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1 痛罵
俄德戰爭爆發后,俄羅斯實力大損,對波斯的控制力有所下降,英國趁機擴張,嚴格說起來斯威夫特沒說錯,德黑蘭確實是英國的地盤。
這個話不是不能說,但是當著高達的面這麼說,不僅是不尊重高達,對於阿丹公司同樣是嚴重的冒犯。
考慮到高達和羅克的關係,斯威夫特似乎沒有意識到,他剛才的話,已經上升到冒犯南部非洲的地步。
「你這樣的人當總經理,怪不得英美公司每況愈下——」高達直接,說得太委婉怕斯威夫特聽不懂。
斯威夫特的臉色黑如鍋底,他沒想到高達居然如此直接,說好的紳士風度呢?
英美石油對於阿丹公司來說不夠看,斯威夫特本人在德黑蘭卻是要雨得雨,要風得風,從來沒被人如此當眾奚落。
「你好像忘記了英美石油是如何被趕出波斯灣南岸的,現在你想激怒我,是在向阿丹公司發起挑戰嗎?還是說在德黑蘭的日子太無聊,想找點樂子?」高達冷笑,如果斯威夫特真的這麼想,高達可以滿足他。
斯威夫特眼中的慌亂一閃即逝,阿丹公司如果擴大在波斯的規模,那英美石油還真招架不住。
如果是單純的商業競爭,英美石油還能反抗下,畢竟英美石油這麼多年在波斯,還是積累了一些本錢的。
關鍵是阿丹公司如果擴大在波斯的規模,那麼內志公司也肯定會如影隨形,再加上陰魂不散的保護傘——
石油公司的競爭都只存在於商業局面。
雇傭兵們可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戰爭鬣狗,搞不好斯威夫特某天就橫死街頭了,那還競爭啥啊。
「我也跟你說不著,等會兒我會給亨利先生打電話,問問這是不是他的意思。」高達得理不饒人,英美石油的總經理亨利去了阿爾及爾,正在謀求北非油田的開採權。
說起來可悲,英美石油爭奪北非油田最大的對手不是阿丹公司,也不是洛克菲勒,而是同為英國石油企業的皇家殼牌。
皇家殼牌這幾年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們的油田主要在羅馬尼亞,現在處於軸心國控制中,同樣亟需北非油田輸血。
「高達先生,斯威夫特先生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英國駐波斯大使凱爾主動為斯威夫特解圍。
「沒關係,我原諒他這種冒失的行為,畢竟鬣狗都會因為獅子來到自己的領地而緊張。」高達窮追猛打,這個形容太貼切了,斯威夫特確實很緊張,反應過度。
「鬣狗的數量只要足夠多,一樣可以咬死獅子——」斯威夫特被逼到牆角,卻一開口就漏了怯。
「好了哈利,你喝醉了——」凱爾連拉帶拽把斯威夫特弄走。
現在終於清凈了,巴列維終於可以和高達好好聊一聊。
巴列維說要和高達談胡齊斯坦,並不全是應付,他確實想改變胡齊斯坦的現狀,例如模仿阿丹公司和內志王室的合作模式,成立一個新公司共同開發胡齊斯坦的油氣資源。
「陛下,您是要推翻我們和利薩·汗陛下籤訂的協議嗎?」高達給巴列維出難題,之前阿丹公司跟波斯帝國簽協議的時候,代表波斯帝國在協議書上簽字的正是利薩·汗。
也正因為協議的簽訂,所以利薩·汗才得到了阿丹公司的支持,順利推翻愷加王朝。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加大開發胡齊斯坦石油的力度,畢竟這對於阿丹公司來說也是好事。」巴列維需要拿回一部分利益,安撫波斯權貴的同時,穩固自己的地位。
「請恕我直言陛下,維持現狀才更符合阿丹公司的利益。」高達不苟言笑,石油產量太高也不是好事,決定石油價格的不是石油本身的價值,而是供求關係。
「如果你願意,我保證,阿丹公司將獲得波斯帝國的友誼,永恆的友誼。」巴列維加碼。
「陛下,這不是我們該談的問題。」高達欲擒故縱,巴列維給出的條件不錯,但是還不夠。
就在巴列維和高達互相試探的時候,凱爾和斯威夫特正在返回英使館的汽車內發生爭執。
「該死的南部非洲人,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斯威夫特暴跳如雷,他現在回想起剛才在王宮裡的那一幕,仍然感覺非常難堪。
斯威夫特也是大意了,沒想到高達的反擊居然這麼凌厲,一時間進退失據,完全失去了風度。
現在回想起來,斯威夫特無地自容,他不僅個人榮譽掃地,而且還連累了英美石油,高達痛罵斯威夫特的時候,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面。
「我勸你不要做傻事,高是阿丹公司的總經理,如果他在德黑蘭發生意外,那麼我們所有人都會遭到南部非洲人的報復。」凱爾提醒斯威夫特冷靜,南部非洲睚眥必報人盡皆知,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肯定會做的天衣無縫,不會留下任何證據。」斯威夫特這方面還是有信心的,英美石油也不是什麼正經商人,這種事也是輕車熟路。
「所以我說了,我們所有人都會倒霉,我不認為南部非洲人有心情慢慢調查事情真相。」凱爾在擔任英國駐波斯大使之前,曾經在英國情報局工作,太了解南部非洲的做事風格了。
這種事也不需要講證據,把所有嫌疑人都幹掉就行了,這雖然有濫殺的嫌疑,但是卻可以形成有效震懾,未來再有人想鋌而走險時,就要三思而後行。
「我們失去了伊麗莎白港,失去了胡齊斯坦,現在難道還要失去整個波斯嗎?」斯威夫特冷笑,這都是你們這些官員乾的好事。
「情況沒那麼嚴重,尼亞薩蘭勛爵和溫斯頓首相關係極好,過段時間他們會在德黑蘭見面,到時候他們肯定會討論這個問題。」凱爾知道溫斯頓這次來德黑蘭的目的,明年的作戰計劃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確定南部非洲人,以及俄羅斯人的態度。
南部非洲現在已經表現出取代大英帝國的能力,這讓溫斯頓緊張萬分,他可不想成為大英帝國的罪人。
俄羅斯對於英國來說也很危險,以前的俄羅斯被擯棄在主流社會之外不為人知,通過和德國的戰爭,讓世界對俄羅斯人有了更清醒的認識。
德國人嚇人,可是俄羅斯人更嚇人,俄羅斯不僅血性十足,關鍵還有和英國迥然不同的政治體制,和前者相比,後者更讓溫斯頓如坐針氈。
溫斯頓希望能通過德黑蘭會議增加對大鬍子的了解。
溫斯頓目前對於大鬍子幾乎一無所知。
「你就不該對那個人有什麼期待,如果不是某人居中聯繫,南部非洲根本就不會得到伊麗莎白港。」斯威夫特提起這件事依然痛心疾首。
誰都沒想到伊麗莎白港的沙漠下隱藏著石油。
更沒想到伊麗莎白港的石油采了幾十年不僅沒枯竭,反而越來越多,簡直無窮無盡。
如果是伊麗莎白油田處於英美石油控制下——
那畫面太美,斯威夫特都不敢想象。
所以不僅英美石油,皇家殼牌也同樣討厭溫斯頓,據說皇家殼牌的高層,喝醉了痛罵首相,已經成為高層宴會的固定保留節目。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我只想告訴你,不要去挑釁南部非洲人,就算你什麼都不做,也不要激化矛盾。」凱爾不想和斯威夫特討論這個問題。
在這個問題上英國的官員確實有責任,可是英國的商人也同樣有責任。
當初機會對於羅克和英國商人來說都是公平的,結果羅克以一個極低的價格買下伊麗莎白港,英國商人沒有表現出絲毫興趣。
等阿丹公司在伊麗莎白港找到石油,皇家殼牌才如夢方醒,可惜已經失去了得到伊莎莉白港的機會。
至於英美石油——
羅克購買伊麗莎白港的時候,英美石油才沒有成立呢。
在四國領導人中間,大鬍子最早來到德黑蘭,他直接入駐俄羅斯駐波斯大使館,從機場前往俄羅斯使館的路上,還發生了一個意外。
一名波蘭難民在大鬍子的汽車從身邊經過時,向大鬍子的汽車投擲了一枚炸彈。
炸彈準確擊中大鬍子的汽車,大鬍子本人卻沒有受傷,甚至車輛都受損不大。
檢查之後才得知,難民投擲的炸彈是波斯兵工廠生產的。
因為技術不過關,炸彈的威力並不大,爆炸后也沒有形成太多碎片,而是直接炸成兩半,一場虛驚。
這個事件最大的意義,是給即將抵達德黑蘭的各國領導人提了個醒。
「幸好刺客使用的不是我們南部非洲生產的手榴彈,要不然我們就可以直接去參加某人的葬禮了。」楊·史沫資不喜歡大鬍子,有點幸災樂禍。
「俄羅斯人在卡廷森林槍殺了兩萬波蘭人,將波蘭整個國家的精英階層屠戮一空,波蘭人真可憐——」馬丁言語里有對波蘭人的憐憫。
羅克不參與討論,波蘭人確實挺可憐的,不過也是活該,這個國家是標準的作死小能手。
羅克和楊·史沫資、馬丁正在前往德黑蘭的飛機上。
大鬍子和溫斯頓、羅斯福已經先後抵達德黑蘭,羅克是最晚出發的。
本來羅克還想去北非和塞普勒斯轉一圈呢,結果在馬丁的堅決勸說下放棄,理由是北非和塞普勒斯現在都不夠安全。
德黑蘭其實也不安全,所以羅克這一次帶的隨行人員比較多,僅特勤局的安保人員就超過800人。
「巴列維陛下希望和您重新討論胡齊斯坦的問題,我很好奇,胡齊斯坦地下真的有那麼多石油嗎?」蓋文作為羅克的秘書隨羅克出訪德黑蘭,這是學習的好機會。
「真的有!」馬丁很了解情況,胡齊斯坦可是某人欽點的區域,錯不了。
羅克「點石成金」的能力也是人盡皆知,從伊麗莎白到胡齊斯坦,再從皮爾巴拉到鐵四角,南部非洲能有今天的盛世,羅克居功至偉。
「胡齊斯坦的石油不重要,關鍵看巴列維陛下的決心有多大。」羅克現在已經脫離了一城一池的層面,把控全局。
「那您要和他見面嗎?」蓋文努力筆記,老傢伙們就是這點不好,越來越謹慎,越來越小心,一點都不幹脆。
「肯定有機會的。」羅克不拒絕跟巴列維見面,波斯對於南部非洲的石油安全還是非常重要的。
南部非洲的石油主要靠伊莎莉白港,波斯的位置正好卡在波斯灣的出口,如果巴列維存心給南部非洲找麻煩,那真的防不勝防。
別的不說,萬一某艘波斯商船,從波斯灣出口經過的時候,不小心掉點東西,那就夠防護力薄弱的油船喝一壺。
所以見一見也沒關係,至少要給巴列維吃一顆定心丸,讓巴列維看到點希望。
專機的速度很快,在經過亞的斯亞貝巴時加了一次油,然後直飛德黑蘭。
巴列維為羅克在機場準備了盛大的歡迎儀式,溫斯頓也到場,大鬍子和羅斯福都沒來。
羅斯福身體不好,不來接羅克可以理解,大鬍子這麼深居簡出,真的有這麼怕死嗎?
「洛克,我的老朋友,你看上去跟四十年前相比幾乎一點都沒變,上帝太不公平了。」溫斯頓看著羅克搖頭苦笑,羅克身材依然挺拔,溫斯頓已經從當初的翩翩少年變成禿頭矮胖子。
「你看上去可不太好,要注意身體啊——」羅克擔心溫斯頓的健康狀況。
溫斯頓這幾年身體一直都不好,前段時間差點一病不起,醫生叮囑溫斯頓要戒煙戒酒,溫斯頓直接拒絕,用他的話說就是:不抽煙不喝酒,那你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這是我最後一次擔任英國首相了,等戰爭結束后,我肯定要退休,可惜這一次我不能去南部非洲當總督了。」溫斯頓人累心更累。
上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后,溫斯頓在南部非洲當總督的那幾年,是溫斯頓最開心的一段日子,溫斯頓永遠都會記得。
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溫斯頓這樣說,也是想勾起羅克的美好回憶。
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