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休書!
休書!
苦熬三月,卻得休書一封。休我妾韓歪歪,不需犯七出,亦不需忤逆三從四德,她韓歪歪便被赤條條轟趕離那間布置簡單利落的小廂房……
閻翼那抹頎長的黑色背影。
衣袖撩起,無情落下的瀟灑動作,在她心中鑄起高高的圍牆,她心中暗暗發誓:“閻翼,是你負我,打我,辱我,棄我在先,將來,千萬別來跪地求我!”
“啪”
不小心絆上門檻,忽而淅瀝的小雨落滿天幕,韓歪歪手臂卷著行囊,隨那皺眉惋惜的風情漸漸向堡外走。密室啊,密室,她何時能知禦血藏寶圖,到底是否為閻翼殺掉她爹娘搶回來的寶物?
嘩嘩啦的小雨漫天飛舞,淋的滿身濕漉漉。
淩亂的黑絲粘在耳際,小臉凍的紅撲撲,隨著瑟瑟發抖的身子,令她看起來楚楚可憐。”喲,妹妹是堡主第一個休的侍妾。”那鬼魅般的甜嫩嗓音又來臨,韓歪歪一皺眉,拳頭下意識攥緊。
“果真是堡主的例外,娶之例外,休之例外,妹妹來時姐姐未列隊歡迎,走時我們總得有些表示吧?”醉竹揮舞衣袖,一群侍妾迎麵堵來,個個臉上桃花亂舞,眉開眼笑。”想離開赤血堡,得有過堡儀式。”
“我……”
“別我不我,你不你的,妹妹何必見外,這是我們特地為妹妹準備的休妾儀式,妹妹過關,我們便替你敞開大門,否則,我們便向堡主好好解釋解釋妹妹被休何等不滿,何等不守規矩,哦?”
“你們~~~”
韓歪歪小小聲斥一句,忍辱負重數月,這種把戲倒見的不希奇,畢竟依舊身在赤血堡,為避免節外生枝,她放棄教訓她們的念頭,硬著頭皮默認這荒謬的休妾儀式,可惜瞥向眼前的陣勢時,她不由猛吞咽唾液。
果真最毒那婦女人!
亦果真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尤其女子即小人時,恐怖連閻王也得歎氣吧?風情那冷漠的美眸中掠過異色。”夫人們,這未免……”
“有你何事?”
“誰受得了……”
“你想替她受?還是你本和她便是一夥?難道堡主嘴中的賤夫,便是你風情?”醉竹一針見血咄咄問道。
“是呀,是呀,難道是風情?”
眾人起哄!
“不是,不是我!”
風情弄的百口莫辯,隻有讓開路,令韓歪歪獨自承受,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可沒有能耐清理堡主恐怖的血色花叢……瞥向風情那副皺眉無措的模樣,韓歪歪抿唇,嫣然一笑,雲淡風清地將行囊放於地上,再背起那顆沉甸甸的石,走向熾紅的火盆。”妹妹有神助,跳火盆乃易事。”
“嘿嘿~”
她傻笑,斂足一跳,隻聽“撲通“一聲,身體猛傾,上半身跳過,下半身被巨石壓的浸入火盆中,裙擺被燃著,糗的她邊爬邊撲打。”韓小姐,你怎麽樣?有沒有燒到?”風情體貼地衝過來,拔出長劍,劍鞘一挑,將她的嬌軀拖入懷中,再替她拍掉燃著的火苗,瞥向腿上那塊青黑色,不由心中一痛,世上何其可怕,如此對待癡兒,她們簡直禽獸不如!銀絲張揚,慍怒冉冉,幹淨的俊顏,宛如脫塵仙子,眼前這個首席侍者,令韓歪歪心中一陣暖烘烘……
“風情,你為何這般護她?”
“她很可憐。”
“可憐?”
哈哈哈,眾人一痛暴笑,冷公子風情竟亦有憐憫之心,醉竹將韓歪歪扶起身,推向滿是銀針的針板。”風情,你該知個輕重緩急,不該你插手的,便別再自不量力……”轉眸瞥向針板,她鬼魅道:“妹妹,你若能從這板上走過去,便離得開赤血堡。”
“醉竹夫人……”
“風情,你想如何?”
醉竹冷冽斥道。
“我……”
風情狠狠攥緊拳,眼睜睜看著銀白的發絲吹打唇瓣,看著韓歪歪走向針板,心中有種道不清的味道。
這般倔強不怨天尤人的女子,為何是癡兒?
這般有個性而靈秀的女子,為何堡主不珍惜?
“好!”
韓歪歪不溫不火回一句。
便毫不猶豫將腳放入板中,踏過去,一根根的銀針刺入腳心,腳掌,掌跟,有的深,有的淺,有的見血,有的隻殘餘小眼,那具輕盈的嬌軀踏過時,板刹那化作血紅色,一滴滴汗從額上滑下,被雨滴衝刷殆盡。
“啊——”
猛身體跌倒,用胳膊支著濕漉的地麵爬起身,瞥向腳下的狼狽,抿住下唇保持那抹純真的甜笑。”呼,痛痛……”韓歪歪樂天地擦拭掉臉上的液痕,心中唯有一個信念,不能給她們揀笑話,不能令閻翼抓到把柄。
可腳心之痛,痛如心扉,人性之恨,恨入骨髓,世上何以有如此蛇蠍的女子?看著醉竹,她平生第一有殺人的衝動,為了一件件的恥辱,一份份的疼痛……
“妹妹,你好走。”
醉竹笑意熒熒揮手帕送道。
“妹妹好走,千萬走的穩哦。”
“別摔倒在堡中,我們可扶不起……”
“嘿嘿!”
她傻笑,起身,躲開風情的攙扶,揀起行囊徑自朝堡外踉蹌慢行……”你們!”驟然,閻不悔趕到針板邊,看看帶血的板,再看看韓歪歪雨中的纖弱的背影。”你們,你們為何要這般對待她?”
“不悔……”
“哥,你叫癡兒她回來,大雨漂泊,她腳下帶傷,你讓她一個人能到哪?”閻不悔邊捂著胸口邊扯住追趕來的閻翼輕聲喊道。
“她已被我休了。”
“你為何休她?為何休她?難道隻因她是癡兒?她殘缺的是心智,不悔殘缺的是健康,難道殘缺者便注定遭人遺棄?”
“不悔!”閻翼冷眸瞥之,便打橫將她欲倒下的身子抱入懷中。”我管不了別人的死活,我隻顧得上你的身體。”
“哥——”
“旁人和我無關!”
好一句“旁人和我無關”,聽著聽著,韓歪歪忽而有大笑的衝動,拎著行囊的指越來越冰涼,仿佛欲凍結般。人辱我,我必加倍辱之,此仇不報,她韓歪歪將項上人頭摘下來給他當??踢……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