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5 仇恨

  路易·博塔的遺體被安葬在比勒陀利亞市郊的阿塔爾國家公墓,這裡安葬著聯邦政府成立后比勒陀利亞本地因公殉職的數百位聯邦政府僱員,以及世界大戰期間犧牲的一千兩百多名比勒陀利亞籍遠征軍士兵。


  世界大戰期間犧牲的遠征軍士兵,不管在歐洲還是在中東,只要有條件,聯邦政府都將遺體運回南部非洲安葬,即便是那些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失蹤士兵」,也會把個人遺物送回南部非洲轉交給家屬,並且按照犧牲人員的標準支付撫恤金。


  阿塔爾國家公墓依山傍水,背後是鬱鬱蔥蔥的連綿青山,旁邊是穿城而過的阿皮斯河,周圍種滿了特意移植過來的非洲鐵松,比勒陀利亞市政府派遣專人維護。


  南部非洲聯邦政府給予路易·博塔最高禮遇,大約五千人參加了路易·博塔的葬禮,其中不僅包括路易·博塔的親朋好友、門生故舊,還包括很多比勒陀利亞市民,甚至有人不遠萬里從國外趕來參加路易·博塔的葬禮。


  楊·史沫資親自送路易·博塔的遺體返回南部非洲,在路易·博塔的遺體安葬在阿塔爾國家公墓之後,楊·史沫資和羅克有深入交流。


  「在巴黎的時候,我和路易斯聊起現在的南部非洲,當時路易斯還信心滿滿,堅持南部非洲會有更美好的未來,只可惜路易斯再也看不到了——」楊·史沫資現在還沉浸在老朋友離世的傷感中無法自拔,第二次布爾戰爭時期的布爾將軍們,現在只剩下楊·史沫資一個人在世。


  「路易斯能看到的。」羅克也傷感,不過人畢竟要向前看。


  嚴格來說,路易·博塔也算是因公殉職,單就路易·博塔代表南部非洲在《凡爾賽合約》上簽字這一點,路易·博塔就有資格名留青史。


  「在倫敦的時候,我也思考過這個問題,現在看來,尼亞薩蘭模式是正確的,現在的南部非洲,就是我和路易斯夢想中的南部非洲——不,比我和路易斯夢想過得南部非洲更好,我們當時可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南部非洲會成為大英帝國的債主。」楊·史沫資終於承認羅克才是對的,布爾人的現狀不能怪聯邦政府,聯邦政府對待每個州的態度都是一樣的,甚至對奧蘭治州的政策還略有傾斜,但是奧蘭治州不爭氣,楊·史沫資也沒辦法。


  在南部非洲工作的時候,楊·史沫資因為布爾人的利益和羅克多有衝突。


  前往倫敦工作的時候,楊·史沫資也有被迫離開南部非洲的因素。


  離開南部非洲之後,楊·史沫資跳出南部非洲的環境再看南部非洲的問題,然後才意識到奧蘭治和布爾人的問題所在。


  歸根結底還是部分佈爾人不肯面對現實,不願意接受現狀,但是有沒有能力改變現實,所以才固步自封消極抵抗,以至於生活困頓無以為繼。


  這種情況下,倫敦和聯邦政府給再多的資金援助都沒用,給的錢再多也總有花完的一天,不能自力更生遲早會被社會淘汰。


  「南部非洲具備成為一個超級大國的底蘊,唯一制約南部非洲發展的因素是人口不足,現在這個問題也有了很大緩解,今年南部非洲可能會出現一個前所未有的嬰兒潮,估計會有近百萬新生嬰兒出生,再過二十年,南部非洲會更強大。」羅克這方面有信心,世界大戰給南部非洲帶來的不僅僅是發展機遇,還有數以千計的熟練外科醫生,世界大戰結束后,南部非洲的醫療水平已經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這個時代的出生率,和醫療水平息息相關。


  聯邦政府成立前,南部非洲的生育率雖然也挺高,但是因為醫療水平不足,新生嬰兒的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


  現在的南部非洲,只要是稍微大一點的城鎮都有公立醫院,診所更是遍布南部非洲,醫療水平和聯邦政府成立前幾乎是天壤之別。


  世界大戰後,約翰內斯堡醫學院和尼亞薩蘭大學醫學院的規模,和世界大戰前相比擴充了一倍有餘,開普和洛倫索馬貴斯今年也新建了兩個醫學院,羅德斯大學的醫學院也在籌備中。


  用老郭的話說,之所以表現好全靠同行襯托,在歐洲遍地廢墟,美國遊離在世界中心的當下,南部非洲就格外一枝獨秀引人矚目。


  世界大戰還沒有結束的時候,英國法國就對南部非洲的醫學生垂涎三尺。


  世界大戰結束后確實是有一些醫學生留在英法工作,更多的醫學生還是選擇回到南部非洲。


  和英法相比,南部非洲確實是更有前途,這一點楊·史沫資體會深刻。


  「我相信你,我在倫敦會看著你的——」楊·史沫資過幾天就會離開比勒陀利亞返回倫敦。


  就在前幾天,有國會議員向楊·史沫資發出邀請,希望楊·史沫資能返回奧蘭治工作,安撫布爾人的情緒,緩和布爾人和聯邦政府的關係。


  這個邀請讓楊·史沫資一度心動。


  不過綜合考慮后,楊·史沫資還是拒絕了這個邀請。


  路易·博塔去世前,和楊·史沫資可以說是布爾人的兩面旗幟。


  現在路易·博塔去世,只剩下楊·史沫資碩果僅存。


  楊·史沫資回到南部非洲工作,確實是可以安撫布爾人,但是更可能導致布爾人延續和聯邦政府之間的消極對抗,這等於是給布爾人融入南部非洲人為製造障礙。


  三天後,楊·史沫資離開南部非洲返回倫敦。


  這時候對弗雷堡的封鎖已經來到第十天。


  德萊哈茲位於弗雷堡正南方40公里,是弗雷堡前往金伯利地區的交通要道。


  記宏遠率領的連隊抵達德萊哈茲之後,又向弗雷堡方向前進了二十公里,然後才設置了封鎖線,封閉弗雷堡和德萊哈茲之間的公路。


  弗雷堡和德萊哈茲之間還沒有修通鐵路,由此可見弗雷堡的位置到底有多偏。


  而所謂的公路,也不符合南部非洲的標準,用山路來形容更合適一些。


  一月份的南部非洲還處於雨季期間,山區地帶多發自治災害,山體滑坡泥石流什麼的時有發生。


  連隊的封鎖線在一處比較平緩的山坡地區,山坡上搭建了帳篷組成的臨時營地。


  雖然是臨時營地,各項標準也一絲不苟,營地周圍布置了鐵絲網,營地內生活排水各種設施一應俱全,封鎖期間的生活是極其枯燥的,為了緩解士兵們的情緒,指揮部給記宏遠的連隊送來了撞球桌,又在臨時營地旁邊修建了球場。


  即便如此,執行任務的官兵還是感覺度日如年。


  「也不知道這個任務什麼時候是個頭,估計指揮部要等弗雷堡人死光了才會讓我們去收屍。」費翰躺在帳篷里的躺椅上百無聊賴,這幾天又開始下雨,臨時營地內外一片泥濘,也不知道天氣什麼時候才能放晴。


  「怎麼可能,弗雷堡警察局還在堅持,空軍昨天就開始對警察局進行空投補給,肯定死不光。」記宏遠也閑得發慌,乾脆叫了條軍犬過來訓著玩,結果軍犬什麼都會,立正握手裝死匍匐前進都不在話下,記宏遠很沒有成就感。


  弗雷堡警察局的面積並不大,加上操場停車場也就四、五十畝這樣子,空投其實也很簡單,畢竟是活塞式飛機,速度並不快,一架運輸機送的物資夠警察局裡一千多人吃一個星期。


  「這一次那些頑固的布爾人應該死光了吧。」費翰希望是這樣,在將非洲人遷走之後,布爾人是南部非洲最大的隱患。


  「統統都該死!」記宏遠冷酷,好好地日子不過非要搞東搞西,活該!

  「連長,有人沖崗——」一名中士急匆匆來報。


  「開槍啊!」記宏遠果斷,軍人真沒文學作品里描述的那樣充滿人性,軍令如山了解一下。


  歸根到底,軍隊是暴力組織,不是慈善機構,那些個風花雪月多愁善感都是後天強加的,真正執行任務的時候,後面都有執法隊的,不執行任務就會馬上執行戰場紀律。


  「那些人自稱是難民——」中士為難,這時候的難民還沒有其他引申含義,記宏遠聽到這個詞,腦海中的第一反應是扶老攜幼老弱病殘。


  臨時營地距離封鎖線大約二百米,記宏遠穿上雨衣趕到封鎖線的時候,封鎖線內已經聚集了近百人的「難民隊伍」。


  不過這些「難民」看上去卻不像是難民,至少不是老弱病殘,他們大多身體健康,年輕力壯,想想也可以理解,真正的老弱病殘,也沒有能力逃離弗雷堡。


  「這就是你特么說的難民?他們那裡難?」記宏遠口氣不善,這些所謂的「難民」看上去一點也不可憐,他們看向記宏遠的目光不是哀求和渴望,而是紅果果的挑釁和仇恨。


  ps:待會兒還要去醫院,中午儘可能趕回來更新,如果沒有的話就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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