離了集結點,而且還偏的挺遠。
「我們不是有嚮導嘛——」上士尼爾森幫不上太多忙。
「我剛才問過了,我們距離烏芒鎮大約十公里。」傑克也是無奈,沒有GPS的年代,空投就是這麼不靠譜。
那就走,好在多利有一頭騾子,可以幫忙攜帶備用的機槍槍管和子彈,傑克整理了兩個大包袱,每個人的負重馬上就輕鬆不少。
傑克努力趕路的時候,海軍陸戰隊員們乘坐的登陸艇已經衝上灘頭。
德國人的抵抗很微弱,「龍騎兵行動」的登陸場長達90公里,在這個範圍內,除了土倫之外,德軍只布置了六個營。
這真不是負責法國南部防禦的德軍指揮官約翰內斯·布拉斯科維茨故意怠慢,他手下最精銳的部隊都已經被調往諾曼底增援,剩餘的兵力雖然還有30萬人,卻大多數老弱病殘,機動兵力只有第11裝甲師。
布拉斯科維茨手下的G集團軍群,由德國二線部隊和僕從軍組成,其中甚至有四個俄羅斯人組成的步兵營,這些士兵大多來自基輔羅斯。
海軍陸戰第7旅是全軍的先鋒,他們的任務是搶灘登陸,建立灘頭陣地。
登上登陸艇的時候,很多海軍陸戰隊員還在祈禱,希望一切順利。
確實是順利的不像話,登陸艇在抵達海灘的過程中沒有遭到任何攻擊,德國人的水雷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多,這很正常,德國人不可能將水雷密布法國沿岸任意水域,只有比較重要的港口,水雷的數量才會多一些。
南部非洲登陸艇性能強大,很多登陸艇直接衝上沙灘,於是上面的海軍陸戰隊員們登上沙灘的時候,連衣服都沒濕。
這確實太幸運了,要知道德國人在附近是有一個防禦陣地的。
當陸戰隊員們接近防禦陣地的時候,防禦陣地突然打出自由法國國旗,原來游擊隊已經控制了這個陣地,負責防禦的近30名德軍全部陣亡,其中有幾個的死亡方式明顯是被人從背後槍決。
這同樣正常,在義大利,德軍現在寧願向盟軍主動投降,也不願意落到義大利游擊隊手裡。
成為盟軍的俘虜,雖然要接受勞動改造,總算能活下去。
落到游擊隊手裡大概率被吊死,死前還會遭到非人折磨,德國人虐殺俘虜的時候花樣百出,輪到自己的時候終於後悔不迭。
這時候後悔也沒用,就算他們成為盟軍的俘虜,看守他們的依然是游擊隊。
於是就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
「上帝保佑,你們總算來了,我們日夜都盼望著你們,整整盼了四年。」游擊隊負責人喬希很激動,抱著來自德班的阿德來德又哭又笑。
「還好我們來的不算晚,我們在北非拖延了一些時間,都怪那些該死的英國人。」阿德來德知道該如何獲得法國人的好感。
「沒錯,就是這樣,英國是這個世界上最糟糕的國家,貪婪無恥,反覆無常,狡猾虛偽——」喬希馬上就引為知己。
英國是不是最糟糕的國家先不說,德國的現狀是糟透了。
這個防禦陣地是右炮台的,不過和諾曼底一樣,炮位上的火炮居然是用水泥電線杆偽裝的,德國人還很細心了刷了一層漆,遠處看上去黑乎乎的就跟鋼鐵一樣。
除此之外裝備狀況也不好,這個差不多30名德軍防守的陣地,機槍只有一挺,而且還是老式的馬克沁,步槍的數量也有缺額,每名士兵的備用子彈只有60發,連一個基數都不到。
「接下來要打哪裡?我們可以作為嚮導。」喬希情緒激動,恨不得一路打到巴黎。
「不著急,我們的任務是建立灘頭陣地——」阿德來德看看周圍的環境,悵然若失:「——現在看上去,我們的任務似乎已經完成了。」
德軍防禦陣地設立在一個較高的丘陵上,由於之前的戰鬥並不激烈,陣地上的很多設施還能使用,只需要把機槍調轉槍口就行。
阿德來德看不上德國人的馬克沁,指揮機槍手把通用機槍架起來,這時候水陸兩棲坦克也上岸,很快就有高平兩用機槍和自動榴彈發射器送過來。
這下徹底放心,就算德國人的裝甲部隊來進攻,阿德來德也有信心防下來。
當然了,對付德國坦克的話,機槍和榴彈都不好用,不過盟軍這邊有轟炸機,這才是對付坦克的大殺器。
阿德來德布置防守的時候,「黎賽留」號戰列艦的餐廳內,帕奇和德弗斯正在舉杯慶祝。
現在「龍騎兵」行動才剛剛開始,遠遠沒到慶祝的時候,帕奇和德弗斯卻不在乎,最起碼開了一個好頭,值得慶祝一下。
「德國人的防禦就像氣球,一觸即潰。」帕奇很高興,唯一的一個美國步兵師也參與了今天的行動,他們進展同樣順利,正在鞏固灘頭陣地。
不順利才見鬼。
長達90公里的登陸場,守軍只有六個營,盟軍這邊僅第一波攻擊部隊就差不多8萬人,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德國人活活淹死。
所以接下來德弗斯就舉杯向威爾遜爵士表示感謝。
「如果沒有聯軍在諾曼底的牽制,我們絕對不可能這麼順利,所以我們這一杯要敬諾曼底。」德弗斯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威爾遜。
威爾遜沉著臉不說話,一手刀一手叉攥得緊緊的,看樣子很想把德弗斯一叉子捅死。
「少喝點,接下來我們還要努力工作,現在遠沒到慶祝的時候。」麥克·托蘭沒喝酒,他現在最關心的還是土倫。
土倫的戰鬥,激烈程度比其他所有登陸場的戰鬥加起來還要大十倍。
突擊隊員還是很給力的,他們的突然行動,最大程度保護了土倫的港口設施,德國人安裝了炸藥的六十多個重點位置,只有三個被引爆,其他的都被突擊隊員和游擊隊保護起來。
最難受的戰鬥爆發在海軍彈藥庫。
彈藥庫對於防禦力的要求很高,在一座異常堅固的建築物內,德軍在彈藥庫的兵力有近五百人,突擊隊員們在進攻的時候怕引發大爆炸,不敢使用重武器,只能先圍起來再說。
德國人鑽在彈藥庫里不出來,強攻的話要付出巨大代價,真把德國人逼急了,德國人引爆彈藥庫里的彈藥,那麼大家都得一起完蛋。
游擊隊提供的情報表明,海軍彈藥庫里至少還有150噸炸藥,這些炸藥如果引爆的話,所有人都得和彈藥庫一起飛上天。
「投降吧,德國兄弟們,我們保證在你們投降之後,給與你們和身份相匹配的待遇。」沉洺攻心為上,爭取讓德國人主動放下武器。
對面沒有任何回應。
「如果你們堅持不投降的話,那麼接下來進攻的或許會換成法軍部隊,或者是游擊隊,你們知道那會是什麼結果,一支塞內加爾部隊已經接到命令,要將你們全部殺光。」沉洺威逼利誘,也就對德國的二線部隊,或者僕從軍用這一套有效果。
換成德軍精銳部隊,還真不一定會吃這一套。
上一次世界大戰,德國信了英國人和法國人的話,主動投降。
後來發生的事大家都知道。
現在德國人不會上當了,他們寧願死戰到底。
「來吧,不要用死亡嚇唬我們,我們絕不畏懼!」對面終於有回應。
「我知道你們不畏懼,你們都是勇士,已經盡到了責任,現在是你們該為自己和家人考慮的時候了,屬於你們戰爭已經結束了,不管是以死亡結束,還是以成為俘虜結束,想想你們的家人吧,他們還在等著你們回家,翹首以盼——」沉洺發愁,嚴謹換一個形容詞就是頑固。
「先生,我在德國人的辦公室里找到了這個——」兩名下屬氣喘吁吁抬過來一台留聲機。
沉洺眼前一亮,音樂是個好東西。
「有唱片嗎?最好是德國唱片——」沉洺也想玩一手四面楚歌。
「當然——」士兵背上整整一包袱,樂呵呵的獻寶。
跟德國人引以為傲的技術相比,德國在音樂上的貢獻一點也不少,很多大名鼎鼎的音樂家,巴赫、貝多芬、勃拉姆斯、舒曼等等都是德國人。
「我看看都是有什麼——《勃蘭登堡協奏曲》,這個不行,《命運》這也不行,搞不好德國人聽了之後更激動,這是什麼?門德爾松的《婚禮進行曲》,這個好,就放這個——」沉洺藝術鑒賞能力還不錯,關鍵是這些個世界名曲實在都太如雷貫耳了。
那就放《婚禮進行曲》。
比較著名的《婚禮進行曲》有兩個,門德爾松的這個歡快激情,另一個莊嚴肅穆,從風格上說似乎另一個更適合德國人的性格,可惜沒唱片。
隨著音樂響起,神奇的一幕發生了,整個城市似乎都靜下來,只有悠揚的音樂回蕩在港口上空。
效果也確實好,曲子放到一半的時候,彈藥庫大樓的一扇窗戶后,突然站起來一名德軍士兵。
這要是戰鬥期間,德國人只要敢露頭,就會遭到盟軍這邊狙擊手的精確射擊。
這會兒盟軍的精確射手們,似乎也沉浸到優美的音樂里,並沒有射擊。
沉洺也不再說話,哪怕這一手沒用,沉洺也不後悔,就當是對所有人進行一次靈魂的洗禮。
戰爭中的人性,比和平時期更寶貴。
南部非洲導演們拍電影的時候,經常用這種手法對戰爭進行反思。
效果好不好先不說,反正南部非洲人愛好和平這個人設是立起來了。
一曲終了,德國人並沒有走出彈藥庫投降。
剛才主動站起來的德軍士兵又縮回到窗戶後面。
沉洺看錶,下午兩點,肚子有點餓,從早晨到現在什麼東西都沒吃。
轟——轟轟轟——
彈藥庫內突然傳出連續的劇烈爆炸聲。
沉洺一瞬間心提到嗓子眼,音樂都換不回死志,還有沒有點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