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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青黑白

  岩城紅崗,回老板剛吊祭完故人,準備回城。卻發現不遠處的空地處有人昏倒,走進一看,居然是木野。旁邊還有一具無頭屍體,已經死去多時。


  回老板伸手一探,木野氣息尚存,雖然肩膀傷口恐怖,但暫無性命之憂,他將木野背起,準備離去。忽然想起了什麽,回過頭來看著那無頭死屍,看清對方手上沒有什麽戒指之類的空間寶物,便在那無頭屍身上摸了摸,隻是拿出了一卷小書,他身旁掉落的小劍回老板看著也不是凡品,一並撿了去,就當是木野贏了戰鬥後的戰利品,回老板這樣想著,便扛著木野回了岩城。


  吃飯跟著吳夫子已經數日,他們好像走了很遠,吃飯對距離沒有概念,若是以一頓三餐來算,他們已經吃過七參飯了,今天便是他們離開學衛的第三天。


  吳夫子的腳力極快,吃飯跟上十分吃力,但隻要給她好吃的,便不會有一句怨言。這一路上吃飯雖然看到了大山大河,見過了荒漠戈壁,但她依然開心不起來,沒有木野,哪裏都不是家。


  吃飯沒有發脾氣,她知道,吳夫子是要帶她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這一天,他們來到了一處斷峰,吳夫子停下來開始生火做飯。


  “先生,還沒到吃飯的時候啊?難道是要獎勵吃飯?”吳夫子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吃飯當然開心。


  “快吃吧,也許……沒……吃了。”


  “你說什麽啊,先生!”斷崖處風聲很大,吃飯有些聽不清楚,等她靠近再問的時候,吳夫子已經不再說話了。


  不一會兒,飯便好了,一碗小粥就著崖下的大好山河,也頗為寫意。吃飯吃得正開心,旁邊竄出一道青影,向煮粥的土灶衝了過去。


  “急什麽!”吳夫子一下打掉了那人準備盛飯的手。


  “太久沒吃你做的飯,很是想念!”那人竟是隨意一坐,捋著自己的胡子,調侃著吳夫子,像多年故友一般。


  身著青色綢衣,手中長劍隨意放著,倒是吳夫子看著那長劍,眉毛微挑,手上動作沒有慢下半分,很快便盛好了飯,遞給了這青衣人。


  青衣人接過之後,並沒有馬上開始吃,而是細細打量了吃飯半天,

  “確實不錯!”之後才呼呼嚕嚕地將粥喝完,然後長歎一聲,模樣十分滿足。


  吃飯被他的樣子逗笑,心想不過一碗粥,至於那麽開心嗎?


  “十多年了,沒吃過你做的飯了。”


  “十多年了,也再沒聽過你吹的蕭!”


  “這有何難?”


  輕笑一聲,便從身上翻出一把黑蕭。


  蕭聲長,美景遠,淡粥熬著歲月,一曲奏罷,吃飯都覺得仿若隔日。


  吳夫子和那青衣人,對笑一聲,

  “十多年了,更沒見過他發脾氣。”


  一齊說完,兩人便原地坐下,調整著狀態等待著第三人。


  這一等就是一日,吃飯也沒閑著,吐納修行。除了掛念木野外,還有些擔心先生。雖然今天先生笑得格外的多,但總覺得不太對勁。


  清晨,太陽升起,隨著微風來的不僅僅隻有陽光,還有一身白衣的老者。


  至此,黑色麻袍的吳夫子,綠色綢緞的執劍人,和最後白色布衣遲來者,終於在微風中相對。


  沉默良久,卻是輕笑出聲。


  這一笑,笑出了無奈和悲傷,仿佛隨著這一笑,讓這周遭的一切都有些黯淡,三個蒼老的靈魂,輕笑著人生無奈。


  那最後遲來者也看了看吃飯,向吳夫子點頭說道,“不錯。”


  吳夫子卻沒有接這句話,而是回答道,“你遲到了。”


  那青衣人卻說,“明明是你遲到了。”


  一旁的吃飯聽得頭轉向,明明先生和自己最早到了,為什麽這青衣人要說先生遲到了。


  “我和先生可是最早到的,你這青衣老頭,吃了先生的粥還說先生的壞話,不要臉!”吃飯竟是直接上前數落青衣人的不是。


  “吃飯,不得無理,退回去!站遠一些。”吳夫子輕聲喝止了吃飯。


  吃飯有些委屈,明明自己沒錯,先生為什麽要生氣,但她還是聽話的離開了,站在不遠處看著這裏。


  看到吃飯離開後,吳夫子才開始說話。


  “不管我遲到沒有,總歸我是到了,你們可還滿意?”


  “滿意。”兩人異口同聲答道。


  “既然,何時開始?”白衣人問道。


  “日出吧。”


  此時太陽已經露出半張臉,當太陽完全升出,一切便開始了。


  等待的時候三人也沒閑著。


  青衣人,一手端著碗想要再盛一碗,白衣客卻是要想青衣人再吹一曲,而吳夫子直接扯住了白衣客的衣領,白衣客漲紅了老臉,眼看就要發怒。


  霎那,太陽離開了地平線。


  一頁書,一長劍,一鴻筆,犄角對峙,如同天地與皓日,相輔相成。


  吃飯眼界處,長劍斬破長空,鴻筆寫出域宇,而一頁殘書靜靜地待在原地,獨自歲月靜好。


  當長空破不開山河,山河留不住歲月,而歲月最終被斬斷的時候,第一回合便停止了。


  三人各退一步,不做言語。


  清風拂過,攻勢再起。


  那青衣人執長劍,無上的劍意直破雲霄,雙手揮舞,幻化出千萬身影斬向另外兩人。吃飯眼中隻覺得這兩劍仿佛綿綿無盡的溪水,將自己逼得無可避,最後居然口吐鮮血,跪倒在地上,僅僅是觀戰便受了如此重傷!


  那青衣人這才注意到吃飯的模樣,這才反映過來,“我怎麽把她給忘了。”衣袖一揮,吃飯便不再感到痛苦,傷痛消失,看向三人也不再覺得刺眼。


  綿綿的劍意斬向兩人,吳夫子手結成印,一頁殘書便擋在那道劍意之前,書頁中間光華大作,竟是將那劍意吸收進去,還將劍意周圍的空間撕扯成黑色的縫隙。


  而那白衣客手執鴻筆,騰空而起,筆尖泛華,在空中寫出一個人字,便將那劍意引著別處。


  三人又歸於沉默,片刻之後,吳夫子再動。


  空中的一頁殘書中間突然坍塌,出現了黑色的破裂,散發著未知的氣息,吳夫子手指一點,無數怪異的生物從書頁中的黑色縫隙出現,竟是要將另外兩人拉扯進書頁之中。


  那青衣人,長劍一揮,蕩出一道波光,便將自己這邊的黑色縫隙填補。而那白衣客,鴻筆狂舞,瞬間一幅山水印在了殘書之上,便將縫隙蓋住,三人周圍又歸於平靜。


  最後動的,自然是白衣客。


  一邊一個“去”字攻向另外二人,仿佛要蓋住天地。青衣客依舊是一劍,吳夫子依舊是將去字吸走,最終三人誰也沒有奈何誰。


  青衣人便是斬斷,白衣客仍是書寫,而吳夫子自然是書中有著無盡瑰寶。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嬉笑出聲,仿佛回到當年練功的時候。


  “無論誰留下,都要照顧好他們。”


  這是三人達成的共識。


  忽然間,山河變色,仿佛一切都暗淡無光,隻有三人矗立。震蕩出的天源,將斷崖徹底抹平,周圍都是暴亂的能量,再無落腳之地,好在吃飯好像沒有受到影響。


  三人都在積蓄氣勢,接下來就是性命搏殺,三人隻能留下一個,這既是宗門規定,也是三人有所感悟。


  望向對方的眼神並沒有敵意,而是釋然的笑容,都在表達一個意思。


  “終於等到這一天。”


  自從他們踏入宗門起,就命中注定有此一戰。他們年輕時候以為,他們不會和前人一樣,甚至因此意見不一,分道揚鑣。


  可沒到最終還是回到了這裏,回到這個傳統的地方。


  這個地方有個名字,聖人峰。


  一劍自青衣來,四方皆出金戈聲,仿佛慢到了極致,卻又如影隨行。這是儒宗功法,庸人劍,庸人使劍,便可天下無戈,這一劍斬盡天下戰火。


  吳夫子不似之前輕鬆,一頁殘書,將之前吸進的那股劍意和墨字放出,再又是一記金色的古文,三者有先有後,終於將那一劍化解。吳夫子使的儒宗功法,閑人書,閑人看書,便可得往聖絕學,不再迷茫。


  最後出手的依舊是白衣客,白衣客鴻筆在空中書寫,隨著他的動作,長發在空中隨意飄散著,那並不是一個個字符,而是一道道意念,無數道意念便是白衣客心中無數的執著,他要用自己心中的無限意念,直接將另外兩人震碎。白衣客用的是凡人字,凡人練字書畫,便可修心養心,終成聖賢。


  自此,儒門三聖,十幾年後再次會首,這一回麵便是生死之戰。


  庸人劍,閑人書,凡人字,都是儒門無上功法。但三位之中隻能出現一位聖人,誰能想到向來以仁義為宗門大義的儒宗,解決問題的方式竟然如此簡單粗暴。


  不是比試,也不是選舉,就是最簡單的拳頭對拳頭,誰能留下來,誰就能執掌儒宗。


  以前他們曾以為,自己是例外,不會這樣做,沒想到最終還是走上了這條老路。


  劍,書,字相互抗衡,三角之勢形成,之後居然慢慢地旋轉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動蕩的漩渦,將周遭的一切慢慢吸取進去,而且這種三角之勢還不是平衡的,三人都在不斷催動功法,無數次的碰撞,誰都沒有得到好處,隻是周圍空間坍塌,雖然明亮但已經形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


  吃飯看著這一切,有些奇怪,喃喃道,“這感覺,好像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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