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喜聞樂見
還好,游擊隊員們來到集中營的時候,集中營的秩序還算不錯。
這要是換成一個星期前,遠征軍管理集中營時期,估計能把游擊隊員們氣炸肺。
遠征軍是什麼德性大傢伙都知道,他們是故意把布爾人置於死地,所以遠征軍管理下的集中營簡直就是臟、亂、差的代表。
警察局接手集中營之後,羅克還是習慣性的對集中營進行改造,這不僅僅是為了減少疾病發生,同時也是給難民們找事做,人只要忙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集中營里的難民也一樣。
羅克的工作還是卓有成效的,短短一個星期,集中營內外煥然一新,雖然帳篷依然破舊,難民們身上的衣服依舊襤褸,但是集中營內的衛生條件大為改善,沒有了隨處可見的垃圾和污水,難民們身上也乾乾淨淨,經過一個星期的調理,難民們臉上多多少少有了點血色,不再一個個看上去就跟吸血鬼一樣蒼白,這對於穩定游擊隊員們的情緒有很好效果。
也不是所有人的情緒都穩定,第35號集中營里關押的都是約翰內斯堡本地人,彼此互相之間熟人還是很多,有幾名游擊隊員大概是從難民們口中得知家人已經遇難,所以正在放聲大哭。
羅克能理解他們的悲痛,但是羅克不敢掉以輕心,這時候稍有外部刺激,正處於悲傷中的游擊隊員就會情緒崩潰,所以羅克示意李德保持警惕,重點注意那幾個正在痛哭的游擊隊員。
「羅克爵士,別著急,讓我去看看。」路易·博塔不想看到再有悲劇發生。
「小心點路易斯——」羅克不阻止,路易·博塔在游擊隊員中還是比較有威信的,羅克也不想看到悲劇發生。
得到羅克的允許,路易·博塔走到游擊隊員們中間,抱住那些正在哭泣的游擊隊員,低聲在他們耳邊說著什麼,給游擊隊員最大程度的安慰。
也確實是有效果,游擊隊員們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跟著路易·博塔走出集中營大門。
「辛苦了,路易斯——」羅克主動迎上去。
路易·博塔向羅克微笑,剛開口想說話。
一名路易·博塔身邊的游擊隊員突然拔槍。
「小心!」李德目眥欲裂,想上前已經來不及,只能發聲提醒。
羅克以更快的速度拔出槍——
路易·博塔的速度也不慢,四十歲的人身手依然很矯健,幾乎就在游擊隊員拔出槍的同時,路易·博塔死死抓住游擊隊員的手腕,一擰一板,槍就到了路易·博塔手裡。
「放開我,讓我殺了他,他們殺死了我的家人。」被路易·博塔壓在身下的游擊隊員在嘶吼。
路易·博塔不客氣,直接一拳頭把時空的游擊隊員打暈,然後高高舉起手裡的槍:「別衝動,都別衝動——」
「都把槍放下,不準開槍!」羅克也在儘力約束突擊隊員。
實在是,氣氛已經劍拔弩張了。
不管是游擊隊員還是突擊隊員,其實反應速度都不慢,路易·博塔剛把人控制住,反應快的突擊隊員和游擊隊員都已經拔槍在手,這時候萬一誰走個火啥的,一場火併在所難免。
幾名突擊隊員過來,從路易·博塔手中接管了失控的游擊隊員。
路易·博塔把手槍交給突擊隊員,來到羅克身邊面帶哀求:「羅克爵士,如果可以的話——」
「我明白,路易斯——」羅克知道路易·博塔想說什麼,但是這件事肯定不能就這麼輕輕放過,剛才事發突然,羅克現在心跳的還是很厲害,有那麼一瞬間,羅克差點就大開殺戒:「交給我們處理吧,過一段時間,等他的情緒穩定之後再說。」
這種行為,算是襲警和謀殺未遂,以前軍管時期,羅克拿這種事沒辦法,現在軍管已經結束,法庭開始恢復作用,這個失控的游擊隊員肯定是要受到法庭審判的。
「爵爺,您回警局吧,這裡交給我處理。」李德不讓羅克繼續留在現場,剛才那一幕實在是太危險了。
以羅克目前在約翰內斯堡華人中的地位,如果羅克有個三長兩短,那剛剛看到點光明的前途馬上就黯淡無光,約翰內斯堡的華人也會成為無根之萍,李德現在想起來仍然後怕不已,那種情況絕對不能發生。
「走吧,走吧,走吧,我們找個地方喝一杯。」剛剛緩過神來的艾登也想儘快離開,想起剛才那一幕,艾登也是心驚肉跳。
「路易斯?」羅克徵求路易·博塔的意見。
「好吧,找個地方喝一杯。」路易·博塔也后怕不已,羅克現在是英國的從男爵,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會不會影響到《和平協議》先不說,憤怒的警察們說不定會把現場所有游擊隊員全部殺光。
甚至還有集中營里的難民。
十分鐘后,警察局旁邊的羅素咖啡館,路易·博塔居然還有點不習慣這裡的環境,看上去有點拘束。
「抱歉,我都忘記我上一次穿得這麼整齊去喝咖啡是什麼時候了。」路易·博塔自嘲。
「你們應該也是有咖啡喝的吧,遠征軍配發的咖啡可不少。」艾登對路易·博塔沒好氣兒,游擊隊在開普到處襲擊正規軍的運輸隊,繳獲的物資兼職也不要太多。
「你是說用茶杯煮出來的那種?不不不,你不知道那種滋味,那根本不是咖啡。」路易·博塔在戰前是德蘭士瓦議員,生活標準肯定也是很高的,戰場上的環境肯定沒有咖啡館舒服。
「戰爭結束后,你打算幹什麼?」羅克對路易·博塔的情緒有點複雜。
一直以來,考慮到布爾人上台之後的種種愚蠢行為,羅克都是以布爾人為潛在敵人。
不管是在開普敦,還是在約翰內斯堡,羅克的很多準備都是為了針對戰後的布爾人。
和路易·博塔有過幾次接觸之後,羅克突然意識到,布爾人也不是無法溝通,類似路易·博塔這樣的布爾人足夠聰明,能屈能伸,遇到問題的解決方案很靈活,這樣看來,華裔和布爾人之間也不一定就是純粹的敵對關係,一定情況下,華人和布爾人也可以攜手對抗英國人,至少近幾年應該是這樣。
最近這幾年,統治德蘭士瓦的一直會是英國人,所以,羅克應該適當調整對策,拉攏布爾人對抗英國人。
等過幾年,如果是英國人繼續在台上,那羅克就繼續拉攏布爾人對抗英國人,如果是布爾人上台,羅克也應該聯合英國人對抗布爾人,直到華人有足夠的自保能力,羅克才會考慮把布爾人和英國人全都甩開。
「還能幹什麼呢,和平年代,軍人應該解甲歸田,等把德蘭士瓦這邊的事處理完,我想,我會去奧蘭治,或者是德屬西南非洲買一個農場,然後多生幾個孩子,再把孩子們養大成人——」路易·博塔的眼神中有嚮往,羅克相信,路易·博塔說的是真的。
很難想象,已經40歲的路易·博塔還沒有孩子,不過這也不是不能理解,阿德總督同樣沒有孩子,結果去世的時候連爵位都沒人繼承。
那時候阿德已經是子爵了。
想想,應該快了,《和平協議》簽訂后,英國政府還會有一波封賞,這一次羅克也榜上有名,只是不知道倫敦會不會也把羅克的封地封在德蘭士瓦。
羅克是希望倫敦把羅克的封地封在德蘭士瓦的,哪怕和亨利一樣是荒郊野嶺也行,萬一在英國本土就慘了,考慮到英國本土的情況,即便羅克被封為男爵,封地也不會太大,而且也不會有多少產出。
在德蘭士瓦不一樣,在倫敦眼裡,德蘭士瓦的土地是不值錢的,亨利的封地面積就超過1500平方公里,羅克不要這麼大,有一千平方公里就行,距離約翰內斯堡越近越好。
約翰內斯堡周圍可都是金礦,現在還有很多金礦沒被發現,一千平方公里,就算是撞運氣,也能撞到一兩個吧——
「沒想過東山再起?」羅克還是打探路易·博塔的意思。
「呵呵呵——」路易·博塔笑笑不說話,這個問題對於現在的羅克和路易·博塔來說是交淺言深。
羅克不著急,別聽路易·博塔現在說得好聽,這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保羅·克留格爾倒施逆行時,路易·博塔會據理力爭,遠征軍入侵德蘭士瓦時,路易·博塔也會堅決反抗,如果未來布爾人需要有人維護他們的利益,路易·博塔同樣會毫不猶豫的站出來。
相對來說,艾登就不夠了解路易·博塔,所以路易·博塔說完后,艾登就面帶不屑。
當然是在路易·博塔看不到的角度。
接下來的幾天內,路易·博塔一直留在約翰內斯堡,協助警察局維持難民營的秩序。
大多數和家人順利團聚的游擊隊員們選擇遠走奧蘭治,每一個離開約翰內斯堡的布爾人,約翰內斯堡市政府都會額外補償10鎊的路費,他們到達奧蘭治之後,就會獲得奧蘭治政府允諾的農場。
也有部分人選擇去德屬西南非洲,他們並不在乎補償金和農場。
羅克能理解這些人的決定,戰爭中不止是羅克一個人發了財,很多游擊隊員也小有積蓄,比如前陣子在約翰內斯堡被捕的克里夫,他隨身攜帶的金飾,就價值500鎊以上,如果克里夫沒有來約翰內斯堡,而是拿著這些錢去德屬西南非洲,那麼克里夫可以很輕鬆的在德屬西南非洲置辦一個面積在2000英畝以上的農場。
相對來說,德屬西南非洲的農場,可比約翰內斯堡的農場便宜多了。
羅克不在乎布爾人去哪裡,只要不留在約翰內斯堡就行。
隨著時間的推移,離開約翰內斯堡的布爾人越來越多,可是還是有數千名布爾人留在約翰內斯堡不肯離開,她們中有人還在等他們的家人,有的人則是因為戰爭期間和英國人有過某種程度的接觸,而不得不選擇留在約翰內斯堡。
「整個戰爭過程中,至少有數千名布爾人和遠征軍士兵有染,現在遠征軍已經撤出德蘭士瓦,這些女人和那些遺腹子就被留在約翰內斯堡,這部分人估計有數千人之多,我們不能強迫她們離開約翰內斯堡,布爾人不會接納她們,同時因為那些孩子的父親,我認為,我們有必要給她們一些幫助,讓她們在約翰內斯堡安頓下來。」內政處長布萊克·納爾遜在市長會議上提出,應該把這部分佈爾人留下來。
「那些遺腹子和遠征軍沒關係,我們不該留下她們,《和平協議》有規定,她們應該去奧蘭治。」馬庫斯·博福特還是態度強硬。
在這個問題上,包括羅克在內,其他人都不發表任何意見。
菲利普直接看羅克,這回羅克想裝傻都不行。
「把她們留在約翰內斯堡也不是不行,她們現在離開難民營,很多人恐怕結局不會太好,昨天在難民營里,一個游擊隊員發現他的妻子有了身孕,居然直接開槍把他的妻子打死——」羅克的話引來一片壓低了聲音的笑聲,參加會議的都是英國人,他們對布爾人很反感,這樣的事,肯定是喜聞樂見。
羅克不受干擾,繼續不緊不慢:「現在難民營里有身孕的布爾女人超過三千,她們都和自己的丈夫已經分開一年以上,有些人的丈夫已經戰死,這部分不討論,主要是那些丈夫尚在的布爾女人,前段時間難民營開放,就有人向警察求助,希望獲得警察的保護,現在看來,這個問題已經刻不容緩。」
羅克說的是事實,這種情況,在任何淪陷區內都很正常,這也屬於戰爭引發的悲劇,而且是遠征軍造成的。
現在遠征軍已經撤走,約翰內斯堡的官員就要為他們擦屁股,不擦還不行,如果因為這些事引發暴力事件,遠征軍可不負責任。
(抱歉,有些情節不能寫得太詳細,請兄弟們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