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野不明白,天源大陸上的這些大人物們為何如此執著,對牧氏還要落井下石。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如果木野身份暴露,那麽也會遭受到與當年牧瀾一樣的屠殺。
自己的父親是因為強大,才讓三宗和天下高手一起出動。而自己的微薄實力,還不夠給這些大人物塞牙縫。
自己必須變強,可時間太少了。
木野現在哪還有心思繼續吃飯,隻想馬上離開流水城,直麵對鎮西候。
就在此時,外麵一衛兵進來稟報。
“大人,鎮西候次子吳賢澤發來請帖,想請葉先生及其朋友府上一敘,以感謝葉先生的英雄之舉。”
此時屋內的氣氛冷到了極點,木野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鎮西候和西巡史真的不合。
“真是欺人太甚!”這次開口的是一位年輕的幕僚,是西巡史一手提拔起來的,非常有才幹。“他這樣做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裏!”
“秦哲,收聲!”何季常也有些不高興,但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這請帖請的是葉先生,你這樣說葉先生會為難。”
何季常的話看似在教訓這個叫秦哲的幕僚,卻實際上是在拍敲打木野,表明自己的態度。
木野倒是很意外,雖然知道兩派不合,但我隻是去吃個飯,至於緊張到這個程度嗎?
對於這個吳賢澤,木野肯定是要見的,這是難得接觸鎮西候一係的機會。
“何大人不要緊張。”此前一直低頭吃飯的陸殷殷發話了,“我想鎮西候那邊,應該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意思。”
“酒桌上哪有你這小……”旁邊一位軍旅打扮的人物想要叱喝男裝打扮的陸殷殷,被何季常阻止了。“你喝多了,出去吹吹風,醒醒酒!”
“大人,我!”
“難道要我說第二遍嗎?”那軍旅打扮的應該是個掌兵者,五大三粗,喝酒之後臉色發紅更顯粗獷。
木野又對西巡史的印象下降了幾分,自己嗜酒不說,手下也如此,況且還沒有禮數,難怪困於西疆沒有起色。
不過那掌兵者極聽何季常的話,向陸殷殷道歉後就離開了。
“還請盧兄繼續,何某願聞其詳。”
陸殷殷看了看木野,以為木野會對自己點頭,或者搖頭。誰知道木野隻是繼續吃自己的飯,壓根沒管。
既然如此,陸殷殷就將心中所想直接說出。
“我等雖然不是西疆人士,但是對於鎮西候與何大人之間不合的傳聞也略知一二。聽這位秦哲的意思,他覺得鎮西候二子這樣的舉動是在與大人您爭才。覺得我家哥哥是個高手,便不分時間,不分場合的巴結,對吧?”
陸殷殷說這話的時候,那年輕的幕僚點點頭,自己就是這個意思,“那吳賢澤欺人太甚,就算真的想要結交葉先生,至少也得等到我家主人之後,哪有這般無理之舉?”
陸殷殷沒有管他,而是看著西巡史,“請問大人,是否真的與鎮西候不共戴天?”
何季常搖了搖有些發紅的腦袋,“哪有那般嚴重,同治一處,難免會有些不愉快,但不至於上升到仇恨的地步。”
“那如果鎮西候願意修複與您的關係呢?”
“那我自然樂意。”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西巡史何季常臉上哪還有半分醉意,身上突然散發出陣陣威嚴,這才是那個能和鎮西候較量一二的人物。“如果對方真的願意。”
“恭喜何大人,眼下就是這樣的一個機會?”
“哦?何解?”何季常表現出了非常大的興趣。
“那鎮西候二字吳賢澤,宴請我家哥哥,就是願意與您修複關係。”
何季常聽完後沉默,相反那個年輕的幕僚明明沒有喝酒,臉卻漲得通紅,因為陸殷殷的這段話無疑是在打他的臉。
這一次何季常不再是之前麵對後輩的態度,而是拿出了宴請木野同等的認真,說道。
“還請指點。”
陸殷殷輕笑一聲,心想你西巡史身後眾多幕僚,難道就連這樣淺顯的事實都看不出來嗎?難道被鎮西候死死壓住,也罷,看在你請木野吃飯的麵子上,我就將事情說明。
“原因有三。”
“其一,木野救的是西巡史您,與他鎮西候無關。所以他感謝我家哥哥,是幫您感謝。”
“其二,他通報的不是我家哥哥,而是通報給西巡史您。之所以這樣,就是為了告訴您,他沒有別的意思。”
“其三,他若是真的想要橫刀奪才,沒有必要等到現在,大可趕在大人您之前便將哥哥接走。”
“如此,便是一個簡單的意思,他鎮西候二子吳賢澤,想要通過這件事給您傳達一個訊號。”
“那就是,鎮西候二子希望與大人您善處。如果我估計的沒錯,待我哥哥與那吳賢澤見完麵,他便會以共同感謝我哥哥的名義,邀請您參加。”
陸殷殷說完,四周安靜,她繼續吃飯。這種分析對於她來說實在簡單,加上禦科的熏陶,陸殷殷的政治嗅覺豈是這些魚龍混雜的幕僚可以比擬的。
西巡史愣了半晌,便相信了陸殷殷所說。連忙起身,對陸殷殷行禮。
“還未請教,師從?”
“學衛,禦科。”
陸殷殷輕描淡寫地拋出出處,誰知道西巡史一席皆驚。他們許多不過是書生出身,最為拔尖的就是那秦哲,來自岩城的學府,長門院。但較之學衛,依然有些相當大的距離。
本來秦哲還有些不服氣,覺得陸殷殷不過是誇誇而談,但聽到學衛二字後便將所有的不服氣咽進了肚子。
對於學衛,大多數人隻能仰望。
何季常當然渴望陸殷殷這樣的人才,連忙又行一禮。以他的身份和年紀,這樣做已經是尊重到了極點。以至於他不發話,陸殷殷就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些什麽。
“盧先生也是深藏不露,何某及手下之前多有得罪,還望盧先生不要怪罪。”
“盧先生葉先生都是難得的人才,宣國如今大興國力,正是你們大展拳腳的時候,如果兩位覺得何某這處舞台不夠,何某願意修書舉薦,幫二位大展宏圖!
木野準備回絕的時候,覺得一邊有人的狀態不太對。
扭頭看去,此時海棠正盯著西巡史,仿佛想要把他看穿似得。
“何大人嚴重了,我們兄弟的想法沒有這般遠大,此次西行確有要事在身,能與何大人交個朋友已經十分欣慰。”
看到木野拒絕了自己,何季常也沒有十分失落,一般有能力的人性格都很奇怪,隻要對方還待在流水城,甚至隻要對方還待在西疆,何季常就相信自己一定有辦法說服對方。
接下來的時間,對於木野來說就是純粹的吃飯時間。雖然他個人對食物沒有太多要求,但不得不說這何季常的廚藝確實不錯,木野吃得十分享受。
一旁的陸殷殷就沒有木野這悠閑了,那秦哲聽聞陸殷殷來自學衛,便開始向陸殷殷討教各種知識,以至於陸殷殷都沒法好好吃飯。
最後還是何季常將秦哲趕走,陸殷殷才得以安靜。
在他們離開的時候,何季常還專門解釋。
“剛才何某和手下都是酒後之言,如果有些地方對幾位有所得罪,這裏何某給幾位陪個不是,還請不要往心裏去。”
“何大人放心,我等還要在流水城暫居幾日,可能期間還需要何大人幫助。”
“這個沒問題,有什麽需要直接說,何某一定全力相助。”
“那就謝謝何大人了。”
幾人回到住所,木野發現海棠和王秋池都心不在焉。
“已經到了流水城,雖然看到了災民,但是沒有看到任何瘟疫的蹤跡,難道是謠傳?”王秋池問陸殷殷。
陸殷殷搖頭,“今天他們談話之中還是提到了瘟疫,可能是為了避免傳染而隔離了。”
“我們還要在這裏待多久,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行醫救人,好想快些去現場看看那些病患!”別人躲都來不及的地方,王秋池卻是迫不及待。
王秋池心不在焉是心係病人,而海棠的表情就嚴肅得多。木野想起海棠之前的表現,連忙問道。
“海棠,你還好吧。”
“是他!”這是海棠這些天第一次說話,可其他幾人不明白她究竟是什麽意思。
“就是他帶走了爺爺!”
海棠曾經說過,爺爺是被強迫去參軍的,難道是這西巡史親自要求的?,木野又想起楊婆婆的兒子也是那個時候參軍的,看來這西巡史何季常沒有表麵上看的那樣幹淨。
為了海棠和楊婆婆,木野決定有必要和何季常好好溝通一下,不過晚上已經有約,便是與那鎮西候兒子,吳賢澤。
與何季常一樣,吳賢澤也不是常居流水城,不同的是鎮西候在流水城有自己的府邸,十分方便。
下午時分,吳賢澤安排人過來帶路,他也是一早就在門口候著,對於木野他拿出了十分的誠意。
可能是先入為主,木野卻對鎮西候一係沒有太多好感,就連陸殷殷也是如此,總覺得吳賢澤這樣是有著別樣的意思。
吃飯之間都是客套話,聽聞陸殷殷來自學衛,吳賢澤表示自己有個弟弟也在學衛,應該是明年畢業。
看他的樣子竟然還不知吳飛虎已經死亡。木野與陸殷殷對視一眼,如此看來,這鎮西候家族比他們想象中要複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