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未見先惡的緣由
穆婉清因為穆成雪的話，整個人一臉懵逼。
她看著穆成雪，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來。
本來，穆成雪感覺裏頭悶，出來吹吹風，看看風景，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可是誰叫穆婉清剛好就看到她了呢？看到她還上來寒暄了，按照穆婉清的想法，穆成雪不管心裏如何想的，怎麽也要和她虛與委蛇一番吧。
可誰想到穆成雪竟然這麽直接的就開口拒了她。
這未免也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吧！
穆成雪見穆婉清一臉吃了蒼蠅屎的模樣，心裏不由得好笑，連帶著嘴角流露出來的弧度都帶著幾分笑意。
穆婉清一看險些沒氣死，忙壓了壓心裏的怒氣，柔聲道：“我還以為姐姐顧念咱們姐妹之情，特地出來找我的呢，沒想到姐姐是出來看風景的。”
“嗯。”穆成雪不冷不熱的應了一句，倒也沒有要立刻和穆婉清撕破臉的意思。
穆婉清：“……”
這天都被穆成雪給聊死了，她還能說什麽？
穆婉清快氣死了，勉強維持住自己嘴角的笑容，輕聲道：“那妹妹我就不打擾姐姐看風景了，我也去一旁坐著休息一下。”
“好，你去吧。”穆成雪淡淡的頷首，半點挽留的意思都沒有，說完以後，直接轉身看向對岸的蒼翠樹木。
穆婉清：“……”
強壓下心裏的怒氣，低下因為怒意上湧而變得扭曲的臉，穆婉清深吸幾口氣，這才讓自己冷靜了下來，轉身離開。
穆成雪也沒在意穆婉清，自顧自的看風景，似乎風景真的很吸引她，讓她流連忘返。
直等穆婉清走得遠了，穆成雪這才微微偏頭看向穆婉清的背影，嘴裏發出一聲輕呲，神色要多輕慢有多輕慢。
本來穆成雪倒是沒有要故意刺激穆婉清的意思，隻是她自己剛剛受了顧承臨的刺激，那句“隻做你自己”戳中了她的心窩，讓她忍不住便放肆了幾分。
上一世，她被寵壞了，做事隨性，在嫁給李誌磊，被圈禁、被害死之前，她是真的過得很自在，很隨心，哪怕這份自在隨心是王雨柔刻意放縱的，穆成雪也不得不承認，那段被蒙在鼓裏的傻瓜般的日子，才是她最快樂的。重生過後，她心思沉重，一門心思想著要怎麽報複王雨柔他們，平素也是和他們虛與委蛇的，也就導致了，她心裏的恨越積越多，越壓越濃，而眼下終於按照著自己的心意來做了一回，雖然沒有完全的釋放天性，將穆婉清弄死，但到底懟得她無話可說，這同樣讓穆成雪開心不已。
穆成雪眉宇間綻放出一抹釋然的笑，忽然覺得，方才和顧承臨的一番話和衝突，沒白發生，至少，她明白了自己今後的路該怎麽走。
仇還是要報，但自己也要過得開開心心的才是。
畢竟重生一回不容易，除了報仇，她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為王雨柔他們耗盡一生，太不值得了，她要活著，好好的活著，哪怕世間沒有一個人疼她愛她，將她當成親人，她也要好好的活著。
想到此處，一個身影猝不及防的闖入腦海之中，那張驚為天人的容顏在腦海中紮了根，讓她的神色不由得有些恍惚。
或許此生，她不一定會是孤家寡人……
“剛剛懟人的時候不是挺開心的？這會兒又想到什麽了？怎麽傷春悲秋的？”就在穆成雪走神的時候，聽到了有人用清脆的聲音說了這樣一句話。
穆成雪回神看去，就見一個模樣俏麗的女子朝著她走來，在她的身邊站定。
“是你？”穆成雪的聲音略微有些訝異。
眼前出現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在臨江樓時坐在她鄰桌的女子，若她沒記錯，這女子當時還對她很關注來著。
“你認識我？”孟靈羽挑眉一笑，玩味的問。
這些年顧承臨身邊沒有旁的女人，但凡出現，都會被她趕走，所以她雖不是什麽名人，但是穆成雪身為顧承臨的未婚妻，認得她倒也在情理之中。
孟靈羽這般想著，心裏了然，卻不想下一刻，穆成雪竟是微微搖頭，在她驚訝的目光中坦然開口：“不認得。”
“那你？”方才那一副恍然認出她來的模樣是什麽鬼？
“咱們方才在臨江樓見過，你坐我鄰桌。”穆成雪提醒道。
孟靈羽：“……”
好吧，她還以為穆成雪知道她是誰呢。
穆成雪又道：“我叫穆成雪，你呢？”
雖然眼前這個女子和她不相熟，但是不管是先前在臨江樓，還是如今在這兒，她都沒有從孟靈羽的身上感受到惡意，所以互相報個名字也沒什麽，反正，就算她不說，對方如果想要知道她的名字，照樣能夠打聽出來。
“我叫孟靈羽。”
穆成雪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眼中閃過思索之色，好一會兒才道：“鎮國侯府，端陽郡主？”
孟靈羽頷首：“沒錯，是我。”
這會兒穆成雪是真的驚訝了。
上下打量著孟靈羽，似在思考著什麽。
其實在王雨柔的刻意控製下，穆成雪對外界的消息其實知道得並不多，很多時候，知道的都是被刻意過濾的，除非她自己出門，偶然得到的消息，才是最真實的。
至於會知道孟靈羽，還真是要多謝穆婉清她們。
上一世，王雨柔和穆婉清為了攪黃她的婚事，不遺餘力的在她的麵前抹黑顧承臨，說他壞話，說他短命，還說他拈花惹草，而孟靈羽，就是其中之最。
她們告訴她，孟靈羽是個極為嬌縱、蠻橫而且手段狠毒的人。而孟靈羽喜歡顧承臨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她對靠近顧承臨的女子，素來都是不留任何情麵的。
但凡靠近顧承臨的女子，她都會直接雷霆般的出手碾壓，將人趕走，如果遇到不識趣的，更會暗中使用陰狠的招數和手段，將人弄得非死即殘。
說完孟靈羽的話，末了還叮囑她，說她雖是皇上禦賜的南王妃，但是隻要一天沒有成親，就有可能有缺胳膊斷腿甚至危險，讓她小心。
她本來就沒見過顧承臨，對這樁從天而降的婚事打心眼裏抵觸，再加上有一個李誌磊在她身邊迷惑她，還有王雨柔和穆婉清不遺餘力的使壞，以至於讓她對顧承臨未見先厭惡，這才有了後來的那封極度羞辱，逼得顧承臨去皇上麵前退親的信。
想到這裏，心裏忽然一痛，為上一世的自己，也為上一世的他。
若說她太過愚蠢，活該被騙，那麽在她上一世短暫而悲慘的人生裏，顧承臨卻當真是無辜得很，因為被賜婚非他所願，被羞辱非他所願，甚至恐怕連退婚也非他所願。
想想這一世顧承臨對她的態度，穆成雪忽然在想他上一世知道皇上賜婚後他可能會有的反應和表現，越想……越覺得無法原諒自己。
再一看眼前的孟靈羽，又哪有半點凶狠歹毒的模樣？
莫不成她重生一次，還能帶著人連根子都不同了？
穆成雪不由得呲笑一聲。
孟靈羽見穆成雪的反應很是奇怪，又是哭又是笑的，又是譏嘲又是怨恨的，心裏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猶豫的問：“你怎麽了？沒事吧？”
穆成雪聞言抬眸看她，眼中的焦點漸漸凝聚，見孟靈羽一臉的怪異，也知道是自己方才的表現嚇著她了。
她默默的抬手擦去麵上落下的淚水，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我沒事。”
卻是沒有對落淚之事解釋半分。
本來穆成雪這般奇奇怪怪的，孟靈羽應該遠離才是，可是孟靈羽見穆成雪默默抹去淚水，麵色平靜而冷漠的樣子，卻沒由來的覺得心疼。
她暗暗罵了自己一句，終是沒忍住將手中的帕子遞到了她的麵前，“給。”
穆成雪麵色微頓，抬眸認真看了孟靈羽一眼，這才伸手接過帕子，低低的道了一聲謝。
“讓你見笑了。”待穆成雪收拾好自己的麵色，這才衝著孟靈羽道謝。
孟靈羽眨了眨眼，說：“雖然我比較好奇你想到什麽這麽失態，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就不追根究底的問你啦。”
穆成雪聞言不由得失笑，上一世隻聞孟靈羽凶名赫赫，卻是不知，她竟這麽有趣。
“你的帕子弄髒了，我就不還你了，送你一個新的如何？”穆成雪輕笑著問。
“不如何，一個帕子罷了，你回頭把帕子燒了，別落在外人手裏就成，這帕子上麵有我的名字來著。”孟靈羽擺了擺手，道。
穆成雪聞言低頭一看，果然在帕子的角落裏看到了孟靈羽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她微微點頭，應了聲：“好。”
丟掉是不可能丟掉的，但她會洗幹淨之後仔細收好。
她這人，雖活了兩世，但是真正對她釋放善意的人太少，滿打滿算，除了始終如一的青桃，還有上一世那不知名諱、不知容貌、替她斂屍的恩人之外，這一世也就多了一個顧承臨和孟靈羽罷了，每個對她好的人，在她心裏都是彌足珍貴的，是值得她仔細嗬護，收藏於心的。
孟靈羽見狀不由得挑眉，問：“你既然聽說過我的名字，就不怕我和你搶南王殿下嗎？”
“不怕。”穆成雪道。
“就這麽有信心人不會被搶走？”孟靈羽說這話時，嗓音裏忍不住帶上了幾分的笑意。
“不是，就是覺得……你若能搶走，那便搶走好了。”穆成雪說得雲淡風輕，就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似的。
隨即，穆成雪發現，說完之後，她的心裏竟隱隱有些不舒服，不由得輕輕蹙眉。
孟靈羽聞言懵逼了，滿是錯愕的張大了嘴巴。
就之前穆成雪護著顧承臨的那股子勁兒，她還以為穆成雪對顧承臨是有感情的，卻不想說起放手來，竟這麽幹脆利落，難不成是因為她覺得兩人是聖旨賜婚，所以不會有所變故嗎？
孟靈羽正想開口說些什麽，就看到不遠處的顧承臨麵色冷然的模樣，當即被嚇得一個激靈，大腦一片空白。
糟了，四哥聽到了，這該怎麽辦？他會怎麽收拾她？她要怎麽做才能自保？
就在孟靈羽滿心焦急想著要怎麽自救的時候，穆成雪又開口了。
“不過我覺得，你對南王應該是無意的吧。”穆成雪不是很確定的說：“你若對他當真有意，也不能和我這麽心平氣和的說話了吧，畢竟我如今才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許是她這話多少帶著點將男人圈在自己領地，劃分成自己所有的成分在，男人麵上的陰沉終是散了不少，一片沉寂。
孟靈羽感覺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忙暗呼一聲慶幸，隨後忙道：“對啊，其實我和殿下就是兄妹關係，我們……”
孟靈羽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船身劇烈的晃動了起來，孟靈羽一個沒有站穩，險些被甩出去。
穆成雪忙手疾眼快的將她給拉住。
孟靈羽因為慣性而撞到了穆成雪的懷裏，跟著就感覺額頭上貼著一片柔軟，同時，一股清爽的香甜直往鼻尖鑽。
孟靈羽下意識的深吸口氣，腦子裏頓時就兩個念頭：好軟、好甜！
下一瞬，孟靈羽感覺一股子殺意凝聚在她的身上，讓她遍體生寒。
孟靈羽這才想起來穆成雪身後不遠處站著顧承臨，而她此刻撲在穆成雪的胸前，怎麽看著都像是在……占便宜！
孟靈羽當即在心裏哀嚎一聲：老娘特麽好命苦！早知道被穆成雪這麽一拉一救會有生命危險，她寧願剛剛直接被震倒在地！
正在心裏暗呼倒黴的孟靈羽悄咪咪抬頭透過穆成雪的肩頭往後看。
待她看到顧承臨看她的眼神和隨後做出的動作之後，不由得目瞪口呆，這操作真是……絕了！
穆成雪正巧在這個時候將她給扶正，帶著幾分關切的問：“孟小姐，你沒事吧？有沒有撞疼？”
孟靈羽鎮定的開口道：“我沒事，多謝……啊，殿下……”
話音未落，孟靈羽就驚呼了一聲。
穆成雪聞言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就見身後不遠處，顧承臨的身子被船體的震動給晃倒在地，在她回頭的時候，竟是直接被晃得坐不住身子，往船邊的欄杆處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