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鈍刀子割肉

  鋪子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穆成雪的身上,尤其是青桃和春華幾人,恨不得她立刻強勢回擊,殺掌櫃的一個片甲不留。


  然而穆成雪開口第一句話就讓青桃等關心的人心裏一沉,也讓掌櫃的麵上的囂張之色根本掩飾不住。


  她說:“要走可以……”


  “我可以勉為其難留下來,但是按照我的要求漲工錢,不然不幹!”掌櫃的囂張的打斷她的話。


  穆成雪抬眸看了掌櫃的一眼,那目光,像是在看傻子。


  掌櫃的被看得一皺眉,不明所以,但心生不悅是肯定的。


  穆成雪不再掩飾自己的性子之後,素來都是直來直去,該懟人懟人,該打臉打臉,可是今天的她,麵對掌櫃的,顯得很是溫和。


  說溫和是好聽的,說慫倒是比較貼切。


  這讓青桃和春華她們都快急死了,也讓掌櫃的和王雨柔派來的人得意死了。


  之前聽王雨柔說話,他們還覺得穆成雪很厲害,很不好對付,現在看來,就是個軟柿子,好捏得不行。


  就在掌櫃的得意得不行的時候,穆成雪終於溫溫吞吞的將剩下的話給說完了。


  “把吞了的錢吐出來。”


  掌櫃的有點懵,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什麽意思?”


  一旁的青桃嘟噥了一句:“把吞了的錢吐出來上一句是什麽來著?要走可以,把吞了的錢吐出來?”


  青桃終於將句子給連了起來,當即叫到:“好啊,原來你這個黑心掌櫃,竟然吞了鋪子的錢,還敢大搖大擺的要走,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要加工錢才留下,老匹夫,還不老老實實的把貪墨的銀兩交出來!”


  從剛剛開始,穆成雪似乎就一直處在被壓製的地位,便是青桃要開口,也是被穆成雪給阻攔了的,這讓青桃心裏憋著一口氣,氣得要死,眼下這情況,青桃也是看出來穆成雪要反擊了,那一聲吼,當真吼得格外的有力又有氣勢,頗有一種氣吞山河的架勢。


  穆成雪見了,嘴角的笑意便多了幾分真實。


  果然,青桃還是那個青桃,哪怕她先前看似無為示弱的舉動讓對方占足了氣勢,盛氣淩人,但是隻要她又了反擊的苗頭,青桃就能夠堅定不移的擁護她。


  這讓她因為剛剛見了李誌磊和穆婉清在一起而怨憤冰冷的心多了一絲絲的暖意。


  掌櫃的這時終於從懵逼當中回過神來,許是被青桃的氣勢給嚇到了,又許是他做賊心虛,磕磕巴巴的開口道:“什……什麽貪墨的銀子?我什麽時候貪墨銀子了?我兢兢業業的守著鋪子,什麽時候貪墨銀子了?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貪墨銀兩了?沒有證據就別想血口噴人!”


  人都是如此,剛開始說話的時候還會心虛,但是謊話說得多了,自己也就相信了,所以也就變得格外的理直氣壯,眼下掌櫃的便是如此。


  青桃被掌櫃的質問鬧得懵了一下,證據?她哪裏有什麽證據!她就是相信自家小姐而已。


  小姐說他貪墨了銀兩,那他就一定貪墨了銀兩!

  所以,青桃下意識的看向穆成雪,求救!


  就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啊。


  穆成雪不緊不慢的開口道:“賬本上寫著,上月的營業額是一千五百兩,扣除進貨成本,所得利潤是三百五十兩,再往前幾個月,也俱是如此,也就是說,這個鋪子,一年下來,也就掙個三四千兩銀子。據我所知,按照這鋪子的地段,出租鋪子的租金最低是在一千兩一個月,而我這兒如果租出去,最低應該是一千五百兩一個月,一年的淨利潤便有一萬八千兩。”


  掌櫃的聽著穆成雪條條有理的分析,心裏頓時一跳。


  “這條街上租鋪子的店家不少,他們每年除了要付租金之外,還要給工人結算工錢,但是他們照樣賺的盆缽滿兜,怎麽到了掌櫃的這兒,就連營生都保證不了了?”穆成雪的聲音依舊溫淡平靜,說話不緊不慢,溫溫吞吞的,然而一字一句落在掌櫃的心裏,卻是讓他心驚肉跳,麵色發白。


  青桃看著掌櫃的臉上囂張之色盡去,變得心虛慌亂,麵色煞白,不由得輕笑出聲。


  她現在大抵是明白了小姐之前的做法是為何了。


  先前小姐溫溫吞吞的,逆來順受,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實際上,卻是在捧高掌櫃的,讓他得意洋洋,再把他狠狠的摔到地上來,策略應該叫溫水煮青蛙,又或者叫鈍刀子割肉。


  嗯……還是叫鈍刀子割肉要來得貼切些,看似溫和,溫吞,但是割起肉來,一下又一下,鮮血淋漓,緩慢,疼痛,卻又不肯罷休。


  畢竟,看掌櫃的臉色,剛剛有多囂張,這會兒就有多慌亂。


  “鋪……鋪子的生意不好,自然沒有多少錢盈餘,小姐你不能這麽算,我……”掌櫃的又結巴了。


  “是嗎?但我怎麽聽說,我娘留下的這個鋪子,在這一代,生意是最好的幾家之一?若你老實將貪墨的銀兩交出來,我倒也好說話,頂多把賬算到你身後之人的身上,若是你不交出來……”


  穆成雪話沒有說完,淡淡的看了掌櫃的一眼。


  掌櫃的被穆成雪看得心裏發毛,但穆成雪提到了他的幕後之人,卻讓他心神一震。


  對啊,他怎麽這麽笨,他後頭還有人啊,他怕什麽?

  這麽一想,掌櫃的一揚腦袋,道:“我還是那句話,大小姐要說我貪墨了銀兩,就拿證據出來,若是拿不出證據來,那就是汙蔑。”


  他將汙蔑兩個字咬得很重,不屑的看了穆成雪一眼。


  穆成雪眸色淡淡,掃了掌櫃的一眼之後,淡淡道:“放心,我既然敢提出來,自然是有證據的。不過你既如此不見棺材不掉淚……青桃。”


  她說著,忽然喊了青桃的名字。


  “哎,奴婢在。”青桃下意識的應了一聲。


  雖然心裏不明所以,但是氣勢是絕對足足的。


  “既然掌櫃的不認賬,那你去報官吧,到公堂之上,呈上證據,便由不得他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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