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他的狼狽
然後，便又是一番先前的兵荒馬亂的救治場麵出現在了沈知行的眼前。
沈知行傻乎乎的看著，感覺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次給病人救治的不是先前的那個大夫，而是另外一個太醫院的太醫，陪同幫忙的倒是依舊是先前的那些人。
顯然就如同侍衛說的那樣，這樣的緊密急切的救治已經成為了這裏的常態。
隻要有患者出事兒，他們都會第一時間忙碌起來，不管用什麽手法，第一時間要做的，就是將病患的性命給保住。
即便隔得遠遠的，沈知行還是看到了孟靈羽麵上的疲憊和憔悴之色，也看到了她眼底沒有睡好的青黑之色，一時間，濃濃的心疼之意在他的心中迷漫。
沈知行始終覺得，孟靈羽會跟著穆成雪南下，出現在這裏，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如果他當時沒有悔婚，如果他們成親了，她這會兒肯定在京城，在屬於他們的家中，每天安安穩穩的過著日子，等著他散朝，同他舉案齊眉，而不是跟著穆成雪南下來到了沆州城。
她會跟著穆成雪南下來沆州，還不是因為在京城會被動的要麵對被他悔婚之後的狼狽和不堪，會忍不住的想起當初的痛。
這樣的苦痛對她來說，是何等的折磨？
正是因此，所以她才會不管不顧的跟著穆成雪南下！
如果不是因為他，她根本不會也不需要麵對現如今這樣的場麵。
他才是害得她如今這般難過的罪魁禍首！
沈知行想著，心裏越發覺得愧疚難當。
他的唇瓣顫了顫，最終卻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
孟靈羽感覺自己被一道目光死死的盯著，就怪不舒服的。
但眼下她正好在忙，沒時間顧及，便沒有回頭去看。
而這個時候，侍衛卻是開口了：“大人，還是別看了，這裏這樣的畫麵，一天少說要上演十幾二十遍。每個病患，幾乎每天都會發病兩到三次，每次發病，都是大夫們硬生生的從鬼門關給拉回來的。”
“我們在這兒駐守，看的時候多，都已經麻木了。這裏的大夫為什麽會這麽累？就是因為這幾個患者。”
“也不是沒有人提議過不管他們，讓他們自生自滅，早死早超生，可是被穆大夫否定了。穆大夫說了，每個人都不應該因為危重症就被放棄，都應該得到最全力的救治，所以大夫們很努力，而這些病人也都這麽拚命又頑強的活著。”
沈知行聽著侍衛的話，好一陣都沒有說話。
侍衛則道：“大人，我帶您進去見見穆大夫吧。她這會兒應該在和另外一個太醫一起研究藥方呢。因為一直沒有藥方能夠有效的根治瘟疫，他們都挺著急的。”
“好。”沈知行壓低了聲音低低的應了一聲。
因為他一身的裝備，他的聲音本就很低沉模糊，這一壓低聲音，幾乎就聽不到了。
不過侍衛就在他的身邊，所以還是聽清楚了。
隨後，他帶著沈知行往裏走。
倒是不遠處的孟靈羽，她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猛然回頭看向了沈知行的方向。
沈知行的目光剛巧還落在她那邊，沒有收回來。
隔著裝備，兩人對視了一眼。
除了一雙眼睛，孟靈羽壓根看不清沈知行的模樣。
可是鋪天蓋地的熟悉感卻讓孟靈羽的一顆心都蜷縮了起來。
沈知行不敢多看孟靈羽，怕自己的情緒會崩潰得一敗塗地，匆匆移開目光，跟著侍衛走了。
可饒是如此，他還是能夠感受得到，他的後背被孟靈羽緊緊的盯著。
沈知行僵直著身體離開。
直到門簾放下，感受不到孟靈羽的目光了，他這才放鬆了緊繃的身軀。
就這麽短短一小會兒，沈知行就覺得他的整個後背都被汗水給浸濕了。
也虧得他這會兒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壓根看不到他的麵色和表情，否則怕是隻要是個人就能夠看出沈知行的狼狽不堪來。
“大人，大人……”侍衛接連喊了沈知行兩聲，沈知行都沒能聽到。
直到侍衛忍不住伸手輕輕推了他一把，他才如夢初醒的應了一聲。
“嗯。”沈知行應了一聲。
“穆大夫在那邊忙，咱們直接過去同她說話吧。穆大夫忙起來的時候可認真了，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人停下手中的動作，還請欽差大人包含。”侍衛開口說。
顯然，這還沒開始呢，侍衛就擔心穆成雪會怠慢了沈知行，惹他不快，先幫著穆成雪求情說話呢。
“無妨，她也是為了病患忙碌，沒有必要因為我的身份就特地招呼我。”沈知行道。
兩人走到穆成雪的跟前，侍衛開口道：“穆大夫，這位是京城剛派過來的欽差大臣，他特地進村來看看，想知道眼下藥方研製的進展。”
穆成雪聽到侍衛的話，抬頭看向沈知行。
她對沈知行沒有那麽熟悉，自然不可能憑借著一雙眼睛就認出沈知行來。
不過她還是客氣的開口道：“回大人，眼下瘟疫的變異情況很複雜，暫時還沒有能夠完全治好瘟疫的藥方出來，不過我和另外幾位太醫和大夫已經研究出了兩種能夠暫時控製住病情的藥方了，眼下正準備實驗。”
說話間，穆成雪找藥的手不停，依舊很快很準。
沈知行見她這麽認真忙碌的樣子，有些刮目相看。
他之前還真的是不知道穆成雪竟然還會醫術，醫術還這麽好。
剛剛聽侍衛說穆成雪如何如何好的時候，他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和感觸，畢竟沒有親眼見到，言語的力量有限。
但是真正看到了穆成雪為了病患忙碌的時候，他就知道，侍衛的話並沒有誇張。
“那就辛苦穆大夫和諸位太醫和大夫們了，本官相信，有諸位的合力，這次的瘟疫一定能夠很快的被解決掉的。”沈知行輕聲說。
隔著東西，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甕聲甕氣的，特別的失真，加上穆成雪一直在忙，所以並沒有聽出他的聲音中的熟悉成分。
“我們會的。”穆成雪一邊忙碌，一邊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