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入疆
木野本來打算快點離開，但是照顧到陸殷殷，還是將步伐放得稍慢了些，就算是這樣陸殷殷跟得也非常吃力，主要是木野現在的身體素質太過強大了。
不過陸殷殷還是努力地跟著，強撐著。
沒一會兒他們就已經看不到學衛了，木野的計劃是向西行，在到鎮西候地界之前，為了避人耳目，盡量少的進入城市，不知陸殷殷知道木野這個打算後是否會後悔。
可現在的陸殷殷已經開始有些後悔了，不是因為木野走得太快，而是因為他們到了紅崗。
紅崗，岩城外的亂葬崗。慶典之夜，雖然宣國看起來風平浪靜，改號換帝好像對國家社稷也沒有什麽影響。但紅崗之中的腐肉卻在述說著那夜的種種。
不管是破山軍，關中軍，或者是禁軍在慶典之夜中均有損傷，不知道朝廷最後是如何對他們的家屬轉述的，但他們的屍體此刻就躺在這裏。
好在大多數都是健全的。
像宋相、陸威侯、張弛言這樣有頭有臉的人，屍體當然不會出現在這裏，武帝專門讓人將屍首送回了各自的府中，按照要求秘密下葬了。
好像慶典夜的殺戮也隨著這些人的死也一起下葬了，如今的宣國，是她武帝的宣國。
木野看著屍山感慨的時候，陸殷殷卻有點承受不了，屍腐難聞，鷲鳥蠶食，這樣的畫麵對於一個女孩來說還是太過震撼了。
好在木野在她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離開了，腥臭和惡心，這便是陸殷殷在岩城範圍最後的記憶。
而木野則是回首看了看那雄偉的皇城，和毫無煙火的塵寺。
鎮西候的地域在宣國百姓的嘴裏，被稱為西疆，西疆遼闊但也貧瘠，因為常年與西山戰鬥，西疆的百姓在宣國之中也最為驍勇，甚至有全疆為兵的說法。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一路西行，木野沒有選擇通往西疆最快的路線，相反都選擇了僻靜小路，翻山越嶺，穿梭在林海之中。
主要還是安全，畢竟陳二哥再三強調了黑狼記仇的特點，木野為了少引起麻煩才選擇這樣的路線，畢竟有人的地方就有麻煩。
他也很喜歡這樣的生活，風景秀麗一路西行對他來說又是一番感悟，況且跟人流湧動的城市相比，木野更喜歡這裏，因為這裏更像荒地。
不過卻強過荒地百倍，木野在這樣生活中怡然自得，但卻苦了陸殷殷。
陸殷殷自小在陸府長大，便是陸府眾人的掌上明珠，雖然沒有像別家小姐那般被寵溺得過於嬌貴，但是餐風露宿的生活對她來說，隻在誌傳中見過。
當時她對這種簡樸的生活還心生向往，所以當木野告訴她自己的計劃的時候，她心中最開始還有些小興奮，她也曾經幻想過這樣的生活。
但是現實很快就擊倒了她，起初隻是身體上的不適，到最後整個人精神上的崩潰，陸殷殷的潰敗是從在野外解決方便問題開始的。
再而是吃飯。
最終將她完全擊垮的是蟲子。
女人對蟲子的恐懼仿佛天生，而當陸殷殷從半夜中醒來感覺到臉上蠕動的時候，整個山林便響徹了。
對於陸殷殷的表現，木野至始至終都沒說過。
哪怕半夜因為陸殷殷的尖叫，讓他從神國中退出，他也隻是確認了四周安全後繼續研究非凡和燃盡，根本沒有在意陸殷殷的情況。
而陸殷殷一夜未眠，第二天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太好。
“你不行還是回去吧，之後的路程恐怕會比現在還要痛苦。”木野記得不遠處應該有一座城池，他可以將陸殷殷送到城池附近。
陸殷殷本能地想點頭，可回想起自己之前的堅決，陸殷殷拒絕了。
“我不要！”
木野覺得自己已經做到了足夠的照顧，既然陸殷殷堅持，木野更不會說什麽。
於是兩人繼續在山林中穿梭，木野的計劃是從一側繞進入西疆，所以之後的山路會更加險峻。
而且木野身上的幹糧已經不夠，接下來的吃食隻能靠打野解決。
不過經過那一次的遭遇，陸殷殷便產生了本質的改變，從那天起陸殷殷再也沒有叫過一句，遇到蟲子雖然還是會有些驚嚇，但是已經可以穩定下來，淡定地將蟲子從身下拿下，放回山林。
甚至在木野處理打回來的食物的時候，她已經能、挽起袖子幫忙生火搭灶。
山林之中根本無法照顧個人的儀容，此時的陸殷殷雖然蒙頭亂發，可木野卻覺得這個煩人的跟屁蟲看起來也比之前順眼得多。
與此同時他們也正是進入了西疆。
西疆多是戈壁，甚少有山林。
木野和陸殷殷在一個小鎮中補充了一些幹糧，兩人還洗了一個痛快澡，將之前的疲憊一掃而光。小鎮民風淳樸，當木野給他們黃金的時候，他們起初不想要，在木野的堅持下，還給了木野許多特產。
好在納戒中空間無數，不然木野根本毫無辦法。
兩人繼續前行，不過戈壁中不像山林，兩人能夠自己確定方位，於是機緣之下，木野與陸殷殷與一個小隊一起前行。
車隊人並不多，隻有四人，三男一女，說是要前往流水城，與木野是同一方向。
與幾人的相識，是木野在戈壁上幫助他們將馬車修好，對方盛情邀請，而且陸殷殷體力實在不支，木野才答應同行。
木野特意留意過，幾人身上都沒有天源流動，都是普通人。
幾日了解下來，這四人前往流水城，是為了幫助賑災。
“西山前段時間乘虛而入，在西疆中大肆燒殺，讓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淪為災民。”此時正是黑夜，幾人圍坐在篝火前，他們今天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隻能在野外宿營。
“雖然朝廷和鎮西候全力賑災，但還是人手不夠，所以我們自發的想要去幫助。”說話的是壯漢，名叫大山，在軍中有過幾年服役經曆，這一路上的安全便是由他負責。
“而且還爆發了瘟疫，西疆遼闊，災民眾多，所以我想貢獻自己的微薄之力，”接過話的是一名妙齡少女，她是名醫之後，名叫王秋池，知道西域爆發瘟疫後便不顧家中的反對，執意前來。“葉暮哥和盧英，肯定也是有這樣的想法才來到西域的吧！”
王秋池的眼神十分天真，這馬車也是為她準備的。不是她嬌貴，而是馬車上存放了大量藥材，是要為災民醫療而用。
木野與陸殷殷均是用化名與他們交流，隻是木野的身體遠比同齡人要高大強壯，以至於她錯以為木野比他年長。
木野和陸殷殷隻是笑笑沒有接話，他們一直沒有將自己來西疆的目的說出，幾人也沒有多問。眼下王秋池再發話，木野依舊沒有回答，一旁書生打扮的人看不過去，發言嘲諷道。
“國家有難，匹夫有責，雖然徐某不才，但也願意為了宣國貢獻自己的微博之力。”說著他從火堆旁站起，“眼下西域有難，當然使勁渾身解數，救萬民與水火之中。若是徐某能力足夠，定然不會放棄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
雖然他沒有刻意看向木野，但眼神還是有意無意地朝木野掃視，模樣中充滿了鄙視，仿佛看到了一個國家的蛀蟲，他越說越起勁。
“可能我的行為幫助不了大多數人，但是我不希望在日後的記載裏被後人指責，當國家有難的時候，我隻是看著卻什麽也不做！”
當他發現王秋池根本沒有注意自己的言論，而是看著那個叫做盧英的少年的時候，他的言辭變得有些犀利，並直指陸殷殷。
可陸殷殷壓根就沒有理會他，倒是一旁的老者看不下去了。他是王秋池的隨從，但是王秋池卻將他當成了自己親人，叫他駱爺。
駱爺將話茬接過來，“徐少果然好抱負，但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樣進入學衛，從而得到最高尚的教育，也不是人人都能身懷你的本領，更為重要的是你這濟天下的胸襟絕非常人能有，日後，徐少定是王佐之才。”
“就是，徐少哥哥最聰明了！”
駱爺一陣亂誇已經讓徐少有些飄飄然了，最後王秋池的話語更是讓他臉上止不住的得意。
這支小隊的組成本來就是因為他而產生。四個陌生人，為了同樣偉大的目標走到了一起，徐少光是想想就覺得可歌可泣。
所以徐少也就沒有再理會木野和陸殷殷，，走到一旁繼續讀自己的聖賢書去了。
“你可見過此人？”木野用血源將話語傳出，便隻有陸殷殷才能聽得清楚。
這徐少說過，他來自學衛，在禦科學習三年有餘。
陸殷殷搖頭，“沒有聽說過，估計也是無名之輩。”
木野點頭，因為蘇克告訴他學衛之中有些問題，所以這徐少突然出現在這裏，還自稱是學衛中人，所以木野不得不得防備。
好在這徐少從各方麵都平庸無比，嘴上還喜歡掛著大而空的話語，怎麽看都像是讀書讀迂腐了，木野也不想和這人計較，便由著他去。
天亮時，幾人繼續趕路，可是大雨突降，將幾人淋得澆濕，四下也沒有避雨之所，好在視線中，已經能夠看到一處小村莊，在煙雨朦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