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出手一按電梯,蘇徑頤卻是按下了負一樓車庫。
寧淺眼睜睜地看著電梯門逐漸合攏,剛才袁一境倒下的地方早已混亂不堪,人群圍成了一圈,嘰嘰喳喳,相比電梯裏忽然的安靜,她心裏更是寒涼。
電梯門終於緩緩地合上了,寧淺還保持著被蘇徑頤公主抱的姿勢,她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了,剛剛那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蘇徑頤,你放我下來。”語氣淡淡地,不像剛才那麽歇斯底裏。
袁一境是袁伯的兒子,自打她記事起,就和袁一境玩在一起。這個男孩用他柔弱的肩膀一直護著寧淺,從青澀的孩童到如今成年,從未改變。
可如今,袁一境卻在距離她不到一米的地方,被自己曾經心愛的男人一腳踹暈過去,而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
這樣的無力感,是寧淺最不願意看到的。
蘇徑頤的眸子一如既往地暗沉,並不理會寧淺的話語,一路沉默地抱著她走向車子,隻是手中的力度,越發大了些。
“蘇徑頤,我爸還在醫院裏,你這是做什麽?”寧淺被扔進了副駕駛,蘇徑頤一點也不溫柔地給她係上安全帶,然後迅速繞到另一邊駕駛座,上車就立馬鎖死了座位。
“坐好別動。”蘇徑頤囑咐了一句,也給自己係上了安全帶,車子從車庫一駛出來,踩著油門就瘋狂地直奔一百碼而去。
寧淺本身就不舒服,連日地勞累讓她更是想吐,她強行忍住了不適感,衝著蘇徑頤就是一通諷刺,“蘇總開這麽快,到底是趕著去投胎啊還是趕著和我一起去殉情啊?”
周圍的風景呼嘯而過,蘇徑頤仿佛沒有聽見一樣,一點沒也把速度降下來。這還是市區,簡直無視了交通規則。
他的臉上麵無表情,眸子陰冷,隻想著用最快速到達想去的地方,絲毫沒有注意寧淺的感受。
“停下!”寧淺擰著眉低低地吼了一句,胃裏翻江倒海,竟是要吐出來一般,多說一句話仿佛就要要了她的命。
蘇徑頤淡淡地忘了寧淺一眼,以為她還在鬧別扭,心裏的不爽更多了幾分,“坐好。”
兩個字淡淡地吐出來的同時,車速瞬間飆到了120!車流之間,隻見一台黑色又低調的豪車閃轉騰挪,各種極速漂移,挑戰著車子性能的極限,幾個晃神之間,就已經竄到了老遠。
寧淺終於是忍不住,痛苦地捂著肚子,開始幹嘔。
“唔!”寧淺細細密密的汗冒了出來,腦袋暈的不行,“蘇徑頤,你不如殺了我。”
蘇徑頤隻顧不出事,反而忘記了觀察寧淺,這一下聲倒是把他嚇了一跳。
餘光瞥著眼前的道路,他的眉頭深深地擰在了一起,在一個空曠的路邊,迅速踩下了刹車。
突然的停下讓寧淺又是一陣犯惡心,她的身體不自覺的前傾,臉色蒼白,不像個人樣。
“你生病了。”蘇徑頤像君王一般發號施令,言語裏不容置疑地肯定。
寧淺卻是白了他一眼,“蘇總倒是知道,還開這麽快,也不用這麽想折磨我吧。”她打開了窗戶,涼風吹進來,此刻倒還好受了些,有力氣回懟這個冷漠男人了。
“休息夠了?”蘇徑頤不回應這樣的諷刺,她嘴裏的蘇總叫得他心肝癢撓,說不出的一絲慍怒,似乎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把她帶出來是個錯誤,“休息夠了就繼續出發。”
“你帶我去哪兒?”
“李醫生那兒。”
幾個呼吸之間,寧淺弄明白了,原來這個男人是想帶著自己去看醫生。可剛才在醫院裏明明是個好機會,那他為什麽不直接安排一個醫生來看病呢?
是了,放任寧淺在寧父呆著的醫院就診的話,寧淺肯定鬧著不看病,反而回去照顧父親了。
其實還有一個緣故,是蘇徑頤自己都不敢承認的隱憂,那就是他信不過醫院的人,隻信得過自己身邊的人,所以連醫生就是標配,從不愛去醫院。
“蘇徑頤,你是在關心我嗎?”寧淺一下子抓住了蘇徑頤的小辮,開始高傲起來,她骨子裏絕不允許她認輸,這個男人一次次讓她失去自尊,如今的寧淺,就像是帶刺的玫瑰,紮得別人渾身是血,自己也遍體鱗傷,在一片妖嬈中決絕地重生。
“你最好是說話注意點,不然我不敢保證你父親還會出什麽事。”蘇徑頤平生最恨別人威脅,更何況還是來自這個女人!
剛才的舉動已經是他出格的表現了,此刻自己的形象決不允許有失。
寧淺到底是跟在了這個男人身邊三年,了解他的心性,大膽挑釁道,“蘇總是要出爾反爾不成。”
她說的是合同談成事件,蘇徑頤已經答應她放父親一條路,就沒有不做到的理兒。
“你覺得有我不敢做的事嗎?”蘇徑頤冷漠反問,冰涼的眸子裏滿是寒意。
到地方了,蘇徑頤利落地起身,狠狠地關上車門,又命令寧淺下來。
寧淺自知自己胳膊拗不過大腿,閉口不言,隻是美目上也帶了一片寒霜。她愛了這麽久的男人,就是如此涼薄嗬!
“李醫生,給她看看。”蘇徑頤粗暴地抓著寧淺的手,把她按在了候診室的座位上。
“蘇總還是那麽霸道,就是不知道您以後的愛人,會不會告您家暴呢?”寧淺似笑非笑,靠近之時就是一塊寒冰,這讓為她檢查把脈的李醫生抹了一把冷汗。
來者不善,來者不善啊。
“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說。”蘇徑頤不甘示弱,精致的薄唇一開一合。
好在檢查很快結束,兩個人的唇槍舌戰也告一段落。
“寧小姐並無大礙,隻是連日勞累,又營養不足,導致血糖降低,易頭暈眼花而已。給寧小姐開服藥,按時吃,也按時進食好生休息,兩三天便好了。”李醫生叮囑道,末了,又補充一句,“寧小姐還是別那麽拚了,免得以後落下病根兒啊。”
“那不行,我不工作,沒準兒明天就被撤職了。”寧淺撇撇嘴,這樣的話在蘇徑頤看來分明是埋怨。
他一個電話就打給了助理,“告訴企劃部,寧淺請假三天,這三天的工作,由蘇弈琛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