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一課
公講的地方是一片空曠之地，學生們席地而坐，學士暫時未到。木野選了個安靜的角落，他自認為五感不錯，不用坐得靠前。翻看元冊作為等待，吃飯看著他時不時就頭疼的樣子，想來木野定是要患上頭痛這壞毛病了。
這次公講是針對新生的，主要是講解一下學衛中的要領，其實規矩中明確說過，學衛並不要求他們參與每一節課，他們可以選取自己喜歡的課程去學習。隻要通過每學年的科考和四年之後的業果便可成為學士，至於學士的特權，木野是有所耳聞的，各國的高層都或多或少能看到學士的影子。
但這並不是木野留下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讓木野一直不安。之前陸離特意交待過的“接頭人員”到現在也沒有出現，那張陸離隨意簽名的信件也被吃飯揉得皺皺巴巴。木野越想越氣，這賊船居然還是個沒船員的。
木野已經做好計劃，先搞清楚自己和吃飯究竟被分在哪一科，不論是哪一科自己都要去修科學習，想盡一切辦法搞清楚自己身體的情況，然後走上修行之道，從而有力量調查當年之事。
“終究還是回來了……”在馬車上木野沒有說，在陸府木野沒有說，經過故居如今的塵寺時木野依舊沒有說，而今天對著學衛空地，他還是忍不住將這話說了出來，一時間感慨唏噓。
“沒有離開過，談什麽回來？再者，回來就好。”
這聲音嚇了木野一跳，還以為有人將自己認出，連忙轉身過去，想搞清楚是誰。隻見一個手拿折扇，眼神中充滿銳氣的年輕人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蘇克”
“木野”
兩人互通姓名之後，席地而坐，蘇克自顧自的開始說了起來。
“學習期間不是必須要一直待在學衛，哪怕離開了很長時間也無妨，隻要不錯過科考便可。浮遊能俯視天下，儒釋道三宗均不能敵，故而學衛才能屹立多年不倒。”說著打開折扇，又開始侃侃而談，
“學衛之中不問出處，這裏的學士、學生來自大陸各處，而且就算是像你這樣離開過的學生，它也不會做出什麽懲罰，這是個包容性極強的地方。不過能去外界周遊一圈，也是非常讓人向往的。”
木野心想，原來對方是誤會了自己剛才那句話。
“看來蘇兄對學衛很熟悉？”
“略知一二。”
“可外界不是禁止流傳學衛中的信息嗎？蘇兄又是如何知道這些？”
誰知蘇克沉默不語，沒有回答。就在木野還想進一步詢問的時候，一個細聲細語打斷了木野的追問。
“木表哥，請問我能坐這裏嗎？”
木野還沒反應，吃飯就已有動作，她轉過身去，不再看向木野，對於不喜歡的人，她一向如此。
木野當然知道是誰在跟自己說話，
“陸小姐，我們好像不熟吧，再說，我明明比你小，怎麽就成了你表哥。”
那蘇克也是有趣之人，本來他坐在那準備好好地看看熱鬧，可一聽木野的答複，馬上站起身來離開，這樣木野左邊的位置便空了出來，果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那陸殷殷也沒理會木野的拒絕，直接就坐了下來，也不管幹不幹淨，麵帶微笑地看著木野。
周圍人迅速被陸殷殷的顏值吸引，開始打聽這俊俏可人究竟是誰。不少人點出，她就是雛龍綁上有名的沒人，陸殷殷。木野瞬間被憤怒的眼神包圍，被陸殷殷顏值吸引的圍觀者憤怒地看著木野，心想如此美貌的女神，怎麽會主動與木野這樣的凡人說話。
一方傾國初長成——雛龍榜第九十九名，陸殷殷。
美人如禍水，木野深知這個道理，馬上行禮離開，不願再多做糾纏。那些對陸殷殷抱有幻想的少年們無一不露出怒火，想要將木野生吞，好在看著木野知趣離開，這才沒有發作。
可那陸殷殷馬上又笑著跟了過來，木野此時站在蘇克身邊，有些氣惱。
“你跟著我做什麽？”
“我喜歡你呀！”
此言一出，擊出千層浪，剛剛才壓下怒火的風流浪子們已是忍無可忍，但他們反應還是慢了一些，最快的是木野身邊的人。
吃飯。
雙腳一彈，一記手刀就要劈在陸殷殷白皙柔軟的脖子上，如此近的距離，如此快的速度，那些追求者眼睜睜地看著陸殷殷香消玉損。
就連木野都沒有想到，吃飯會因為一句話就這樣激動。他此時動作也晚了幾拍，隻見遠處一灰色人影，用手一抬，吃飯這一擊就落在了空出。
那人由遠至近，也是穿著灰色麻袍，神情平常，隻是頭發稀少，有些早禿了。他看著吃飯，片刻之後，居然揚手一揮，將吃飯打向蒼穹然後消失。
這一突變讓木野意外，規矩之中沒有提到學衛中禁止鬥毆之類的話，看到吃飯消失，他也不顧及對方的實力和身份，作勢就要上前拚命，討一個公道。
可一旁蘇克攔下了他。
“你放心，你朋友不會有事，這是學衛，沒有違反規矩，學士不會出手傷人。”
“那吃飯她人呢？”
隻見蘇克向那學士做出了一個弟子禮，那學士一驚，連忙上前還禮。
“你這一拜，浮遊會不悅的。”那學士的語氣竟然有些慌亂，他將聲音壓得很低，隻有他們三人聽得清楚。
“天生繁榮，年過十二，對於她來說時間是最珍貴的，我已送她去修科，想來浮遊會許人指點的吧。”
木野點頭表示明白，那學士走到一旁準備公講，卻不知木野心中如何震驚。陸離之前專門說過，他們從周老那求得護符能保住兩人天賦不被發現，難道說這學衛之中任意一名學士都是參天境的高手？
那蘇克好像看透木野一般，低聲說道，
“學衛比你想象中神奇得多，成為了學士在學衛之中更有諸多好處。你大可放心，你朋友她肯定沒事，莫學士不會騙你。”
木野倒不是覺得對方會騙自己，而是對方如此修為，犯不著費這麽大勁誆騙自己，隻能坐下，將公講聽完。
做事有始有終，這是規矩。
莫學士這公講沒有說什麽自己的課題，而是對學衛簡單的介紹。
“學衛五科都有不少的學士，他們擅長的方向不同，但目的都是一樣的。
記錄，對世間的一切去理解，去記錄，為世人所證，這便是學士的職責。”
“換句話，這學衛中記錄世間所有已知的學識，這便是學衛。”
……
“公講的科目自有遊魂會告之，你們可以擇自己喜好任意聽取。若有學士願意提攜，你也可以跟隨學習，這方麵沒有強求。又或者你自己有誌，學衛中有藏書，夠你讀上許多輩子。”
“學衛唯一的要求，就是完成業果和科考，完成業果便能成為學士。”
莫學士的講述準確而精幹，講完這句眾學生還在消化，他就已經準備轉身離開了，這時有人連忙發問。
“若完不成呢?”
那莫學士，看了那人一樣，吐出兩個字。
“遊魂。”
說完寬袖一帶，虛無中，一張薄紙落入每人手中。
“分科名單，自行查閱。”說罷便消失在學衛薄薄的煙幕之中。
名單一出，幾人歡喜幾人愁。
木野和吃飯的名字落在修科的最後幾行，而這修科的人數較之別的科目可是少之又少，木野細細看去，那趙朝也在修科之中，可五科卻沒有蘇克的名字。
但木野卻沒有去問蘇克原因，眾人四散，木野看著蘇克搖著扇子笑盈盈地看著自己，好像知道自己會開口。
“能帶我去修科嗎?”
這蘇克手上依舊隻有把扇子，對其他人名單毫不在意，聽到木野這樣說，他把扇子一收，斜著腦袋。
“好處呢？”
“……”木野看著蘇克無恥的樣子，轉頭便走。
“哎，你等下啊，我沒說不帶你去啊。”
“我可沒什麽能給你。”
“你就跟我說說荒地的事情就好了。”蘇克洋溢著自信的微笑，他相信木野是不會拒絕這個提議的。
牧野轉身一靠，右拳待勢，荒地是他和吃飯最大的秘密，眼前這個初見的蘇克卻能一眼看破，他不能冒這個險，哪怕對方的目的未知，拚了性命他也要格殺對對方。
荒地之人,殺——《規矩》第一一條。
自信滿滿的一拳，荒地時，這樣一拳，便可開膛破肚，輕取人性命。，學衛裏，殺人不在規矩之中。
可這一拳打在蘇克身上卻沒有什麽效果，連續幾拳，蘇克依然站在那裏笑眯眯的搖著扇子。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我帶你了解學衛，你讓我知道荒地，很公平。”蘇克話鋒一轉。
“而且，隻要我不說，我想這學衛中的其他人，也不會告訴你。”
“你威脅我？”，“這學衛就這麽大，就算所有人都不告訴我，我找到修科也不過是時間問題。更何況你告訴我吃飯暫時安全，我不用趕時間。再者，我根本不是來自荒地，你這所謂的公平，我看來完全就是強人所難。”
“學衛中有記載秘法，能看人來路，很不巧，我略知一二。這學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很不巧，若是我不想讓你找到，可以耗你一輩子。最後你答對了，我就是威脅你，而你必須答應我。”
“為什麽？”
“因為你來自荒地，就這麽簡單。”
“那你為何這麽想知道荒地？”
“因為……我從未離開過學衛。”