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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9 再大的仇恨都可以商量

  加斯貝里在南部非洲不乏支持者,宗教和文化的雙重身份,讓加斯貝里在比勒陀利亞不乏擁躉,比勒陀利亞生活著大約2萬義大利人,分散在比勒陀利亞市內的各個地區,這些義大利人曾試圖說服比勒陀利亞市政府成立一個義大利語區,不過被比勒陀利亞市政府拒絕。


  很久以前,比勒陀利亞曾經出現過單一種族組成的社區,這在移民城市中很正常,唐人街就是這麼出現的。


  後來比勒陀利亞市政府發現,單一種族組成的社區不利於民族融合,很多生活在比勒陀利亞的新移民,幾十年來也沒能學會母語之外的任何語言,根本無法真正融入南部非洲社會,所以單一社區被逐漸取消。


  稍晚些時候,加斯貝里出席義大利商會和教會為加斯貝里舉行的歡迎晚宴。


  晚宴有籌款性質,加斯貝里希望籌集大約100萬蘭特,用於購買食品,救濟義大利本土的婦女和兒童。


  在比勒陀利亞經營乳酪生意的貝內特慷慨解囊,個人捐出十萬蘭特,得到和加斯貝里當面交流的機會。


  「我們希望義大利成為一個強大,至少擁有一定國際影響力的國家,這樣我們這些生活在南部非洲的義大利人,就可以擁有更大的話語權,更多的自由,這幾年我們在南部非洲生活的很艱難,一切都是因為該死的戰爭,如果一定要有戰爭,我們希望義大利能堅定地南部非洲處於同一陣營。」貝內特情緒激動,這幾年南部非洲的義大利裔的確很艱難。


  和英國、美國相比,南部非洲的義大利裔已經不錯了,至少沒有被聯邦政府關進集中營,財產也沒有被沒收,依然可以從事商業活動,讀書和就醫也基本正常。


  影響肯定還是有,貝內特的生意在戰爭爆發后一落千丈,很多商業上的合作夥伴雖然嘴上不說,實際卻減少了和貝內特的聯繫。


  貝內特在戰爭爆發后,先後向聯邦政府和慈善機構捐贈了上百萬蘭特,得到了聯邦政府的多次嘉獎,卻沒能改變人們對於義大利商品的抵觸。


  自從戰爭爆發后,義大利商品在整個南部非洲的銷售額都有明顯下降。


  讓貝內特難過的是,南部非洲商品對義大利的銷售額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大幅增加,尤其是在奢侈品領域。


  這充分證明義大利人對奢侈品的喜好。


  同時說明義大利國內,戰爭讓很多人發了財。


  「我們致力於在戰後成立一個民主政府,從此讓義大利遠離戰爭威脅——」這段話這幾天加斯貝里逢人就說,重複了不知道多少遍。


  「不不不,館長先生,您搞錯了一件事,不是讓義大利遠離戰爭威脅,而是應該選對陣營,始終和勝利者站在一起。」貝內特不是拒絕戰爭,而是拒絕失敗。


  這也是義大利人的定勢思維,兩次世界大戰反覆橫跳,根本目的就是和勝利者站在一起。


  「館長先生,如果戰爭結束后,天主教民主黨組建政府,那麼新政府會如何對待國王陛下?」不一致的聲音肯定有,三世陛下在義大利也不乏支持者。


  「國王陛下必須退位,我們不能重蹈覆轍,任由某個人的私心,將義大利拖入萬丈深淵。」加斯貝里態度決絕,退位的國王才是好國王。


  轉天正義宮的晚宴,加斯貝里也是這樣向羅克表態的。


  這一次加斯貝里準備充分,背熟了演講稿,充分向羅克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年初我和羅斯福總統,溫斯頓首相在卡薩布蘭卡見面,我們一致決定在戰爭結束后成立一個新的國際組織取代國際聯盟,所以還有必要在地中海成立一個區域性組織嗎?」羅克不想讓地中海國家抱團取暖,這會影響到南部非洲在地中海的利益。


  「南部非洲在地中海也有領土,所以南部非洲也會得到邀請。」加斯貝里也不傻,把南部非洲拉進來好處多多,總得有個話事大哥。


  如果有可能的話,加斯貝里希望義大利能成為主導。


  這明顯不可能,就算其他人不反對,法國人也不可能同意。


  有了南部非洲加入,法國人也得低頭,這樣反而保證了權利的集中統一。


  至於南部非洲當大哥,到底會更維護法國,還是更維護義大利。


  加斯貝里相信羅克不會因小失大。


  「這樣就沒有問題了——」羅克欣然同意,只要沒有英國和美國,那這世界該有多美好。


  參加晚宴的人數有點多,羅克毫無疑問是宴會的中心,每個人都希望能和羅克聊兩句。


  加斯貝里也是焦點之一,所有人都很關心義大利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退出戰爭,戰後的義大利又將走向何方。


  關於義大利的傳言眾說紛紜,有人說義大利王室已經在北非被軟禁,也有人說胖光頭已經死亡,薩洛的那個傢伙是假貨。


  更有人說三世陛下已經被迫服毒自盡,戰後義大利王國將不復存在。


  很多流亡國家對義大利非常關注,比如已經回到希臘,但還沒有拿回執政權的希臘王室。


  以及隨著戰場形勢好轉,最近越來越高調的俄羅斯駐南部非洲大使安德烈·沃羅恩特斯維奇。


  安德烈一直關注著加斯貝里,和南部非洲不同,義大利在俄羅斯戰場,和俄羅斯軍隊結下血海深仇,南部非洲可以盡棄前嫌,放下和義大利的仇恨,俄羅斯人卻不能。


  「館長閣下,義大利準備什麼時候投降呢?」安德烈找到機會,主動向加斯貝里發難。


  加斯貝里表情尷尬,他不擅長處理這種局面。


  上流社會嘛,紳士風度最重要,就算仇人當面也要保持風度,輕易不會撕破臉。


  安德烈沒有那麼多忌諱,俄羅斯都已經打到這種程度了,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


  安德烈沒有放過加斯貝里,繼續落井下石:「——差點忘記提醒你,記得投降的時候不要提條件,你們唯一的選擇是無條件投降,否則就等著我們將你們全部殺光吧!」


  這個威脅有點過分,周圍人看向安德烈的眼神都有點複雜。


  俄羅斯一直被排斥在歐洲之外,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宗教。


  俄羅斯是東正教,歐洲是天主教,兩者淵源很深,都認為自己才是正統。


  加斯貝里是梵蒂岡官員,跟信奉東正教的俄羅斯天生八字不合,被俄羅斯人針對也可以理解。


  全部殺光這種事,俄羅斯也不是干不出來,這也是有前科的。


  「安德烈先生,並不是所有義大利人都有罪,義大利國內也有人愛好和平。」加斯貝里略慌亂,他知道義大利向俄羅斯派出了僕從軍,也知道僕從軍傷亡慘重,能把義大利軍隊逼到肉搏突圍這種程度,俄羅斯戰場的殘酷可見一斑。


  這也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了,義大利僕從軍對俄羅斯造成的傷害,否則俄羅斯人不會趕盡殺絕。


  「是的,是的,你說的都對,德國人佔據上風的時候,義大利是被迫參戰——等德國人頹勢盡顯,義大利人就突然開始愛好和平了,你們的軍隊在俄羅斯,給俄羅斯人造成了巨大傷害,你們做好賠償的準備了嗎?」安德烈揭開了羅克和加斯貝里刻意迴避的事實。


  轉換陣營,並不意味著前賬一筆勾銷。


  義大利就算加入盟國,也要面對英國、法國、希臘、阿爾巴尼亞、阿比西尼亞等國的索賠。


  當然也包括俄羅斯。


  這是助紂為虐必須付出的代價,義大利逼迫法國割讓領土,佔領希臘等國期間犯下無數血債,血債必須用血來償,不是說把所有錯誤都推給胖光頭,其他國家就會心平氣和接受。


  「參加戰爭是義大利王國的錯誤決定,現在王室已經為此付出代價,我們當然也會儘力賠償,在我們的能力範圍內——」加斯貝里不敢把話說死,否則政治生涯還沒有開始就會結束。


  「儘力——而且還是在你們的能力範圍內——你們在俄羅斯搶劫、殺人、施暴的時候,可沒有問過俄羅斯是否同意。」安德烈步步緊逼,幾乎和加斯貝里臉貼臉怒吼:「——還是說義大利王國犯下的錯誤和你們沒關係?這筆債難道隨著王室下台就一筆勾銷了嗎?」


  加斯貝里臉色鐵青,勉強支撐。


  安德烈的聲音有點大,引起很多人的關注,音樂聲都因此小了點。


  「請跟我來吧,我們需要一個合適的環境,不能影響到其他客人的心情。」蓋文及時出現,為加斯貝里解圍。


  來到宴會大廳旁邊的小客廳,加斯貝里就像虛脫了一樣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蓋文,你得體諒一個失去孩子的父親的心情,我的大兒子在明斯克失蹤,二兒子在莫斯科陣亡,我唯一的女兒死於德軍轟炸,我的家庭隨著我的國家破碎不堪,我的生活已經完了,我一定要德國人付出代價,讓所有有罪的人付出代價。」安德烈雙眼泛紅,他的家庭就像俄羅斯的縮影。


  蓋文感同身受,默默遞給安德烈一杯酒。


  安德烈一飲而盡,再看加斯貝里,目光就像火焰。


  等安德烈心情稍微平復一些,蓋文才語氣真誠:「我保證,所有有罪的人一定會付出代價,但是我們遷怒於無辜的人——」


  「誰是無辜的?誰有罪?該如何界定?」安德烈連珠炮,他的世界就是非黑即白。


  「冷靜點我的朋友,如果你想儘快結束戰爭的話。」蓋文搭著安德烈的肩膀,直視安德烈的眼睛。


  「如果這一次還和上一次一樣含混不清,我保證,戰爭會在二十年後如期而至,永遠不會離開。」安德烈語氣堅定,這是預言,更像是威脅。


  上一次戰爭——


  說實話,上一次戰爭結束后,並沒有進行徹底的清算,真正的戰爭發起人並沒有得到懲罰,責任是由所有德國人集體承擔。


  所以現在戰爭還沒有結束,就有反思怪開始反思,認為不能對德國和日本、義大利進行過度懲罰,讓仇恨不至於蔓延到下一代。


  這話肯定不是俄羅斯人說的。


  「不會,絕對不會,這一次所有的戰犯,都會遭到最嚴厲的懲罰,沒有人能逃脫戰後的審判。」蓋文斬釘截鐵,小鬍子、胖光頭,還有那個小矮子,這一次誰都別想跑。


  安撫了安德烈,蓋文也沒忽視加斯貝里。


  「我沒事,我能理解安德烈先生的心情,義大利犯了錯,就應該被懲罰,我只是希望不波及無辜,絕大部分義大利人都是愛好和平的。」加斯貝里心情沉重,他要面對的情況,遠比想象中難度更大。


  大概是上一次世界大戰中,義大利轉變陣營太輕鬆,給了加斯貝里一個錯覺,讓他認為盟軍會熱情擁抱義大利,不計前嫌。


  現實給了加斯貝里一耳光,南部非洲確實不計前嫌,因為義大利給南部非洲製造的傷害太小,可以忽略不計。


  對於真正的仇人比如日本,看看南部非洲的態度多堅決,一點機會都不給,別說轉變陣營,連投降的機會都不給。


  走出小會議室,宴會已經接近尾聲,加斯貝里身心皆疲,只想回使館好好睡一覺。


  安德烈還沒走,坐在汽車裡等待加斯貝里。


  加斯貝里上了安德烈的車。


  「想得到俄羅斯的諒解很容易,必須滿足俄羅斯的要求,即幫助俄羅斯獲得包括達達尼爾海峽,馬爾馬拉海,和博思普魯斯海峽在內的黑海出海口。」安德烈一反在宴會中的狂暴,聲音冷靜又有理智。


  「抱歉安德烈先生,黑海出海口並不在義大利軍隊的控制下。」加斯貝里有理智,不敢跟俄羅斯私下做交易。


  同意俄羅斯人的要求很簡單,可萬一讓南部非洲人知道了,後果會很嚴重。


  別忘了黑海出海口,雖然名義上被國聯控制,事實上處於南部非洲控制下。


  「這你不用管,義大利只需要支持俄羅斯得到黑海出海口就行了。」安德烈志在必得,和夢寐以求的黑海出海口相比,義大利在俄羅斯造的孽,也可以忽略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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