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做一個壞人
果然，接下去的事情都順著穆成雪的想象發展了。
巫永康將昨天她交給沈知行的假賬本交給了老夫人，老夫人接過看了之後，頓時火冒三丈，言辭犀利的斥責王雨柔。
大抵就是王雨柔她沒良心，借著她和穆天華的信任胡作非為，殘害穆天華的後人，其心可誅，貪得無厭等等等等。
穆成雪看著穆老夫人聲情並茂的表演，越發覺得佩服，心中原本還對穆老夫人殘留的一丁點親情，也在此時徹底的消失殆盡。
她從不知道，穆老夫人的演技竟也能這麽好，較之王雨柔，也沒有什麽差別了，若不是她有著上一世的淒慘經曆，或許，她都會相信老夫人所言是真的。
王雨柔一直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接受著老夫人的指責，她看著眼前先後被遞到她手上的真假賬本，手腳一片冰涼，便是心裏，也是冰涼的。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以這種形態暴露出內裏的醜陋麵貌來。
她此番讓人動手在穆成雪接手鋪子時作梗，隻是為了給穆成雪造成麻煩，進而借機威脅穆天華好讓她上位而已，卻不想最後不但失敗了不說，還將自己置於絕境。
這讓王雨柔有些想不通。
她不過是恰巧生病沒有親自監督罷了，可明明她已經安排好了，為什麽最後會變成這樣？
直到這個時候，王雨柔隱隱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任何的事情，計劃得再好，也抵不過變故的發生，就如她此刻。
王雨柔被罵的時候，腦子裏亂糟糟的，但是她還是極力的在想辦法，想著是不是有法子能夠平安度過這次劫難。
哪怕最後要她縮著尾巴做人，她也甘願。她相信，隻要給她一個機會，她總是能夠東山再起的。
可是沒有！怎麽想，都沒有辦法！
一時間，王雨柔心生絕望。
也是在這個時候，大廳裏響起了一道尖銳的聲音。
“祖母，您怎麽能夠這麽說我娘？就算我娘有什麽地方做錯了的，那也是為了侯府，為了我們大家。如果不是我娘這些年不辭辛勞的操持著侯府大大小小的事物，如果不是我娘用鋪子賺來的銀兩貼補家用，這些年侯府能過上這麽好的日子？能這麽衣食無憂？以前的侯府是什麽樣您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現在出了事了，您就著急的把責任推給我娘，讓她背鍋了，以前享受我娘帶來的利益和好處時，您怎麽屁話都不放一個呢？”
一個人影衝到王雨柔的身旁，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衝著上首的穆老夫人大聲尖叫著。
正是穆婉清。
她方才說的話傳到了所有人的耳中，各自反應不一。
首當其衝的，是王雨柔。
事實上在來大廳之前，哪怕她是穆婉清的娘，對穆婉清也是心存不喜和厭惡的，覺得她太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白瞎了做她的女兒。
然而在她被千夫所指，被穆府拋棄的時候，穆婉清衝出來說了這話，哪怕不夠聰明，哪怕很蠢，但是她的維護之情王雨柔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的。
直到這一次，滿心冰涼的王雨柔才恍惚覺得，原來她也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女兒，她的清兒。
哪怕她被所有人拋棄，她的清兒還在，她沒有拋棄她。
這一次，王雨柔才生出一種心思，這些年，她沒白養穆婉清。
穆婉清的話把王雨柔給感動得不行，但是對穆老夫人來說，就無異於晴天霹靂了。
本來照著穆老夫人方才一通訓斥和責備，外人看她，看清平侯府的目光已經有所改變，會覺得她不過是失察之責，但是眼下被穆婉清這麽一說，就等於將她和清平侯府給劃分在了王雨柔一樣的立場上，甚至，他們比王雨柔更加齷蹉，畢竟，她方才可是想把一切的過錯都歸咎在王雨柔的身上的。
穆婉清的一席話讓穆老夫人方才的努力成了一場空，也將她和清平侯府架在了火上烤炙，老夫人氣急之下，竟的噗的吐出一口血來。
她身旁的下人頓時驚呼不止。
“老夫人，您怎麽樣？”
“老夫人，您沒事吧？”
“來人，傳大夫，快找大夫過來。”
老夫人的忽然吐血，不但讓侯府的下人手忙腳亂，也讓穆婉清嚇了一跳。
剛剛還一臉義憤填膺，憤怒不已的她嚇得往王雨柔的身旁縮了縮，一副害怕極了的模樣。
她就是一時氣憤，所以才口不擇言的，卻沒想到竟然將老夫人給氣吐血了。
可是那到底是她的祖母，她也怕真把人給氣出個好歹來，所以這時也是怕怕的。
王雨柔自是感受到了她的惶恐，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撫。
老夫人在一群下人又是拍胸又是拍背的安撫下總算喘過氣來，沒厥過去。
她怒視著穆婉清，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逆女。”
因為剛剛吐過血，老夫人的聲音顯得有些中氣不足，但是話語中的怨恨卻是極為明顯的。
她計劃得好好的事情，眼看著要將墜入深淵的侯府名聲給挽救起來了，卻這麽被穆婉清一席話給破壞了，這讓老夫人如何不氣？
對老夫人來說，她好強了一輩子，侯府就是她的命，哪怕這次的風波最終能夠過去，穆成雪想，老夫人估計也不會再待見穆婉清了。
看了老半天戲的穆成雪這時終於噗嗤一聲笑了。
她的笑意帶著幾分慵懶，中和了麵上的那幾分英氣，將那股子絕美展現得淋漓盡致。
“老夫人還是不要動怒的好，畢竟氣大傷身。先前侯爺才被我氣得昏迷，您這都被婉清妹妹給氣吐血了，要是再不冷靜下來，也被氣暈了，這侯府可就沒人主持大局了。”穆成雪笑得無害，語氣也很溫和，然而說出來的話，卻是氣死人不償命。
這點從穆老夫人肉眼可見的……難看下來的臉色來看，就知道了。
許是眼前這些如今反目成仇的人都是上一世算計過她，害過她，與她有仇的人，所以穆成雪這會兒很開心。
哪怕她的開心是建立在她們的痛苦上，她依舊愉悅得不行。
她承認自己不是什麽好人，看到王雨柔她們痛苦，她還得意，但是，如果要她在飽受迫害之後，還去關切仇人的喜怒和死活，那她做不到，畢竟她腦子沒坑。
所以就這樣做一個壞人，也挺好的。穆成雪笑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