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九尾狐
跟姬冉之間的較量，還在繼續，
隻是身為凡人身軀的姬冉，早已到達極限，
這一擊她必須拿下延蕪，必須用瀲靈劍將延蕪除掉，
否者一旦姬冉脫力，死的就是她自己，
原本單手握劍的延蕪，此時已經將雙手握在劍柄之上，
用盡全部的力氣與姬冉之抗衡，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哐…！青龍將劍影全部擊散，
同樣在旁邊喘著氣，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將劍陣破了，
無時無刻不在變化的劍陣，讓兩人處境十分危險，
沒有人知道，這一刻擊散的劍影，在下一刻又會形成什麽樣的劍影，
無暇顧及青龍，姬冉隻能出聲道，“多謝你幫助我，但是你先離開這裏吧……”
姬冉周身凝聚的護身咒越來越少，即便她一遍又一遍的施展，
架不住劍意來得太快，來得太多，
靈力一直在消耗著，護身咒重新施展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跟延蕪的較量用了姬冉大半靈力，此時不過是憑著一股一念強撐，
劍影席卷而來，青龍在姬冉身旁不斷變化身姿，
手中幽冥劍越舞越快，“你什麽傻話，我怎麽可能丟下你不管！”
這話確實很讓姬冉感動，
但她心裏明白，青龍現在所作的一切，都是應為姬星辰，
並不是因為她，如果她跟姬星辰毫無關係，
那麽現在站在她身邊的這些人，還會像現在一樣幫助她嗎？
姬冉手指不斷扭曲，瀲靈劍已經靠近延蕪脖子，“你知道的吧，我不是姬星辰！”
她很想，我不是她……所以你沒有幫助我的必要，
但是她不出口，因為她聽見語氣緊張的青龍，“我知道，但……你未必會比她差！”
上一秒姬冉還在叫青龍離開，
下一秒周身的護身咒全部被劍影擊破，
一道劍影筆直地衝向姬冉後背心，
唐等人同時出手，幫不上什麽大忙，
但是護身咒還是能夠施展出來的，
劍影瞬間將唐施展的護身咒擊破，隨後是姬歆瑤的，
一道又一道，仿佛沒辦法阻擋住劍影，“冉冉，心身後！”
身後青龍充斥著無盡殺意，讓姬冉知道，他一定沒有擋住全部的劍影，
即便華裏喊出這一聲，姬冉也沒有辦法回頭，
隻能分心回應一聲，“好！”同時凝聚全身的靈力，向瀲靈劍注入，
成敗在此一擊，能不能擊殺延蕪就看這一擊！
沒料到姬冉會用全部的靈力來跟自己拚，
延蕪手中的瀲靈劍脫手而出，
即便他及時轉身，還是被瀲靈劍劃傷脖頸，
腳下幾步挪移，正欲抬頭，
瀲靈劍拐了個彎，直擊延蕪眉心，
延蕪愣在原地，手中凝結的妖力瞬間潰散，
眉心有鮮血緩緩流出，流入眼睛模糊了延蕪的視線，
與此同時上百道劍影同時擊向姬冉，穿過姬冉的身體，
讓姬冉直接從半空中向地麵墜落，
“冉冉！”眾人驚呼一聲，全部向姬冉奔去，
華裏是反應最快的一個，將抱著的六合幻鏡向懷裏一揣，直奔姬冉，
對著姬冉伸出雙手，抬起頭盯著姬冉，
腳步不停地挪移，調整自己的位置，以便接住姬冉，
然而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華裏又怎麽調整的過來，
姬冉直接砸他臉上，華裏哎呀一聲，
被姬冉壓得向後直倒，“姑奶奶，看你瘦瘦的，怎麽就這麽重呢！”
壓在華裏身上的姬冉動彈不得，隻能等著華裏將自己推開，
華裏伸出手抵住姬冉後腰，手上還沒用什麽力，就聽見姬冉大喊大叫，“你輕點，別我沒被延蕪打死，反而被你推死了！”
嚇得華裏趕緊縮回自己的手，坐在姬冉身邊，“嗯，你這樣子……”費錢！
上空……青龍眼睜睜看著姬冉從自己眼前掉落，
憤怒充斥著大腦裏的每一根神經，妖力瞬間爆發出來，
剛才還沒有辦法破開的劍陣，此時被陣碎，
幽冥劍被拋向空中，青龍反手握住劍柄，將劍對準延蕪的心髒刺了過去！
‘噗呲……’延蕪口吐鮮血，
從空中落下，周身蔓延著無數怨氣，黑氣！
延蕪是一隻九尾狐，也是目前九尾狐族剩下的最後一尾九尾狐，
狐可依靠修行增加自己的狐尾，千年一尾……
可第九尾卻不是修煉就能得來的，得靠一個緣字，
延蕪生就是九尾狐，比那些靠修行才能獲得狐尾的狐狸，不知高級多少倍，
他這一生有太多在意的人，從自己身邊離開，
千年前他也是一位意氣風發的狐仙，也曾遇見過自己想要守護的凡人，
那人隻是一名普通的凡人，
那日他從夫諸住處回青丘，途徑凡界集市，
便遁入集市遊玩，見一販花女娃模樣乖巧可人，
賣的花…也比別的花販，賣的花……開得嬌豔，靈氣充溢，
一看這些花就是被精心照鼓，見那女娃身上衣服破爛，卻被洗的幹幹淨淨，
紮著兩個丸子頭，綁著一根麻繩，
他便手持折扇，站在不遠處的牆根下麵，把那女娃看著，
那女娃賣花直到夕陽西下，把花賣完了，才收了攤子，向自己家裏走去，
延蕪閑來無事，就跟在女娃身後，
女娃足足走了一個多時才到家，
那是一間茅草屋，從外麵看還算勉強，
延蕪看著眼前沒點燈火的茅草屋，心下不禁有些疑惑，
難道她是一個人居住？
隻見女娃推開房門，將手上的花籃放在桌子上，
又借著月光走到廚房，從灶台上摸索到打火石，
將柴火點燃，也就煮了一點野菜，
吃完野菜之後女娃回到堂屋，
從懷裏掏出一塊燒餅，心翼翼地擺在香案上麵，
盯著燒餅露出一個微笑，“爹、娘，女兒今賣了好多花呢，特意給你們買了燒餅…你們嚐嚐好吃嗎？”
明明是笑著的，延蕪卻看到她眼角留下的眼淚，
本來隻是想來看看，這女娃是在哪裏種的花，怎麽會靈氣充溢，
卻沒有想到看到她哭了，
女娃跟香案上的牌位，了很久很久的話，
然後走向一旁的房間，
這個茅草屋就一個廚房，一個堂屋，一個臥房，
女娃回到臥房之後，合衣如眠，
在她的枕頭旁邊，放著一根很粗的木棍，
閉上眼睛之後，女娃伸手摸著木棍，這才安然入睡，
延蕪見她睡了，便自己在院子裏麵轉悠，
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她種的花在哪裏，
隻好在堂屋端坐著，等女娃醒來，
對於延蕪來一個晚上沒有多久，也就是閉眼凝聚了片刻靈氣，
就聽見一旁臥房裏麵傳來悉索聲，
隻見女娃從床上爬起來，在木箱裏麵翻找出一件衣服，準備給自己換上，
然後到堂屋提著花籃，拿著一把鋤頭就出門了，
延蕪趕緊跟上，因為起身太猛，板凳發出響動，
把女娃嚇了一跳，“誰？”
延蕪哪裏敢直接現身，就因為弄出一點響動就現身，還不得把女娃嚇死？
頓時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女娃喊了半，並沒有什麽東西回應自己，
戚戚然地關了門，嘴上念叨。“莫不是鬧耗子了，晚些時候買點耗子藥回來罷……”
跟在她跟後的延蕪，聽見她得話，
腦海中出現她吃的菜，穿的衣服，以及家裏出了睡得床，
就剩下一張桌子，兩個櫃子，一個香案，
就連廚房煮飯裝水的水缸都缺了一個角，
窮成這個樣子了，耗子來幹嘛來了？
頓時覺得這女娃有好笑，
手拿著扇子樂嗬嗬地跟著人家，
跟在女孩身後，走了一個時辰，才走到她種花的地方，
看著眼前的花海，各種各樣的鮮花都有，
延蕪這才明白，這哪裏是她種的花，
明明就是這一處地界，自己生長出來的，
而且這裏還是一處有主的地界，
看著不遠處樹下躺著的野豬精，延蕪倒是有些好奇，他為什麽不傷害女娃
“這裏是你的地盤？”
野豬精睜開眼睛，盯著延蕪，發現延蕪很強，
不像是這附近的人，有些不滿意延蕪沒打招呼就私自闖進自己的地盤，
但又擔心自己打不過延蕪，所以笑著，“是……”
延蕪伸手指著女娃，“你不生氣她到你這裏來采花？”
野豬精從地上站起，伸了伸自己的腰身，“她今日采花，來日都會種回來，我有什麽可氣的？”
“嗯，你倒是……大方……”延蕪點頭，轉過頭看向女娃，
她正揮舞著鋤頭，挖一顆牡丹花，
清晨的微風拂過臉頰，吹動女娃的發絲，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一幕的延蕪，心情大好，
因為凡人是看不見妖怪的，女娃以往來得時候，野豬精都在憩，
在延蕪叫醒野豬精之前，
他並不知道每日來采花的人，竟然是一位姑娘，
這姑娘看起來也不過十三四歲罷了，模樣長得俊俏，
一個人凡人，身邊為什麽會跟著這樣一位，“你是她什麽人？”
延蕪用扇子指著自己，“你在問我？”
見野豬精點頭，延蕪輕笑一聲，“我不過路過簇而已……”
延蕪嘴上著路過簇，卻在這女娃身邊待了半年有餘，
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麵，是女娃抹黑在廚房生火的時候，
不心把火苗掉在一堆幹草上麵，
火勢瞬間蔓延了整個廚房，
這種陣仗女娃哪裏見過，嚇得趕緊去拿水缸的水滅火，
然而原本就是一個破水缸，裏麵能裝多少水，
當然火勢壓不下，
看得延蕪腦瓜子疼，想著她燒了房子也就燒了，
怎麽還站在廚房裏麵不往外跑，甚至還哭上了，
頓時心軟，施法滅了火，
看得女娃一愣一愣的，
直接跪倒在地，“多謝神仙……”
延蕪從黑暗中走出，手上握著一顆夜明珠，
印照著一張臉，看來有些蒼白，
但那俊俏的模樣，讓女娃看傻眼了，“原來神仙真的都很英俊……”
“英俊？”延蕪想到了嚴正海，“哈哈，神仙可不是都長我這個樣子……”
一場火燒毀了廚房，但帶來了延蕪，
讓女娃很高興，
每出門時，見延蕪都在堂屋等著自己，
讓她忽然有了家的感覺，擺在床上的木棍也許久沒用過，
被她擱置到床底……
隻是這樣的好景並沒有持續多久，
那青丘來信，讓延蕪務必趕回去，是奕叡那邊出事了，
於是他辭別女娃，“我要走了……”
女娃看著他，沉默了很久，一雙藏在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那你還回來嗎？”
“會……”延蕪堅定的回答，
女娃沒做任何挽留，甚至都沒有問問，延蕪到底是哪裏的神仙，
就放延蕪走了，“那……我等你回來！”
這一等，就是三年……
延蕪遲遲未歸，她卻已經到了婚嫁的年紀，
隔壁村的大娘們多次提親，她都婉言拒絕，
最後在一眾相親的勸下，她答應嫁人，
隻是，在大婚當日，她跑了……
她聽，有個叫除妖宗的仙門，在到處除妖，
她想去問問除妖宗的仙師們，認不認識一個叫延蕪的仙君，
奈何她去的時候，正好趕上畫蝶與宋軼那場變故，
別人見到那種情況，躲都來不及，她卻拚了命地向上衝，
結果就是被人誤傷……
宋軼被殺之後，姬星辰派人收拾戰場，
她是見過那個女娃的，隻是她沒在意，
她急著去見奕叡，還有事要跟奕叡商量，
所以她給了女娃錢財，安排人送女娃回去，
女娃卻拽住姬星辰的手問，“你認識延蕪神君嗎？”
“嗯？”延蕪……她是認識的，可她沒想過會是同一個人，
姬星辰心想，一個普通的凡人，怎麽可能看得見延蕪，“姑娘，我並不認識姑娘口中的延蕪神君……”
於是就這樣，女娃跟延蕪錯過了，
女娃並沒有因此放棄，而是踏遍山河，又找了延蕪整整五年，
彼時她容貌早已不複當年，
因為在宋軼那場戰役種，被誤贍她，身子一不如一，
姬星辰給的錢，她從未舍得為自己買藥，
而是拿來做了尋找延蕪的盤纏，
那覺得自己再找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女娃，回到了跟延蕪最初相遇的地方，
才聽，延蕪回來找過她一次，
因為她出去尋找延蕪，所以錯過了……
就這樣，女娃依舊賣花為生，
在二十六歲那年，終於等回一臉疲憊不堪的延蕪，
隻是那時她已病重，藥石無醫，
女娃撲向延蕪，卻眼前一黑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你怎麽了？”
“我沒事……”她很開心，終於等到了延蕪，
看著臉色蒼白的她，延蕪伸手為她號脈，“你怎麽會這樣？”
這些年裏麵她到底發生了什麽，延蕪到她死都不知道，
不管延蕪怎麽追問，她都不回答，
那清晨，延蕪喚她起床，卻一直叫不醒，
再伸手探鼻息時，她已經去世……
延蕪將她的遺體帶回青丘，埋葬在自己宮殿旁，
後來……
延蕪跪在諦聽門前，整整一個月，才從諦聽哪裏知道，
他不在的那些年裏麵，她究竟經曆了什麽，
彼時，姬星辰早已去世，就算想報仇，他都沒有機會，
他心裏唯一的一點純淨，隨著她的去世，蕩然無存……
有的隻是這個世道的不公，對於這個世道的怨恨，
延蕪頭朝地麵，栽倒在地，
在倒地的一瞬間，呢喃著一個名字，“慈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